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阴谋
厄伦格拉德的市政官邸建在一座小山丘之上，和雷神托尔、熊神厄孙、火神达哈的神殿一样，高处象征着它的威严和力量，人们走过神殿时必须抬头，象征着神明超凡于凡人，而同样，走过市政大厅时也必须抬头，象征着权力统治人民……
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但是厄伦格拉德的平民们已经习惯，或者说整个基斯里夫王国的平民们都已经习惯，习惯贵族统治平民的现状……
而在这座富丽堂皇的市政官邸内，此刻正在进行一场重要的会议。控制厄伦格拉德的四大家族势力的代表人正在这座议事大厅内谈论着，谈论着他们的下一步计划。
尽管会议是提尔斯通知他们来参加的，但是他本人并不敢迟到，身为市政官，他拥有一部分权力，但并不是全部，财政、军队、外贸、黑市、港口、警察各个机构被这几大家族牢牢掌握着，他们平日里皆有合作，又有帮派斗争，但是总体上四大家族还是处于一个平衡关系的状态上。
比如莫洛克家族的人掌握着厄伦格拉德城更多的军队力量，守城军的军官中，四成是他们家族的人。但是莫洛克家族在城市财政上染指较少，这方面主要由马库斯家族的人掌控着，众所周知，军队需要财政来维持，军人没有薪水是会暴动的，所以，马库斯家族和莫洛克家族的关系便十分微妙，双方都互相需要，又都互相牵制。晚宴走动，家族联姻什么的便十分正常了。
又比如布兰登家族的人掌握着厄伦格拉德的黑市和黑帮力量，黑帮头目中有七成是他们家族的人在秘密指挥。四大家族里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便经常是由这些黑帮去完成的。黑市为他们提供了不少利益，但是同时，黑市和黑帮又都受制于警察的管束，而在警察部这边，布兰登家族的人便没有多少自己的人，厄伦格拉德的武装警察部里，大多数是雷欧家族的人，警察部的高层人员，大多数便是雷欧家族的人提拔起来的，或者是雷欧本人提拔的，警察力量对这个家族可谓忠心耿耿，如果城里的黑帮做得太过分，那么，警察也会管管，如果管过头了，这就需要两大家族的人互相沟通解决……
还有其他地方，比如港口由提尔斯的家族自己掌控着，所有货物的通关必须经过提尔斯的儿子，女婿的手，才能出入厄伦格拉德，只要他这边不同意，四大家族的利益同样会受损，所以，议政厅里的这五个老头，表面上和和善善，内心都各自暗藏心思。只是，在厄伦格拉德独立和反抗冰雪女王这件事上，他们的意见是统一的。
“北境联军走了，沿着莱因斯克河上游走的。”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两天前。”
提尔斯一进门便开门见山的说到。他们有着许多事需要商议，没必要绕弯子。
“你派人追踪了吗？”
大贵族弗兰克.雷欧问到，在五位老头中，他算是最年轻的一位，掌握着厄伦格拉德的警察力量。
“是的，我的人盯着他们的动向呢。”
提尔斯回到。
这座大厅里没有其他人，连倒酒的仆从都没有，只有他们五个人，会议厅的青铜大门一关，这里的消息便不会透露出去半分。
“他们这是什么目的？为将来的全面围城做准备？要出去收刮存粮吗？”
布兰登带着轻蔑的口吻说到。作为厄伦格拉德黑市和黑帮势力的老大，布兰登从来都是这样，带着一副痞性，对谁都不见得有多恭敬。哪怕是在女王面前，他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浪荡天性。当然，他也没什么机会和女王直接碰面……
“看起来是这样的……”
“没这么简单，如果连我们都能看得出来的把戏，那么我们的对手也就不会这样玩了。兄弟们，相信我，科恩与我也算旧相识，我们打过一段时间的交道，我对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他是一个傲慢、看不起别人的家伙，但是绝对不是傻子。掠粮很可能只是一个幌子。”
