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我屠千杯那不是吹

开着车回到青山,已经是深夜了,屠武爵拿着钥匙打开门,吓了一跳,看见屠何钊仰躺在地板上。

“爸!你这是……咋了?”

上前两步,屠武爵顿时闻到一股酒气,身体打了个激灵,连忙把人事不省的屠何钊抱起来,然后扛到了沙发上,不过尴尬的是,屠何钊因为喝的有点多,醉倒后裤子湿了一片。

犹豫了一下,屠武爵还是咬咬牙替父亲脱掉裤子,稍稍拿毛巾一清洗,再把父亲扔到床上盖上了被子。

“王麟!怎么回事!”拿着手机出了门,屠武爵抑制着怒意问道,这也太不像话了,谁把父亲灌成这样的?他先入为主觉得是县里的官为了开发区的事故意为难父亲。

“这个……额……书记咋了?”电话接通,王麟十分心虚。

“你还问我呢?我爹咋喝成那样了?大冬天往地板上一趟人事不省,要是我不回来呢?就躺一夜是吧?!”

面对电话里屠武爵怒气冲天的逼问王麟唯有苦笑,“屠公子,这事我也拉不住啊,再说我也被书记灌的不少……”

王麟稍稍回忆了一下。

冰夜,热火朝天。

王麟决定对屠武爵的安排先斩后奏,直接找来了后麻村的老厨师张一手,风风火火骑着三轮买了满当当的菜肉,在雪里艰难地推到滩涂地。

然后他拿着锣一敲,大喇叭嘟嘟嘟一喊,“乡亲们!大过年的屠书记来慰问你们了!大伙儿出门凑一起吃顿好的,每家都有米面领!”

喊了两声村民没来几个,反而是屠何钊从村民里站了出来,看着一身的雪,不知为何王麟就想起了“白狗身上肿”,这谁能看出来屠何钊是个书记啊?

顿时王麟有些尴尬,这才喊几声?本来以为能出个对三,谁知道招来个王炸。

“书记……”

王麟心怀忐忑,等着被屠书记批一顿再把屠武爵抬出来。不过屠何钊不傻,看了一眼王麟摆的阵势,已然知道肯定是自己儿子的手笔,王麟穷的屁响根本不会有钱搞这个,相比他这个直板的父亲,他这儿子也不知道咋养的,鬼点子多。想来这一闹,儿子的奖学金全没了。

结果王麟没等到屠何钊的责骂,只见屠何钊大步上前,不慌不忙从王麟手中拿过大喇叭,声音嘶哑的吼道:“乡亲们!过年啦!都出来吃顿好的!”

这吓了王麟一跳,还没有解释,屠何钊已经对他摆摆手,示意不用说了。

就地垒社,拆房生火,大雪中席地而坐。

这阵势在青山千年历史中绝无先鉴,村民们围着屠何钊外面坐了一群,再不多时雪地里点点黑色人头全都化为白色,只有红色的火在灼灼燃烧。

“我屠何钊保证!要让乡亲们过上一个安稳年!没有广厦千万,我屠何钊说白了,就是个没上过几天学的粗人,但实打实砖头水泥垒成的房,明天就给大家建好!”屠何钊声音喑哑,是这两天和乡亲们磨破了嘴皮的缘故,“咱说完了政策,再说说过年。我先给大伙儿唱个歌助助兴!”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

“酒呢?给书记端酒!”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

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叟从雪地中站起来,“把地里埋的黄酒扒出来!”

“把家里藏着的酒拿出来!”

“书记,咱自家酿的酒,莫笑农家腊酒浑。”

屠何钊拒绝,但哪架得住村民热情高涨,喝了几口,屠何钊就飘飘然,拍着雪地慷慨激昂道:“兄弟!喝!在部队喝酒,我就没怕过谁!人送外号屠千杯!来来来!王麟,你小子咋嫩不会来事哩,亏我想着把我家闺女嫁给你呢!”

王麟满脸黑线,书记你哪有女儿啊!扯犊子也不带这样的啊。王麟被屠何钊拽着,硬生生被呛了三大杯的黄酒。农家的黄酒不好喝,有股腥味,还有很多的渣滓,喝到肚里立马沿着喉咙烧出一片火,但他又不能吐出来。之后更是被屠何钊拉着一顿牛饮,整个人不知道东南西北,他赶紧躺雪地上装醉,这才堪堪躲过一劫。

“还有这事?”屠武爵听王麟语气幽幽,仿佛被爆了菊花一般,看着墙无语。“那行吧……王麟哥你好好休息,我今天晚上照顾照顾父亲。”

摇摇头,屠武爵挂断电话,刚进门又看到令他瞠目结舌的一幕,赶忙上前把爬墙的父亲抱下来。“我的老父亲啊……”

