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天罚与底牌

到底是遇贵人,还是言家的探子?

真真假假难以分辨,言家素来只有言淑雅之流和阿逸有点关系,但那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人物,这会钻出来个示好的言家,阿逸只能心照不宣了。

好在,阿逸现在无须知道管苏梁是何方神圣,此前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去神剑宗接伊涵水,没有鹿梳在神剑宗的势力照看,光靠左宫放逐一人,怕是难保涵水周全。

想到这,阿逸抬头看向管苏梁:“你也要跟着我?”

管苏梁哈哈一笑:“不不,我跟着你干什么,我不用佛界那些人的低端伎俩,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看心情帮帮你。”

“呵呵。”阿逸冷笑一声:“你为什么帮我?”

言家,一个仙界的家族,派来人交好,帮忙却不求回报,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阿逸不需要。

“当然是因为我们是朋友啦,我对你没有威胁的,你怕什么?人情?”管苏梁歪着脑袋,随口而言却一语中的。

阿逸害怕,怕还人情。

天色渐黑,模糊漆黑中看不清是非黑白,阿逸望着远处的山岗:“连鹿原宗现在都把我当成弃子,你们言家当家的是傻了吗?”

管苏梁耸耸肩:“什么弃子不弃子的,你只需要知道现在该干什么,想那么远有好处吗?”

也许他是对的,阿逸摸着伤口上的血,无畏的收回目光:“你先行一步帮我保护伊涵水,我欠你一个人情,划算吗?”

“划算!”管苏梁眼睛放光,在黑夜中灼灼生辉,搓了搓手道:“就这么简单?”

在阿逸点头后,管苏梁走了,阿逸长出一口寒气,嘴唇和脸颊霎时变得苍白,领头人的一刀深入肋骨,触碰到了内脏,为了不让管苏梁察觉,阿逸一直强撑着,这会松下气来顿时疼得揪心。

休息一夜,阿逸焦躁不安,忍善一去不回也就罢了,自己在神剑宗几乎没了支柱,墙倒众人推,鹿梳这是把自己往绝路上推啊。

清晨时分,由于有须臾草的缘故伤势都好得差不多了,阿逸等不及,一人一剑踏上这条回神剑宗之路,比之来时,不可同日而语。

路途不远,但阿逸一路如履薄冰,生怕有人窜出来要取自己项上人头,但还是那句话,知道该来的一定会来,但当它来时还是难以接受。

这次来的,不是多少人的围殴,只有一个人,境界比阿逸高了整整一段,阿逸知道,一场生死搏斗要开始了。

官道上,路边一颗白杨树上躺着人,一身白衣用金丝绣着狂龙,英姿勃发的气势便已经让阿逸难以比拟,落地后,得其全貌,更是让人生不出杀心。

此人阳刚之气跃然于表,五官端正飘飘依然,是结合了飘逸和刚正的美男子,稍显淡黄的健康肤色,微微隆起的肌肉也是一道亮丽的加分项,若阿逸是个女人,说不定都动心了。

“辰逸?等你多时了”这人依靠在白杨树旁,环抱的双臂中夹着一把银白剑鞘的宝剑,一看便是用剑高手。

这下,遇见同行了。

同样,可以猜测得,此人若不是散修,便是和阿逸师出同门,神剑宗藏龙卧虎,阿逸不认识也是正常的。

“听说你用剑很厉害?”这人梳理了下自己随风浮动的长发,用素带绑好自己的头发,顺便勉起了自己的袖子。

在耀眼的阳光下,他手臂上纹着一条龙,黑色的蛟龙,初露龙头,便已经让人震撼。

蛟龙点睛,栩栩如生!

臂纹蛟龙,银剑白衣遮其身,黑白双生,不用猜便知道此人便是赏金界大名鼎鼎的白蛟!

姓白名蛟,无人知晓他是哪人,多大,是何身份,只是他的名字却早已经响彻修神大陆,而且,没人见过他的招数。

因为,见过的人都死了,当然,一个人有了名,自然会被吹嘘,说得最多的便是此人剑法变换多端诡异妖娆,无风不起浪,阿逸心中暗暗警惕,此人,怕是这路上的最强敌人。

“不说话?想怎么死?”白蛟心高气傲,即便阿逸初具声名,却也没有入过他的眼,杀一个开元期,小题大做。

阿逸还是不答,只是缓慢的祭出冥剑,扯掉身上多余的服饰,深呼一口气,此人运神初期,逃不掉,死却容易得很,一但自己在接下来的打斗中露出破绽,阿逸不敢想象。

所以,阿逸心头似乎有千金巨石压得喘不过气来,死不可怕,迎接死亡才可怕。

见到阿逸不打算开口反而掏出武器,白蛟吐了一口唾沫,摇摇头道:“既然如此,送你上路便好。”

声音平淡,浑浑噩噩似缭雾,阿逸似有所感,不敢怀疑直觉,一个闪身爆退,冥剑护在身前狂舞,铿锵作响,连绵不绝!

