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遗言
相对于周围的冷漠无情,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就像是一个个木头人一般,被保护在中间的两人,却是多了几分世俗气息,有着人类的感情色彩。
然而,他们的言谈之间,却隐隐透着焦虑之意,甚至是绝望。
“叔叔,现在该怎么办?从这一连串的变故来看,显然是军中出了内奸,那个躲在暗中的阴险小人是想要置咱们叔侄二人于死地。”
然而,蓬头垢面的年轻小将刚一说完,也是满脸污泥的络腮大汉却是一阵剧咳,更是吐出了一口鲜血,身体一软,就靠着小将倒了下来。
“叔父,你怎么了?”
小将眼疾手快,连忙保住了络腮大汉,虽然看不清他的音容面貌,但从言语中却可以看出,小将已经自乱了阵脚,六神无主,有一些手忙脚乱地摇晃着已经很虚弱的络腮大汉。
周围的那些近卫依旧是冷漠的模样,却多了一丝情感波动,纷纷紧张地微微上前一步,却没有过激的举动,显得很是冷静。
虽然像是木头人一般,虽然像是一柄柄冰冷兵器,但还有着丝丝关心之意,并不像表面那么冷漠。
“叔父——叔父——叔父——”
早就慌神的小将,呼唤之中,声音有一些发颤,更有一些声嘶力竭,而在这个时候,昏迷过去的络腮大汉也随之幽幽地醒了过来,却依旧是那么的虚弱。
“印儿——印儿——印儿——”
不知道是声音太小,还是小将实在太慌了,络腮大汉的轻声呼唤没有任何的呼唤。
这个时候,络腮大汉停止了挣扎,也不再呼唤,忽然安静了下来,紧接着,猛地鼓足了全部的力气,大喝道:“印儿——”
霎时间,配合着一声大喝,络腮大汉的身上还迸发了一股凛然的气势,两者叠加在一起,顿时就镇住了小将,不再在那里大呼小叫,安分了许多。
显然,这一瞬间的爆发,为了小将冷静下来,几乎耗费了他的全部气力,变得愈发的虚弱起来。
看着安静下来的侄儿,虽然还是有一些阵脚大乱,但明显渐渐恢复了冷静,络腮大汉这才有一些欣慰的喘了喘,尽可能地调整好呼吸,让自己的话说得更加清楚。
“叔叔,你说,侄儿在这里听着呢,我不会再慌神了。”
尽管不愿意相信,身穿着破破烂烂铠甲的小将,还是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叔父想要说些什么,确切的来讲,应该是临终遗言,对他的最后交代。
“印儿,记住了,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回家,更不要打听幕后主谋,更不要想着报仇什么的,千万不要为叔报仇,听叔的,从此隐姓埋名,躲得远远的,为戚家保存最后的血脉,不至于断了香火。”
络腮大汉很虚弱,说话不仅带着颤音,还是断断续续的。
然而,不等戚家叔侄儿二人继续交谈,忽然间,周围一阵若有若无的异动传来,即便是虚弱如络腮大汉,也立即发现了不对劲,顿时警觉起来。
更不用说周围的数位近卫兵了,立马警惕了起来,将叔侄儿二人护在身后,环视左右,同时拔出了血迹斑斑的鸳鸯刀。
刹那间,气氛变得极其紧张起来,空气中隐隐都透着硝烟的味道。
“呵呵...戚总兵,不用这么紧张,末将是来救援将军的,并不是混入西南的敌国奸细,自然没有丝毫的恶意,何必像现在这般,像是防贼一般,防着我等呢?”
哗啦啦——
在一声长笑之中,一群明兵从近卫兵警戒的方向用处,不消片刻,已经来到了戚继美叔侄儿二人的近前不远处,双方相差不到四米,隐隐有着剑拔弩张的气息弥漫开来。
然而,气氛并未因为为首者的话语而缓和一点,反而愈发的紧张起来。
“你骗谁啊?”
戚印猛地站了起来,对着领头的将领喝了一句,更是嘲讽道:“别以为小爷不知道你们打得什么主意,根本就是想趁着我们放松警惕,你们再暗中使坏,老子绝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小印——”
戚继美挣扎着站起来,大喝一声,刚想要阻止戚印,与对方周旋一段时间,然而,对方却是突然发难,悍然出手。
“上——”
然而,突然动手的却并不是那些同样身着明兵军服的士兵,而是从野草丛露出身体的弓箭手,随着将领的一声令下,随即拉弓射箭,没有丝毫的犹豫。
咻咻咻....
箭矢如雨,砰砰的倒地声之中,尽管不断地挥舞手中的鸳鸯刀,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原本就很疲惫的近卫兵,就倒下了大半,只剩下零星的两三个人,进行最后的垂死挣扎,也是在掩护戚家叔侄二人。
“少将军,快带着将军离开,末将来掩护你们,快走!”
“哼~想走?哪有那么简单?都给我留下吧!”
“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不知道是想活捉,还是弓箭用完了,为首者就那么傻乎乎地冲了上去,半身藏于草丛中的弓箭手也冲了出去,围了上来,彻底将叔侄二人的所有退路堵死。
不消片刻,场中就只剩下了戚家叔侄二人,一个是满身是伤,摇摇欲坠,一个半跪在地上,也是虚弱不已,更是连连吐着大口大口的鲜血。
“哈哈...所谓的戚家军,也不过如此嘛!”
魁梧将军的笑声中满是嘲弄,更是戏谑的打量起那些早已倒下的近卫兵,不时地在尸体上踢上两脚,说这话之时,却是故意忽略了他的士兵倒下的更多,还有不少都挂了彩。
不管是陈稳如泰山的戚继美,还是性如烈火、容易冲动的戚继美,对于魁梧将军的不屑,甚至侮辱,表现的都是相当的平静,没有任何的分辩,更没有丝毫的愤怒,有的只是最后的决绝,彼此对视一眼,露出了白牙,惨然一笑。
紧接着,两人都是身体一震,随之站得笔直,紧握着手中的钢刀,看似是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却有着慷慨赴死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