第一千五百八十九章 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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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狱堡垒,战场的正中央。

大地之上的深渊潮汐无从企及如此恐怖的高度,可即便是在这无从触及的高度,依旧笼罩在斗争和厮杀之中。

漆黑的天穹之上,那一道坠落的猩红舞动,无止境的扑向了这一片战场。

灰烬巨人,从天而降!

遗憾的是,最后的旅途,却如此的漫长......

此刻,那一份无止境接近着整个战场的狂暴力量,却无法跨越最后的距离......

最后一个能决定胜负的关键要素,已经在抵达之前,早已经被隔绝在外!

早在他被纳入观测的瞬间,便已经注定了,这样的后果!

无穷星辰自那一片深度之间的黑暗中升起,演化出一重重星野,框定深渊,掀起了数之不尽的乱流。

令整个战场之外的深度,变成了看不到尽头的迷宫!

再如何迅捷的疾速,也仿佛爬行在尺度之上的蜗牛一般。

纵然是巨人,也无法从这无限细分的悖论之中超脱......

甚至,看不见自己的敌人,感受不到任何的阻拦,也不知道变化究竟在何方。

所能够体会到的,便只有无止境却毫无意义的狂怒。自星见之眼的映照里,深度的迷宫封锁一切。

这最后的距离便是无从跨越的绝壁!

——玄鸟!

天狱堡垒的高塔之上,那个孤独伫立的老人紧握纯钧,维持着这一份封锁。

哪怕在这决定未来的斗争之中,依旧一次次昂首,仰望着漫天虚无的星辰,想要观测着那隐没在迷雾中的天命变化......

不论如何,都看不清晰。

唯一所能感觉到的,便是大势的动摇。

在那一片宛若沸腾的混沌里,有某种无法忽视的东西渐渐的显现。原本暖昧且模糊的叠加态被更大的力量所扭曲,再难以维持......

天命,在偏转。

可又始终无法完成最后的变化。

这才是最令他所愤怒的地方——一切都是雾里看花,只能依靠着经验和本能去揣度猜测,完全看不分明!

不论焚烧多少寿命,献上多少牺牲,所得到的回应却永远空洞。

只有一片虚无。

可现在,就在这一瞬......

那一片迷雾,竟然在他的眼前,渐渐消散了?!

就好像,被远方所升起的那十个前所未有的烈日所照亮一样。

令玄鸟自狂喜之中,隐藏在迷雾之后的星野终于显现......可星见之眼所洞彻的,却并没有天命。

只有一片,被凝固和冻结的星空。

乃至,笼罩了一切的枷锁!

无穷晶体一般的虹光自龙脉中升腾而起,环绕在了星斗和宫野之间,贯穿了灭亡的征兆,彼此交错,便化为了囚禁命运的囚笼!

死死的封锁着混沌之中渐渐涌现的变化。

宛若,无形之剑,钉死群星的运转!

不允许它于此降临。

那样源自东夏的威权是如此的熟悉,令玄鸟彻底的,陷入呆滞。

啪!

那一瞬间,幻影一般的少女垂眸,无声一叹。

在她手中璀璨晶光所汇聚而成的剑刃之上,崩裂缝隙。天穹之上,囚禁群星的威权中,宛若霉菌一般的黑暗渐渐升起,扩散。

渐渐的,动摇枷锁。

渐渐突破了囚笼......

令最黑暗的混沌所隐藏的变数再度升起。

显现!

那样的方向......

当玄鸟本能的追逐着命数的变化,转移目光,跟随着那无穷天命变化的去向,满天星辰所落之处。

寄托着整个世界命运的地方,存续院之门。

那一座庞大的石之立方!

以及,自石之立方之下,一直被自己忽略的阴影和光

令玄鸟,毛骨惊然!

「阿海!「

他本能的呐喊,雷鸣自稷下的地宫之中响彻,回荡,催促:

快一点,再快一点!

否则一切都来不及......

从一开始,他们就搞错了重点!

.

就在此刻远方的深渊里,自虚无中所升起的十轮烈日彻底的重叠在一处,所喷薄出的,乃是洞彻一切幽邃、撕裂一切黑暗、胜过一切光明的纯白!

