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冲突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不留痕迹，转眼一年过去了。
这一年萧尘虽记忆尽失，再记不得那些玄妙功法，但是一身功力仍在，平常与慕容仙儿纵马驰骋，或者上山打猎，而他每日的收获也总比寻常人多出数倍，但多半都分给村里一些老弱妇孺了。
也正因为有了他的出现，平日里那些豺狼虎豹，牛鬼蛇神，再不敢踏进这村子半步，而这一日平静的小山村却是最为热闹的。
萧尘的小院子挂满了大红喜花，而他与慕容仙儿也换上了一身大红喜袍，正是这村里人见他俩郎才女貌，又孤苦无依来到这村里，许多人正替他俩张罗着婚事。
萧尘望着四周热闹景象，为何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脑中不时传来阵阵隐痛，慕容仙儿见他眉头紧皱，羞怯问道：“萧尘哥哥，怎么了？”
“萧尘哥哥……”在他记忆深处，似乎曾经也有一个人，总爱这般称呼他，那人却又是谁……问道：“仙儿，去年你们究竟是在何处发现我的？”
“恩……”慕容仙儿敲着脑袋想了想，道：“是一处河边，对了我想起来了，那日在你身上发现一些事物，本来大娘说血迹太多不吉利，要扔掉，可我怕那些东西对你很重要，便偷偷藏了起来，若非今日突然提及，我还记不起了呢，我去拿给你，等我。”说罢往后舍跑了去。
过了片刻，捧着一个麻布包裹跑了回来，说道：“就是这些了。”将包裹摊开，一一呈现出里面的东西。
包裹里的东西并不多，一个黄绸子平安符，一个威风凛凛的小铜人偶，一本蓝青簿子。除了这些，便再无他物。
对于这些物件，他分明一点印象也无，然而却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伸手探去，指尖触碰到那平安符的一瞬间，顿时感受一股仿佛与自己血脉相连的气息，惊想：“这里面究竟包着何物？”
拆开一看，却是一块血玉碎片，萧尘将那事物捧在手心，默然不语，数千年前的前尘往事仿佛一一掠过心间，他视逐渐模糊，直到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
泪潸落，七尺男儿，又何妨。
他手中那事物乃是一块上古血玉，名唤轮回，是当年凌音赠予他的，从小便戴在他身上，片刻不离。却怎堪这号称万世不灭的轮回玉竟也碎了，如今只剩下这拇指大小的四分之一。
这一刻，他前一世的记忆终于恢复了，慕容仙儿见他突然落泪，惊慌失措：“萧尘哥哥怎么了？”
萧尘没有说话，又望到了那小铜人和蓝青薄子，铜人是当初萧何交给他的，蓝青薄子则是楚云那少女赠他的琴谱，这一刻所有事都想起了。
他忽然站起身来，轻声道：“仙儿，今天萧尘哥哥可能不能与你……”既然所有事情都想起来了，那么现在最重要的是回趟萧家看看父母如何，至于那半年战约现在倒显得有些儿戏了。
如今他已与天风门势不两立，但他此刻明白，凭着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与整个天风门抗衡，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曾经那个天之骄子又回来了！现在他完全能感受得到四间的灵气，此刻修为也已处炼气三层巅峰。
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筑基，结丹，元婴，寂灭……然后踏平整个天风门！
慕容仙儿眼眶渐渐红了，泪眼婆娑看着他：“萧尘哥哥……你是要走了吗？你不要仙儿了吗？你不是说要一辈子与仙儿在一起吗……”
“仙儿……”萧尘静静看着她，明明两世记忆都已恢复，为何还是想不起曾几何时在哪里见过她，但却又熟悉无比，这种感觉，好似二人数千年前便认识一般。
此刻周围其他人也都发现了这边的情况，都纷纷停下手中的活，望着二人静静不语，不知发生了何事。
“呜……”慕容仙儿哭着往院子外跑了去。
“仙儿！”萧尘大喊一声追了出去。
慕容仙儿步伐特别轻盈灵活，顷刻便跑出里许，到得小溪旁一棵大柳树下，蹲在地上不停哭泣，听见背后似乎有人走近，哭道：“走开！我再也不要看见萧尘哥哥了……”
萧尘直追出里许，才发现她蹲在一棵柳树下哭泣，喊道：“仙儿！”
慕容仙儿抬起头来，望了望四周，没发现其他人影，最后看见了不远处的他，脸上一下子变得更加委屈，眼泪直似断了线的珍珠，不住滚落。
萧尘走过去，轻轻将她揽在肩头，柔声道：“好了仙儿，萧尘哥哥答应一辈子也不离开你，等过些日事情一了，我便回来看你。”
慕容仙儿靠在他肩膀上，仍是不断抽泣，哽声道：“明明很喜欢萧尘哥哥，这种感觉明明很熟悉，却始终什么也想不起来，真讨厌！真讨厌！”
萧尘轻叹一声，似乎她对自己也有一种很特殊的感情，但却不像是男女之情，更像是一种无可替代的依恋，难道数千年前，真的认识吗？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
夜里，满月如盘，星河灿烂。
撤去了白天挂上的那些大红喜花，萧尘独自坐在院子里，望着手里的轮回玉碎片，这是当初父亲交给自己的，如若料想得不错，这就是萧家传承了千年的血玉碎片。
传闻萧家血玉，碎作四块，持四块血玉者，可号令天下萧家子弟，是以千年来，萧家为争夺血玉碎片，手足相残的事数不胜数。
只是明明是当年自己的随身饰物，今却何以成了萧家祖传信物，轻叹一声，将血玉碎片贴在胸口，仿佛还能感受到数千年前传来的体温。
号称万世不灭的轮回玉都碎了，纵然师父她已修得仙身，又如何逃得过这千万载岁月，又如何逃得过这宿命轮回，只怕是早已在这沧海桑田中化作一粒尘埃罢了……
在这之前，他始终留有一丝幻想，也许师父已经迈入大乘之境，也许她已堪破生死桎梏，也许终有一天还能再相见……
只是这一切，都成了也许。师父，你究竟在哪……尘儿好想念你……
次晨萧尘找来个空匣子用布包好，系在肩上，这次回萧家务必将瑶琴带出来，一年过去了，也不知夙夜可好，当初一句气话，却是叫二人分隔一年。
曙光东升，朝霞似锦，慕容仙儿牵着一匹白马，和他一同走到村外五六里，对那白马说道：“小白，你可要将我的萧尘哥哥完好无缺带回来，知道吗？”
那白马嘶鸣一声，似乎能听懂她的言语一般，在她脸上蹭了蹭，颇通人性。
“好了仙儿，你回去罢，等我事了，定再回来看你。”他此去萧家非同小可，自己虽可来去自如，却难保仙儿不受到伤害，是以未曾打算要带她一同前往。
“哼！你可不许说话不算！”
萧尘笑道：“我几时骗过你啦？”当下与她辞别，牵着白马上了山路，那马不时回过头去，瞧瞧主人是否还在，直到再也瞧不见，这才嘶鸣一声，再也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