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红星宣纸

一个半小时以后，沈宸也回到了住处。晚饭就在路上随便吃两口面对付对付，他心里一直在想着那只金蟾的情况。

早上看到金蟾的时候，他检查了很久，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当时听了姜老讲述“石中藏玉”的故事以后，他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在书桌前，他找出一把美工刀，准备先把金蟾口中含着的陶制钱币拿出来。

出乎他的意料，陶制的钱币并没有和金蟾连为一体，只是刚好卡在金蟾的口中。他稍稍用力，便把钱币取了出来。

“果然有问题”。沈宸掂量了一下陶币的重量，心中思忖道。

陶本质就是泥土，一般这么大一堆泥土本不应该有压手的感觉。当时但沈宸把陶币放在手心时，他明显感到一股沉甸甸的重量。

沈宸打来一杯热水，在书桌上铺了一张报纸，用美工刀一点点从陶币上刮下粉末。

因为怕伤害到里面可能藏有的东西，沈宸刮的很小心，大约过了五分钟以后，一点铜绿色露了出来。

“难道是铜币？”沈宸稍稍有些失望。据他的了解，现在铜币市场并不火爆，很多铜币也就几百块钱的样子。

不过既然看到了希望，沈宸还是继续从陶币上挂下粉末。又刮了十来分钟，一个铜币的轮廓悄然出现。

沈宸取来一根旧牙刷，沾了一点热水，小心翼翼地清理着铜币表面的陶土。大概又清理了二十分钟，一枚铜绿苍翠，古意盎然的钱币被放在了一张雪白的纸巾上。

“元佑通宝”沈宸轻声念道，一边搜寻着和元佑通宝有关的信息。

“元祐通宝，中国古钱币之一。北宋哲宗赵煦元祐年间铸行，篆书、行书对钱形制，司马光、苏轼手书，有小平、折二和折三。”读着元佑通宝的信息，沈宸有些激动。根据钱币上的字体来看，这是一枚苏体元佑通宝。沈宸很崇拜苏轼，也很喜欢苏大胡子的字，没想到现在有机会能在钱币上看到他的笔迹。这枚钱币的品相保存很好，“元佑通宝”四个字灵动而旷逸，颇有苏体的风韵。

“但是这枚钱币怎么和一般钱币有些不一样？”沈宸看着这枚元佑通宝的中央孔洞，面露疑色。

钱币在古代有“孔方兄”之称，便是因为一般钱币中央串钱所用的孔为方形。但是眼前的这枚元佑通宝，中央成花瓣状，和方形完全不搭界。

沈宸还想继续查询资料，但是今天白天做鉴定耗费了太多精力，刚才仔细清洁钱币的时候沈宸也处于高度的紧张之中，现在一放松下来，人便感觉特别疲惫。哪怕是已经吸收了古币之中的气息，沈宸依然觉得很困。

他小心地用布把古币包好，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关于家具鉴赏的书，便不由自主地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沈宸感觉精力满满。他拿起桌上的元佑通宝还有金蟾，去到了陆伯的早餐摊上。沈宸来的比较早，店里上还没有客人。

“陆伯，我昨天不是拿了您的金蟾嘛，今天可还给你一个好东西。”

“哈哈哈，什么东西？”陆伯看见沈宸来报喜，笑说道。

“很值钱的东西，一枚宋代的钱币。”

“宋代的？你小子可别蒙我，这金蟾里哪里会有什么宋代的钱币，那是我将近二十年前从一个小贩手里收来的，当时就花了三块钱，地摊货色。”

“陆伯，我怎么会蒙你，你还记得那个金蟾嘴里有一个陶土做的钱币吧？”

“当然记得，我看了十几年了怎么会不记得。当时那个小贩买给我的时候就说这是招财金蟾，放在店里能什么财源广进。我也不管那么多，反正取个好兆头，就一直放在店里。”

“就是那个陶土做的钱币里，还藏着一枚宋代得钱币，这可是宝物。我昨天碰巧把那个土钱币拿出来，掂量一下感觉分量不太对，我就知道这里面估计有东西。我就自作主张把那一层陶土全刮下来了，这还要和陆伯你说声抱歉呢。”

“我把陶土刮下来以后，就看见了中间有枚宋代的钱币，我也带过来了，你看看。”

“真有这么回事？”陆伯还是将信将疑。他使劲擦了擦手，接过那枚钱币。

“元佑通宝···这字写的还真不错。”

“嘿，陆伯您竟然认识。这可是苏东坡写的，那肯定好了。”

“沈小子，以为我是大老粗，瞧不起我？这几个字我还是认识的。这古玩方面的东西我也不懂，你就说说，这能值多少钱吧。”

“陆伯，这我还真不好说。元佑通宝有好几种样式，但是这一种我以前没看到过。我觉得，这像是宫钱。”

“宫钱？什么是宫钱？”

