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测灵
“玉儿！不可胡闹！下来！”远处一个威严的声音随即响起，却是萧天启正襟危坐于昔日萧长风所坐的位置。
只见萧玉笑嘻嘻道：“大伯，我只是玩玩，作不得数啦！”原来萧家的规矩是真龙之礼非男子来行不可，萧玉不过是见猎心喜，成心想要与那萧仲离斗上一斗。
只见她肩上青丝飞绕，手中短剑一挺，喝道：“小心了！”嗤嗤嗤已向对方连刺出三剑，剑出如电，凌厉无比，而“萧仲离”竟似着了魔一般，呆呆立于原地，不知躲避。
萧玉见他神情恍惚，是以三剑均未刺在他身上，反手一宛，撤去剑势，嗔道：“怎么？你看不起我吗？”
萧尘仍是呆在原地，喃喃有话却又讲不出口，蓦地里只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道：“玉儿！我随你一起！”白影一闪，一名锦衣公子已立于萧玉身旁，速度之快，直教人瞠目结舌。
萧尘双眉一凝，此人他再熟悉不过了，不是那夏侯轩又是谁？听他如此亲切称呼萧玉，胸中不禁腾起一股莫名怒火。
忽然间青光一闪，萧玉嗤的一剑送到，萧尘足尖一点，纵后丈许，未待站稳，夏侯轩的掌力也已随至。萧尘反手一拍，但听砰的一声，二人均被对方掌力震退丈许。
萧尘心中一惊，未曾料想一年不见，对方功力竟这般大增。
正自凝神思忖之际，猛觉剑气刺面，隐隐生痛，抬头瞧去，只见台上似有千万道剑气所凝的虚影，竟是萧玉将那二十四路玉箫剑法使了出来，想不到短短一年光阴，她的功力竟到了四重天之境。
萧尘猛提真元，若要硬挡下这凌厉剑势也并非不可，只是势必令萧玉受创，当下不及细思，侧身往左飘了去，刚一落地，一道掌力随即袭来。
自然是夏侯轩想要将他逼回萧玉的剑势笼罩范围，但是萧尘对付此人又岂会如对萧玉那般顾忌？一掌便向他拍了去。
然而只是这出掌分神片刻，只听嗤的一声，左肩传来一阵细微刺痛，显然是被萧玉的剑气划伤了。
萧尘见她二人配合得如此默契，适才又听夏侯轩称她为玉儿，蓦然间心头只生出一股酸涩之意。这时忽听台下响起一个少女的声音：“你们两个打一个，羞也不羞？”
萧尘循声望去，原来是日前在山道上遇见的那名叫灵儿的少女，只见她脸上带着些许轻嗔薄怒，又见旁边萧林道：“灵儿表妹，静静观看便是，不可胡言。”
那少女欲反唇相驳，萧尘向她笑道：“小妹子，你尽管放心便是，他二人还伤不了我！”他虽然再次易了容，但声音由真气抵住，却和日前没有多少变化。
“啊！大哥哥是你！”那少女惊叫一声，已然认出了他的声音，萧尘轻轻一笑便不再与她说话，足下忽然一晃，竟似原地消失了一般。
待台下众人看清，萧尘已绕至萧玉二人身后，夏侯轩当先反应过来，往后猛送出一掌，掌中黑气隐隐，显是剧毒非凡，临近萧尘时，却见对方身子忽然一缩，瞬间已往左侧迈开丈许，避开了这一掌。
台下顿时惊呼不止，夏侯轩道：“此人步法诡异，玉儿你当心些！”说罢向萧尘连续劈去数掌。
掌力至时，只见萧尘左手略一掐诀，跟着一股劲风掠过，刹那间台上虚影重重，只听得台下惊呼连连：“分身化影！是分身化影之术！”一时间萧玉二人竟无法分清萧尘真身所在。
其实这并非什么分身化影之术，而是凌音独创的凌仙步，只是萧尘尚处炼气三层，再加上久斗之下力不从心，这套步法难以使得淋漓尽致，台上虚影没撑多久便尽皆散去。
夏侯轩一眼瞧出他真身所在，当即猛运内力，一掌向其胸膛劈去，萧尘亦不回避，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忽然间左手负于背后，右手五指张开向上前方推去。