坐在长方形木桌的中间位置，提尔斯不紧不慢的说着。
很快，蒙特利尔.莫洛克便赞同了他的观点。这位厄伦格拉德的大贵族掌握着这座城市绝大部队的兵权，他对战争的理解比起在座的其他人，会更深刻一刻，毕竟也是军人出身，靠着从父亲那里继承家业，对厄伦格拉德军队的执掌已经超过三十年。
“掠粮是必须的，但是正因为它是必须的，才会成为一个幌子，一个借口。这是如此名正言顺的理由和动机，不是吗？然而，你我都知道，厄伦格拉德并不缺粮，我们有充足的存粮，而且，我们也不必担心未来的粮食问题，这座港口会为我们提供源源不断的物资。只要海路没有被封锁，厄伦格拉德便不会被真正封死。”
“所以你的观点是那个老妖婆其实是在迷惑我们，她好封锁厄伦格拉德的港口？”
布兰登问到。
“难道不是吗？莱因斯克河上游都是一些小规模的村庄和城镇，能有多少存粮？那个老女人真正的目标是基斯里夫湾，我估计她会在近期占领海岸线上的所有港口，利用这些港口造成一支舰队，一支足以封锁这座城市港口的庞大舰队。”
蒙特利尔.莫洛克说到，长期和军人打交道，加上军人出身，使得他说话时口气很强硬。所有人都听出来了，他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
“那需要至少一年的时间。那个老女人会等那么久？”
雷欧提出了质疑。
“等不等得起这可不由得她说的算，或许以前她等不了，但是这次她必须等，因为不仅我们在对抗她，还有许多领主也看她不爽，正在拒绝执行她的命令。”
“或许她会直接攻城？”
“那样风险太大，强行攻城会造成成千上万的平民死亡，如果卡特琳娜真的这样，她沙皇的宝座也坐不稳了。民众虽然好骗，但是团结起来也是一股十分可怕的力量。”
五位大贵族在这座奢华的殿堂内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然而，许多阴谋却也在私底下产生，犹如一场带着面具的舞会，每个人都是带着共同的目的来开会，却又都想着各自的利益。
“所以，现在可以肯定的是科恩的部队基本上就是在欺骗我们？”
雷欧问到。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北境联军是什么？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甚至凑不出统一的服装和武器，单单领主就有十几个，有些地方只有几百人，这样的军队能有什么战斗力？所以，不必担心它们。他们爱去哪就去哪吧，只要基斯里夫的克雷姆卫队没有出动，我们便没有真正的敌人。”
老将军莫洛克说到。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有一点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了。”
提尔斯提醒着众人。
“什么事？”
“裂石堡、瓦洛城……老女人的手下正在前往这两座城堡，你们知道的，我们不能丢下自己的盟友，这场战争还很漫长，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金钱和耐心，还有盟友。如果没有盟友，单凭厄伦格拉德，我们还是无法和那个老女人长久对抗。”
提尔斯说到，他的眼珠子不停的转动着，观察着几位同僚的神情。
杰拉姆.马库斯首先做出了表态——
“我的意见，我们必须去支援这些领主。战争之初的盟友十分关键，我们不能失去他们。让血手佣兵团去解瓦洛堡之围吧，总该用用他们了。这帮人在我们的城市里已经白吃白喝那么长的时间了，刚好去试试他们的战斗力。”
马库斯家族掌握着厄伦格拉德的财政权，他的话语同样具有一定分量。其他几位贵族大佬听了也纷纷点头。显然，在支援盟友这件事上，他们的意见再次达成了一致。