“简单来说就是装饰钱，就好像现在的纪念币一样。”

“就看着好看的那种对吧？”

“对，就是那种。你看这钱的中央是个花瓣形状，一般的钱都是正方形的。而且在钱的背面也能大概看到一些纹饰，整个钱币比较压手，应该是精黄铜做的。所以我觉得，这不是一枚流通的钱币，而是宫钱。”

“你这知道的可真多。我大概听懂了，就是这枚钱币比一般的要贵重一些对吧？”

“对，一般来说是要贵重一些。但是它具体的价格我也不能马上说出来。我觉得几万总是有的。这样，陆伯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就把这枚钱带到我上班的古玩店去，让我们总经理给你看看，你觉得怎么样？”

“几万？小沈那你可是我的福星了。我怎么会信不过你。要是没有你，这钱币也发现不了。你今天就拿去吧。还有，早饭我请了。”

“哈哈哈行，那谢谢陆伯了。”

沈宸狼吞虎咽吃过早饭，今天早饭比以往更加丰盛，沈宸真实吃撑。

七点三十，沈宸准时赶到古玩店中。

刚进门，便看到姚启明，岳志强和吴泽也都刚到。

“姚叔早哇，老哥也早。”

“小沈来啦。”姚启明看到沈宸来的这么早，点点头，有些赞许：“我车子后备箱里有个东西，你们三个去吧它搬过来，当心点，很重的。”

三人便来到姚启明的车旁，打开后备箱。这是一部SUV，后备空间比较大。

只见一个一米多长半米宽的木盒子横躺在后备箱里，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三人一起用力才勉强抬起来。姚启明已经把店门开了，三人小心地把盒子搬进店中，轻轻放在中间地面上。

“姚叔，这是什么啊。”岳志强擦了擦头上的汗，问姚启明道。三个人之中他最壮，刚才也是他出力最多，大冬天的额头上冒了一层细汗。

“好东西”姚启明说着走上前来，将盒子打开。

只见盒子两边放着好几垛墨块，中间还叠着许多份宣纸。

“这是红星宣？”吴泽眼睛比较尖，一眼便看见了宣纸上的标识。

“老红星宣，八十年代初的丈六特净一刀，给你们做冬拍的拍品，怎么样？”姚启明道

“哇，姚叔，你什么时候大发善心，能把这么好的东西给我们了？”岳志强说到。

“嗬，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是姜老的意思，也不光你们有，其他的店也有类似的。”

“姚叔，老哥，你们说的丈六特净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啊？”沈宸问道

“丈六和特净都是对宣纸的形容，这些比较冷门，你不知道也正常。”姚启明指了指吴泽：“你懂的多，你和沈宸说说。”

“姚叔，我那些还不都是你教我的。”吴泽说到

“少油腔滑调，快说。”姚启明佯怒道。

“欸好。”吴泽说到，“丈六指的是尺寸，一般丈六宣纸一张有两米左右宽，五米长。特净全称是特种净皮，指的是宣纸的材质。宣纸的主要材料有稻草和青檀皮，特净要求青檀皮的含量在百分之八十以上，非常珍贵。现在已经很难看到真正的特净宣纸了。至于一刀宣纸，那就是一百张宣纸了。一刀丈六宣纸有六十多公斤，再加上墨块和木头的重量，难怪刚刚这箱子搬起来这么重。”吴泽感慨道。

“嗯，不错，平时还是下了功夫的”姚启明赞许道。

“姚叔，这算生宣还是熟宣啊。”沈宸问道

“哈哈哈，其实特净就是生宣的一种，下次记好。”姚启明看来心情不错，对沈宸这个傻乎乎的问题也没有很在意。

倒是沈宸对自己缺乏这种常识性知识有点脸红。

“好了，你们把这个箱子搬上去吧，那些墨锭都是明清的老墨，放店里就可以了，没必要上拍。还是老规矩，冬拍的时候店里的东西不能超过百分之三十，其余的都要你们自己想办法。不管是自己淘过来，还是找关系上拍，都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明白了姚叔”三人说到。昨天岳志强和吴泽两人对沈宸介绍了一下冬拍的情况，沈宸也对此有所了解。

所谓冬拍，也可以说是乐斋各个分店每一年年底的比试。乐斋的一级分店都开在地级市中，上拍物品的来源多种多样。可以是店里的东西，但是价值比例不能超过百分之三十。其他的，可以是淘来的古玩，也可以找一些关系比较好的藏家，劝说他们将一些东西拿出来拍卖。最后自然是以成交价还有利润为评判标准。乐斋光是苏省就有六个一级店，每年此时都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至于开在县级市中的二级店，也有独立参与的，也有加入一级店抱大腿的，总之是热闹非常。

“我下午要去杨州，你们还有什么事情吗？”姚启明问三人。

“姚叔，我这里还真有个东西要您帮着看一下。”沈宸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