看其姿势，倒像是止战的模样，然而一股勇猛绝伦的大力却伴着阵阵龙吟之声向夏侯轩腹中抵去。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萧尘岿然立于原地，而夏侯轩却是猛往台下倒飞了去，口中鲜血不止。
但听台上龙吟之声悠悠不绝，兀自震人心魄。这套掌法正是玄青门入门掌法“龙吟掌”，共有九式，适才萧尘所使的不过是第一式苍龙吟。
待龙吟之声渐渐远去，场内早已人风俱静，许久才有人惊道：“他方才使的可是萧长风前辈的绝学龙吟掌？”顿时场内轰动不止。
蓦地里只听一声剑刃破空疾响，萧玉手腕一抖，斜斜一剑刺了出去。
萧尘顿时惊觉，左手反手一格，嗤的一声掌心划出一道口子，鲜血迸射。跟着只见他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猛激出一道真气。
“铮！”的一声，那真气撞在剑格之上，登时便将剑柄从萧玉手中震脱。萧尘足尖一钩，将短剑带至手中，倒转剑身，将剑柄递给了萧玉。
萧玉俏脸涨得通红，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等大辱，当即一语不发，接过佩剑，嗤的一剑便往萧尘心口刺了去。
但见萧尘脸色煞白，他方才强行使出龙吟掌几乎耗尽了全身真气，眼下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这般近距离一剑了。
台下忽然响起萧天启铿锵有力的声音：“玉儿！住手！”萧玉剑势一缓，嗤的一声，剑尖只没入萧尘胸膛半寸不到。回头望去，只见萧天启满脸怒容：“技不如人！岂可施以偷袭！还不下来！”
萧玉哼了一声，怨怒地看了萧尘一眼，将剑抽出，飘然下台而去。
剑身离体，萧尘身子往前一倾，只觉地转天旋，心想自己即便易了容，难道这般近距离，她也认不出自己来吗？是啊，她早就忘记自己了，想到先前她与夏侯轩合斗自己，一剑一剑不遗余力向自己刺来时，心中更觉酸楚。
忽然眼前一黑，便要扑倒下去，蓦然间只觉有一双温软如棉的手扶住了自己，又听一个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哥哥，你如何了？伤得重吗？”
萧尘回过头去，迷迷糊糊见是昨日那少女，勉强笑了一笑，说道：“我无碍。”想到如今萧家只剩下一个相识不过一日的少女尚且关心自己，不觉间笑容跟话语皆带了凄苦之意。
他之所以这般虚弱，并非几个小小剑伤所至，而是之前发出龙吟掌大耗真元，但凡修行之人，最忌真气枯竭。无论御剑天地还是移山断岳，皆赖于一气，若是真气枯竭，即便那人之前修为再高，顷刻也与常人无异。
萧尘在那少女的搀扶下往台下望去，过得良久仍无人说话，萧家年轻一辈中素来以萧玉武道居首，眼见她尚且不是此人对手，更有何人能够一撄其锋？即便此刻能轻易将其挫败，又有何人会趁人之危？即便有，萧天启又岂肯答应？
只见萧天启满面春风，如获至宝一般，连道了三声好，忽然站起来向萧尘道：“想不到我萧家竟有如此杰出的青年，你叫萧仲离是么？很好！明日你便从楚云搬来云中城萧家！”
言下之意便是要将他从旁系划分到正统当中，这是萧家何等荣誉？只羡煞了无数在场的旁系萧家子弟。
此刻萧天启已然打算好，自从夏侯家冒出个夏侯景以来，萧家便一直被压制着，如今有了萧仲离，何愁萧家青年中无人？
萧尘心中冷冷一笑，向萧天启那边望去，忽然想起以前爷爷大寿时，飞云庭也如今日这般人山人海，只是物是人非，那个位置，恐怕再也难以见到爷爷了，忽然间，他见到人群外走进一个中年人，那人一身白袍，双鬓染霜，不是自己父亲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