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分裂
他和屠武爵是天生的仇人！
尤其对一个女儿奴来说。
放下手中的瓷瓶，林奈川在原地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脸色越发冷峻，如同海面顷刻卷起的万里黑云。
“奈川？”
惊讶老公的异状，喊出这一声后姜苼转头，顺着林奈川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女儿正进入情缘网吧大门的背影，看到了情缘网吧招牌闪烁的霓虹，看到了穿着很土的少年骤然惊讶和扬起的笑脸。她眉梢一挑，唇角微勾。
然后林奈川就撇下她大步向前，姜苼幽幽叹息，也将手中的瓷瓶发下，落后林奈川两步走了过去。
屠武爵正看着系统，一边上官明月五指如飞，打字速度让他叹为观止。但突然感受到了目光注视，他就抬头看到了走来的林嫣。屠武爵给了她一个笑脸，林嫣也巧笑倩兮耐人寻味。
“嫣嫣……”话音未落，屠武爵心脏一凸，舌头也有点打结，咋还能来找他还带着爹呢？嫣嫣你要闹哪般？
便努力站着标正，深呼吸一口气，双手按在桌面上，然后撑起整个人的重量，再快速站的挺拔，努力装出刚才那一眼没看到林奈川的样子。准备迎接岳父的大驾光临。
说起来也够丢人的，屠武爵明明也是个三十来岁的老男人，如果能像计算机一样算双核处理器的话，那他一个三十来岁的大核，一个十五岁的小核，怎么也得性能强劲能力出众。却看到林奈川就心虚的不行仿佛内存不够加载不出来，时常卡死。
林嫣走到台前，一眼就看到了旁边穿着和屠武爵一样土色棉袄就大小号不同的上官明月，不动声色，从擦得干净的瓷砖反光能看到身后逼近的人。
父亲也许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
林嫣默默低头，看着自己漂亮的手指，想着刚才要自己做一个美甲就好看多了。越过吧台，看到察觉到气氛不对站起来的上官明月，这个女生脸上表情颇为茫然，有一副修理的极工整极好看的指甲，涂抹着粉绿色的指甲油，敲打键盘两手就如同翩飞的彩蝶。
对于计算机宅女来说，修建指甲自然是最最最重要的自我修养，所以她故意将指甲落在林嫣的眼前。因为她觉得好像自己除了拿不出来的计算机知识外，在外貌上除了指甲好看些，对比林嫣真的输的一塌糊涂。
不过她不能认输。
林奈川进入情缘网吧，神情高傲如同一只好斗的大白鹅，仿佛谁要是表现出一丁点的懦弱，他就会扑上前撵着狠啄。
“伯父……”（硬着头皮）
“武爵……呵……”（嘲笑）
“伯父请坐……”（尴尬）”
“武爵你过的不错嘛。身边美女相伴，小日子很舒服嘛。”（绵里藏针）
“伯父说的哪里话，伯父身边也有两个大美女相伴啊。”（曲线救国）
“哦？哈哈，说起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啊。你也有两个大美女相伴啊。”（林嫣的二次利用）
“哈哈哈。我们何止有缘分啊，我们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极不要脸）
“我们不是一家人。”（制怒）
“我说我们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后指指上官明月，意思她不是一家人。）
“你们的衣服……配套是啥意思？”（突破口）
“伯父你们一家人衣服不配套啊。我们穿的配套，所以不是一家人。”（脑筋急转）
“好，很好……”（说不过这小子！那只能来硬的了！）
林奈川低估了屠武爵的口舌，而屠武爵也低估了林奈川的愤怒。林奈川手啪地往桌子上一敲，怒气飙发，“我现在就以一个父亲的身份给你讲讲道理！离开我女儿！不要再纠缠我女儿了！明白吗！”
屠武爵看着林奈川，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非常生气的震怒，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伯父，你这是，不讲道理。”