仿若自顷刻之间,穷尽世上的一切光芒——

同绝罚卿所缔造出的万象,碰撞。

撕碎了一切的幻影,抹除了一切侥幸和希望,湮灭了所有的抵抗。

只有崩裂的声音响起,在槐诗的面前。

毁灭洪流的冲刷之下,绝罚卿的身躯之上,再度,崩裂出一条缝隙。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

先是庄严的头冠和华服,然后是皮肤和血肉,到最后,只剩下了一具残破的枯骨。

可那一具枯骨,却逆着烈光,一步步的向前。

伸手,紧握着坠落的烈日。

撑起了近在咫尺的灭亡。

即便灵魂都要在这恐怖的冲击之中灭尽,可在那苍白的颅骨之中,依旧燃烧着某种令人无法直视的焰光。

他说:

不只是为了所谓「深渊至强'的名号,也不是为了洗去所谓的耻辱。

而是想要证明,自己未曾认输!

哪怕一直到最后,哪怕一败涂地,他都未曾有过分毫的动摇!

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在这一瞬间,当一切虚伪的变化散尽,自无穷的毁灭洪流中,所存留下来的,只有这个即便是十个、百个、千个太阳也无法焚尽的决意。

决心如剑。

自绝罚的手中,向前。

从正中开辟烈光的洪流,逆着毁灭之光,自大地之上升起,势如破竹的洞穿阻挡在前方的日轮。

一道、两道、三道.....

焚烧的枯骨踏着毁灭,向前,突破重重烈日的阻挠,不惜让自身的灵魂自那耀光之中焚烧。

向着东君。

——斩!

当洪流溃散,日轮崩裂。

在最后的烈日前方,绝罚的动作戛然而止。

漫长的寂静里,再无任何声息。

槐诗轻叹。

绝罚缓缓的低下头,凝视着槐诗手中,那一柄贯穿了自我残躯的长剑,锋锐的剑刃从背后突出。

断绝了最后的反抗。

他轻声笑着,最后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升华者,足以同自己相对的强敌。

松开了手。

当虚无的决心终于消散,在槐诗胸前骤然崩裂,连同身后的烈日一起。

贯穿肉体,洞彻烈日,连同魂灵也一同撕裂.....自绝罚的重创之下,

光芒如血那样,无声的流出,洒落大地。

太阳暗淡,闪烁着。

渐渐熄灭。

半空之中,残缺的绝罚坠落。

宛若尘埃那样,自狂风中落下,落入了焦黑的大地之上。粘稠的血河从裂隙之中渐渐渗出,覆盖了他的身体,将他淹没。

带着他一齐,回归深渊。

可自始至终,绝罚的眼瞳都未曾从太阳之上挪开。

在渐渐浸没自己的血水中,再不由得自嘲一笑。

真后悔啊。

好不容易醒过来一次,结果又添了一桩败笔。

这下,又要被陛下取笑好多年了.......

他叹息着,闭上了眼睛,随着血水一同,消失无踪。

就此远去。

而寂静荒凉的天地之间,只剩下孤悬的太阳。

残破的日轮之上,最后的辉光照尽。

闪烁着,跳跃着,像是风中的残烛一般,迎来熄灭。

再紧接着,自最纯粹的光芒尽头,那一扇洞开的门扉之后一缕粘稠的黑暗,悄无声息的溢出......

如血一般。

缓缓的,垂落大地。

.

存续院,院长办公室内,无数写满了乱码的纸页从癫狂的打字机之上喷出,漫天飞舞,如同雪花一般,纷纷扬扬的落下。

在桌子上,日历一般的液晶屏,数字再度变化。

【成功率:17%】

石之立方内,支离破碎的吹笛人,艰难的昂起头。

那一张狼狈的面孔之上,再度挤出笑容,如此无奈:

他说:

铁拳之下,那一张最后的笑脸,彻底坍塌,崩溃!

染血的罗肆为抬起了手,只剩下白骨的右手握紧了他的头颅,渐渐收缩:

复仇的恶鬼告诉他:

吹笛人疑惑的问:

轰!

纯粹以破坏力而言,足以抵达世间绝顶的极意之拳,轰然降下!

碾碎了最后的魂灵。

可这一次,一切却未曾,重新再来——

死寂。

就好像,彻底停滞了一样。

令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在地上,那一具残骸之上,破碎的下颌张开,又合拢,带着毫不保留的祝福,咧嘴:

那空洞的眼瞳抬起,最后一次看向自己的'协助者们,满怀着欣喜和敬佩。

四百一十一次循环。

短短的二十分钟之内,如此庞大数量的死亡和轮回......

不论自己如何的反抗,不论自己有什么样的奇思妙想,最终,都彻底的输在现境之人的手中。

毫无任何意外的,彻底失败!

吹笛人衷心的致谢:「恭喜

你们,你们赢了。」

「所以,也请你们恭喜我吧....."

那一瞬间,自天敌们所降下的毁灭里,吹笛人狂喜的,展开双臂,迎接着终结。

再忍不住,热泪盈眶。

终于,终于......

——能够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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