屠武爵刚把父亲拉下来,屠何钊把屠武爵按在身上,屠武爵脸色发青,屠何钊这动作不是把他当沈青霞了吧?好在并不是,吓了他一跳,他看着自己爹在暗室里醉醺醺的面孔,一下,两下,三下……按着他做俯卧撑。

说实话,屠武爵现在很想大逆不道把屠何钊一脚踹一边,屠何钊喝醉了嘴里呼呼道:“洁啊,哥对不住你啊!你死的好惨啊!”一会又嘿嘿傻笑。屠武爵不知道他念叨谁呢,鸡儿来鸡儿去的。

终于,屠何钊身子一摊,整个直挺挺砸在了屠武爵的身上,结束了他罪恶的俯卧撑,屠武爵沉默十秒,然后骤然发力,把屠何钊往旁边一推,一个侧身平滑,也顾不得自己摔在地板上,疯狗一般连滚带爬逃出卧室,心有余悸地赶紧把身上的沙袋去掉。带着这玩意他根本不是屠何钊的对手啊,那按下来是按的死死的,而且自己的身手也都是屠何钊教的,根本不具备任何反抗能力。

一夜悲惨而过,第二天中午,屠何钊悠悠醒来,醒来摸摸身边的枕头,觉得这一觉睡得分外香,不过旋即,他吓了一跳,因为他摸到了自己的鸟儿,连忙掀开被子,惊醒看看周围,发现确实是自己家,屋子里也没有其他的女人,而自己……自己也记不起来昨天晚上发生了啥。

屠何钊心跳刚恢复平稳,骤然又猛然直线起落,“儿啊……”

只见儿子屠武爵挂在窗户台上,抱着个被子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爹啊……”

“你这是咋了?咋睡窗户上啦?”

“我这是咋了……”屠武爵的声音就像昨天王麟一般幽幽。“你喝醉了你不记得了?还好我是你儿子,要是个女秘书,这可没法解释了。”

屠何钊闻言尴尬,连忙穿上自己的内裤,“你来床上睡吧,我去上班了。”

“赶快走吧,赶快走吧。”屠武爵满是嫌弃地道,自己抱着被子一歪脑袋继续在窗台上睡着了。

屠何钊今天要去看看沿着公路简易的砖房盖的如何了,如果不出意外,今天就该盖好了。这房子没有地基,就是砖头摞在一起抹水泥,甚至随便几个小孩儿一下午就能盖一间屋子,不过即使如此,也比镇南区村民的房子好了不止一倍了。

“王麟。”

“在呢,书记。”王麟生无可恋脸出现。

“王麟,你身上咋这么大的酒气啊,你这可不行啊,工作期间不该饮酒你不知道吗?”屠何钊看着王麟一身酒气的出现,顿时有些不悦,不过旋即想是自己管的太宽了,王麟的工作能力还是毋庸置疑的,从来没有出现过纰漏,这过年不让喝酒说不过去了。

王麟张张嘴,心里想是他想喝吗?书记你这是吃干抹净就拍拍屁股拔吊无情?

但看屠何钊是真的不记得了,王麟苦笑后作罢,下次屠何钊再喝酒,他是说什么都要拦着,什么屠千杯,真是屠一倒啊。

其实屠何钊说出来后脑子灵光一闪,自己儿子不是说自己昨晚喝的酩酊大醉?那是不是自己把王麟灌的?再一想自己刚才对王麟的批评,老脸不由一红,很是严肃地道:“过年了,酒还是要喝的,但不能喝多。要量力而为,比如我屠千杯……算啦算啦,这都是部队里烂谷子的事儿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书记来啦?”

“书记!”

“书记你真是白泥镇的恩人呐!”

崭新的砖房起来一片,镇南的父老乡亲站成一片,看见屠何钊和王麟走来连忙让出一条道,热泪盈眶。

“各位父老……”屠何钊扯着嗓子一喊,却没有往日的响亮,喑哑尖锐。

“别喊啦,书记你可别喊了,嗓子都喊坏了。你说,我们听。”

屠何钊一出声,喉咙里冒出一股酒味,这才知道自己喝的是真的多了,暗暗有些自我责备,也没有再大声喊,这时,王麟摇了摇屠何钊的胳膊,凑到他的耳边耳语。

屠何钊眼睛猛然瞪大瞪圆,不由自主吼出声,“真的?!”

“市里已经批了……”王麟也是震惊,市里竟然批了!好在他酝酿了许久已经没有初时的激动了。

“喜事!喜事啊!”屠何钊正在为下一步怎么走没有钱怎么建工业区而苦恼,没想到立马市里就递来的枕头,一千万专项资金!

竟然给白泥批了一千万的专项资金!

何德何能?他屠何钊竟然有这么一个一语中的儿子!儿子问爷爷要钱,能不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