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一章 星照南瞻碰玄门

南瞻部洲。

夜中寒山寂寂,四下清静。

嶙峋的石色映在虬曲的松枝上,夹杂三五丛茶树,叶子扶摇。

在上面,积下浅浅的雨色。

不知道是何时的雨,摇摇欲坠。

只听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自林子中,钻出一个小小的身影,看上去不到两尺高,浑身白皙如玉,白里透青,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血色,头发只有稀稀疏疏的,五官精致纤美,却没有眉毛,蹦蹦跳跳的。

“咿呀呀,”

不到两尺高的小人看上去不会说话,奶声奶气叫唤,它扎着手,正在扑大蝴蝶,玩得很开心,大眼睛眯起来。

在此时,又是一声轻响,把小人儿吓了一跳,它连忙躲到树荫下,趴在地上,撅着身子,偷眼看去,就见枝叶被人拨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白白嫩嫩的童子,看上去个子不高,但生的粉雕玉琢,手腕脚腕上戴着环子,稍一碰撞,叮咚叮咚发出脆音。

童子眼睛中有一种灵动,顶门上清气盘旋,背负一双雌雄双剑,隐有风雷之音,他出现后,左右一看,就发现小人儿,笑嘻嘻上去,一把将之抱起来,搂在怀中,捏了捏对方的小脸,道:“芝仙,你原来跑这里了。”

“咿呀呀,”

小人被童子抱在怀里,没有像往常那样凑过去任由其摆弄,而是鼓着腮帮子,哇哇哇乱叫,看上去在发脾气。

“哎呀,”

童子捏了捏小人的脸,安抚道:“这次迫不得已,以后肯定不会给你割肉放血了。”

“咿呀呀,”

小人举着小手,咿呀呀的,看上去情绪激动,很显然,童子的话说了不是一会了,即使这小人心智很不成熟,或许比不上两三岁的幼儿,可它是怕疼的,自己手臂上被割了多少次总记得。

“你,”

童子见小人儿不依不饶地叫嚷,心中不喜,他本是喜怒无常的性子,就想发脾气,恰在这个时候,清冷冷的星光照下,似乎一扫而过。

“咦,”

童子天生大运,又修炼的正宗玄门功诀,别看个子不大,实则神通了得,他敏锐感应到星光中有一种巡查之意,眼睛眯起来,隐有寒光。

还没等童子说话,只听环佩有音,又走出来一个少女,素白法衣,面有英气,眉心一点红痣,格外引人,她腰间悬有宝剑,身后杀机很浓。

“这星光,”

少女出来后,同样感应到山门前星光的不同,黛眉不由得蹙起,眉心的红痣如同染血一样,腰间宝剑铮然而鸣,仿佛随时出鞘斩人。

“驭星辰巡视天下。”

两个人都是有惊人传承,并有深厚背景之辈,其他人或许不懂其玄妙,但他们很快反应过来,对视一眼,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巡查我们山门前。”

“你是天上的哪一位星官?”

童子一手抱着小人,一手叉腰,人不大,但声音清脆,冲着星光道:“在我们山门前徘徊,岂有此理!”

毫无疑问,星光的变化,正是天庭上李元丰弄的手脚,他驭星辰而行,转到南瞻部洲,见清气托举,莲花处处,惊虹贯空万里,果然玄门仙家,气象不一般。

在整个南瞻部洲,大小不同的宗门,繁星一样。

正在李元丰赞叹之时,蓦然星光一动,听到声音,不由得露出奇异之色,能够发现星光的异常已是不容易,而对方能够借星光传音,则肯定传承非同小可。

因为天庭借日月星辰巡视地仙界,很大程度就是为监视和观测,虽然不新鲜,可不会广而告之,只有一定分量的人才明白。

“两个小家伙,”

李元丰听到声音,所有的念头一闪而过,平平静静。

即使对方真的背景深厚,又何妨?

其一,下面两个人看上去气运冲天,天赋异禀,但李元丰连不可一世的猴子都碰过,两个尚未成仙的人,在他眼中,简直小不点。

在北俱芦洲的时候,这样的小不点死在他手中的可不少。

其二,李元丰虽第一次驭星辰巡视地仙界,可他可从来不是莽撞之人,早早就明白巡视的相关事宜,不会越线。

即使是照到山门前,离山门很近很近,几乎踩线了,但这个拿捏,没有问题。

天规不可能面面俱到,也不会规定地死死的,有回旋余地。

到时候,真拼背景,以自己现在在天庭的根底,只要不理亏,真不虚其他人。

“哪一位星官?”

少女背后的剑跃跃欲试,似乎随时出鞘,斩杀所有,她丹凤眉挑起,四下的气机变得冰冷。

“哈哈,”

李元丰没有说话,回应两个人的是绵绵不绝的大笑声。

笑声不小,远远传开,有着回音。

“该死。”

笑声过后,星光渐去,巡视之意不见,但童子面色铁青,他手中下意识用力,抓紧了怀中抱得肉芝娃娃,心中怒火冲天。

星光中的星官虽然没有说话,但笑声中那种不在意,那种视他们为蝼蚁般的嘲讽,跟一根刺般刺入心里。

出身名门,秉承大运,从来不缺功诀和法宝的仙二代童子,把牙齿咬得咯咯响。

肉芝娃娃被童子抓得生疼,被抓得地方,身上白玉的肌肤都变成黑青,可小东西感应敏锐,发现自家主人正处于愤怒中,所以不敢哭出来,只有眼泪啪啪啪地往下掉,委屈极了。

“我们有时间上天庭一趟。”

英气的少女抬头看天,眉心红痣鲜红的要滴出血来,银牙紧咬,道,“到时候肯定让他付出代价。”

在这一片地域中,他们或者说他们的宗门惟我独尊,养出的气势,就是这么高傲。

当然了,能够从话语中可以听出来,是想上天庭告状,可想而知,确实有深厚背景。

且说李元丰,根本没有在意此事,他又巡视一番,等到自己真的撑不住了,才自星辰中退出来。

“呼,”

李元丰吐出一口浊气,天界和地仙界的时间落差让人非常难受,以星辰遨游,在地仙界已经觉得很久,可在天庭,还不到半日光景。

李元丰摇摇头,走出周天星台,就见有人在等候,道:“星君,星主有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