“但是有个问题……”杰拉姆.马库斯继续说到，“雇佣兵战斗力不错，但是忠诚度是个问题，只要有人愿意出更高的价格，他们随时会出卖原先的雇主，替新的雇主打仗。还有，这帮雇佣兵并不会真正战斗到底。我的意思是，一旦发现敌我双方实力悬殊，有可能战败的时候，血手佣兵团很有可能会当场逃跑，甚至直接投靠对方。”
作为厄伦格拉德的财政大臣，杰拉姆.马库斯虽然没有真正带过兵，但是对军事政治还是有着颇深的理解。事实上，虽然他本人没有带兵打仗过，但是他的侄子却有这样的经验，正值壮年的侄子尤达安正在莫洛克手下的城防军中服役，担任其中一支部队的队长。对此，莫洛克早就知道，只是两家关系向来“亲近”，没有撕破脸的必要时，便对这种互相渗透的行为睁一眼闭一眼，毕竟，谁也无法彻底铲除谁，还要依靠对方。
“这的确是个问题。”
作为会议的带头人，提尔斯应和到。他继续眯着眼睛扫视着众人……
“但是盟友还是要救的，不能因为担心佣兵团的忠诚问题就放弃救援我们的盟友，不是吗？”
莫洛克严肃的说到。
“是的，是的，那是肯定。”提尔斯说到，“我倒有一个想法。”
几位大贵族望着他们的市政长官，眼神里各自带着不同的神色。正直的雷欧眼神认真、狡诈的布兰登假装没听到，财政大臣马库斯和戍城军总指挥官莫洛克则一脸神秘。
“如果我们中间有人可以跟着佣兵团一起去，那么，这些雇佣兵势必就不敢背叛我们，当遇到一切紧急情况时，这个人便可以当场处理掉，将那些反叛的苗子扼杀在摇篮中。”
提尔斯提议到。
当然，这个提议提尔斯其实早就私底下和莫洛克、马库斯商量过了。执掌厄伦格拉德城的四大家族，虽然看上去是势力平衡，但是仔细推敲，还是有差别的，最为重要的军队力量和财政力量掌握在莫洛克家族和马库斯家族手中，其实这两个大家族的势力是略占上风的。
于是乎，提尔斯一说完，狡猾的布兰登立即不吭声了，他已经想好了退路，一旦这两大家族联合提尔斯站出来“洗牌”，那么，自己就带着全部的财产偷渡出去，投靠冰雪女王。
不过情况似乎并没有如此，提尔斯很快将目光转向正直的雷欧。作为四大家族里最年轻的一个大贵族，他也是实力最弱的一个，虽然掌握着厄伦格拉德的警察力量，但是经济实力上并不如其他三大家族强大，而且，警察局里，也不是全都是他的人，其他三大家族对其权力的窥探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毕竟，一座城市四个大家族一起掌控，还是太多了……再加上一个市政官，遇到事情五个人开会，商讨都要商讨半天。不像冰雪女王，或许只要她一句话，军队就可以行动了。
“雷欧，你的意见呢？”
坏人做到底，提尔斯当着众人的面问着年轻的大贵族雷欧。
“我……”
雷欧刚要回答，便觉得情况不对。为什么这么多人中，提尔斯只问自己，却不问他人？如果自己说同意这样的方案，那么，势必提尔斯会顺水推舟，说——那么你去吧，你最合适。这样，自己便相当于被挤出厄伦格拉德了……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警察势力也将随着自己的离开而一点点拱手让人。但是如果自己说不同意也不行，看起来他们其他几个是商量好的。
“雷欧，我们都是老朋友了，当前局势紧张，我们不能失去盟友，不是吗？血手佣兵团是一支强悍的部队，如果你可以带领他们……”
“不，他们不会听我的。他们只会跟着钱走。”
雷欧抗拒到。他的脸色铁青，愤怒的盯着在场的其他人。
“我们会支持你的，资金的事你不用担心。”提尔斯说着，又转头问着杰拉姆.马库斯。“对吧，马库斯？”他说到。
后者微微点了点头，眼神迷离。
感到自己上当了，雷欧愤然离席，青铜大门轰的一声被打开了，然而，门外等待他的，却是厄伦格拉德的守城卫兵……
“那么，城东那支北境残军呢？”
驱走了雷欧，几名大佬继续坐在精致的长条木桌前，商议着。
“让暴民去会会他们吧，试探下那些北境蛮子的实力。死了也没关系，刚好少几张吃饭的嘴。”
马库斯低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