此人化灵力外放为实质,百步杀人,毫无征兆!

阿逸心惊胆战,借着后退之劲道,退开五丈,一时难以平复心情,此杀招默默无声,与禁术有异曲同工之妙,虽然阿逸没有见过禁术,但听过便足以。

“禁术?”阿逸声音沙哑,不敢有所动作,只能横剑于胸前,若真是如此,也不用打了,没有胜算的。

白蛟顿住身形微微一愣,便哈哈大笑起来,岔气道:“哎呦呦,你便是神剑宗的风云人物?没有见识也就罢了,智商也不够啊,哈哈哈”

阿逸初出茅庐,天下皆知,只有这白蛟不知道,冷声道:“既然不是禁术,我也就不怕了,你不是要杀我吗,可以开始了。”

笑声戛然而止,白蛟直立起身子,脸上再无笑意,手中长剑出鞘,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虽然在他眼里,所谓如日中天的辰逸,不值一提。

运神可飞,白蛟冲天而起,如一只大翅扑腾的白鹭翱翔于天际,片刻后,从天而降,许以阿逸最高的威压,没有多余的技巧,却让人预见死亡。

躲还是不躲?躲得开吗?

心思急转,阿逸不再犹豫不决,谁没有几招从天而降的剑法呢?

天妒便天妒吧,能够化解当前的绝境便好,若是死了,连天妒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丢冥剑,阿逸不是一次两次了,花间枉顾绝剑式:苍天有罪!

只见阿逸画出几个剑花,口中念念有词,苍天若有悔,也难辞其咎!

下一刻,冥剑毅然决然地青云直上,漫天橙光虹彩良久不灭,灵力似大海阑干汹涌澎湃,速度快到残影如实质化,一股不可抵挡之势直逼白蛟。

苍天无罪,罪在我,杀我不泄其愤,不如长剑伴我,誓死逆天!

天上的白蛟本来不觉得怎样,但心中突然一跳,暗骂一声疯子,本来英俊的脸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但他的身子还是止不住的往下落,想要逃却没有去路,顷刻间便与冥剑亲密接触。

“叮!”

金属的触碰后的丁铃声并不震撼,随即空气中陡然爆发了难以估量的能力,轰鸣一声,天地色变,浩浩荡荡的灵力波动使人胆战心惊。

天色开始暗淡无光,天边悍雷无端轰响,狂响之声不绝于耳,云层压到最低,这不是阿逸和白蛟所能做到的,天之妒,泯灭神魂,人神与天地,共怒!

良久,烟消云散,阿逸喉咙一甜,忍不住吐出鲜血,天罚本应该使人神形俱灭,念在阿逸年幼,神识不及百里,天地难以察觉,遂放阿逸一马。

十二方世界,普渡圣尊终于清醒,望天而视之,冷哼一声:“看什么看,有什么事,冲我来!”

“轰隆隆”

来便来了,直径一丈宽的紫色闪电铺天而来,九天神罚,烛雷焚寂使得天地失色,风云变幻似大地将倾!

紫到发黑的雷劫激荡崩射,一股无与伦比的雷电之力席卷开来,空气开始变得不显实际,模糊不清又粘稠如沼泽,苍穹倾轧,五海颠倒,雷劫如期而至,却又恐怖如斯!

“彭!”

轰鸣一声,灰烟炸起弥漫无垠,浩浩汤汤过后,又归于平静,四周一片杂碎,漆黑中冒着黑烟,一切都粉身碎骨,大地横陈龟裂,百里山河竞相破碎,唯有普渡圣尊。

没错,就是如此虎头蛇尾,雷劫谁都能杀,唯独圣尊,天道自成不灭永生,错了又如何,能杀死吗?

不能,就如同翅膀硬了的白眼狼,天罚又如何,事已至此,哪怕是天,也要认命!

一切尘埃落定后,普渡圣尊望着这破碎百里的山川,有些苦涩道:“帮你扛锅,人情你能还清吗,小鬼?”

四方世界,阿逸只是被天瞥了一眼,此刻体内血脉翻涌,狂躁不安难以平复,这场战斗,来的太凶猛了些,苍穹一怒,即便是白蛟也难以承受。

此刻烟云散去,天地恢复清明,心高气傲的白蛟单膝跪地,衣衫褴褛灰尘仆仆,本来已经束起的头发此刻又散乱开来,样子狼狈不堪,像是个乞丐。

而相比阿逸,只是吐了些鲜血,体内有些不适而已,阿逸远远吆喝一声:“白蛟是吗?你没有禁术,我有。”

花间枉顾逆天而行,被天道所不容忍,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是禁术是什么,只是因为是近五百年才创立的绝学,不在十大古禁术之类罢了。

“早,早就有传言说你领悟了花间枉顾,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白蛟长剑插在地上,没入一半,胸间有一片殷红,此时强撑着站起身来道:“天罚,不好受啊,这下我们之间算是公平了,在下白蛟,亮底牌吧。”

底牌?

还有什么底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