“我在和你讲道理，这世间最大的道理就是规矩。你不守规矩，不守我的规矩！我不允许！”林奈川打量着网吧，“你可以当做我是在威胁你，你辛辛苦苦闹来地这么大的一个网吧，在我眼里狗屁不是，只要我一句话……”
屠武爵气笑了，但他摇了摇头，声线依然平稳，“钱对来我说从没有那么重要，现在我的钱够用，我只是为了给母亲挣个看病钱，我的目的达到了。你拿这个威胁不了我。”他很诚实地答，不是因为他不会撒谎玩套路，只是眼前的人是林奈川，他没有道理和立场去欺骗。
“呵呵。”林奈川冷笑两声，“你马上就会知道。守我的规矩，我让你得到你应得的，很多时候，年轻人飞黄腾达需要的仅仅是一个机会；很多时候，年轻人万劫不复也是因为拒绝了机会。”
“父亲！”一直没吭声的林嫣愤怒了。
“闭嘴！”林奈川呵斥道，“其他那些我都由你，这件事绝无可能！我给你介绍的那些青年才俊，哪个不是顶了天的优秀，怪就怪我待在这儿，让你的眼界小。外面的优秀男生大把大把的有，他屠武爵算是个什么？啊！你怎么就不理解父亲的苦心呢！”
姜苼暗暗给林嫣使了个眼色，然而林嫣根本就无视了，她昂起优美的脖颈，看着大口喘气脸红脖子粗的林奈川，声音缓缓，生怕哪个字林奈川听不清。
“我一直是第一，小学是第一，初中是第一，高中是第一，唯一的一次第二是我想和他并肩第一，却被温真真钻了空子。所以——女儿谈男朋友，也要世间第一等的男儿。第一，不是家世好就是第一，不是有了运气就是第一，不是别人说第一就是第一，第一它就在那里，能者居之。世间人冷眼毁誉，与我何干？直上青云，非不能之，实不屑之。你说的那谁谁谁，家世好而已，和他自己有何干系？女儿说了，我要这世间第一等的男儿。”
“什么第一等？就他屠武爵吗？他配吗？他努力二十年，会有如今我说的人家的成就？顶了东海的天你知道吗？顶了东海的天花板！还不够优秀吗！”
“女儿记得父亲曾经问我过这个问题。人生是一片稻田，走过去只可以拔一根，能拔多长就拔多长，只有一次机会，走过不回头。现在我已经挑选了我的稻子。”
“胡闹！”林奈川急着眼，“就算是拔稻子，人家不比屠武爵长吗？你凭什么这么快就拔了这根稻子，后面还有更长的稻子等着你。”
“不会了。”林嫣淡淡笑，那自信逼人，“在一片一米高的稻田中……谁规定我必须拔一根稻子。”她一字一顿，直视着林奈川，“我折了一支柳条。”
“你……”林奈川瞪眼捂着胸口。
林嫣并不怕他，“我折的柳条，迟早会变成一片绿荫，所谓稻田，徒增笑耳。”
林奈川呼吸急促，“林嫣，你变了……爸爸我很失望……”
“我没有变。变得是你，爸爸。我一直都这样，我一直都知道自己要什么，一直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一直都明白什么是自己应得的，所以我一直自信，一直自己相信自己的判断。如果知道一件事是对的，哪怕付出很大的代价，我依然要去做；如果知道一件事是错的，哪怕我会从中收益……”
“会立即停止？我轮不到你来教训！”林奈川近乎咆哮，“反了天了！”
林嫣面无惧色，“我会从中收益，然后毫不犹豫地抽身而去，再不回头。屠武爵教了我一个道理，没钱的时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有钱的时候，就要担心贼惦记。越没钱越贪婪，越有钱越恐惧。这世间一切都是等持转化的，穷时勇，富时怂。”
“我轮不到你那几本书的三脚猫道理来当我老子！林嫣，我对你太失望了！”
林奈川气呼呼地扭头离去，到了门口更撂下一句狠话，“我管不了你，这个年你不用回来了，去屠武爵家过吧。”
林嫣嘴唇微动，爸爸，但没有出声。
明明不是自己的错，为何还如此委屈悲伤。明明微笑就好了，为何笑的如此僵硬。明明她是个天才的，为何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
“武爵……”林嫣捂着脸庞，低着头，闭着眼，是鼻子发酸想要啜泣的感觉。从出生啼哭后都不曾再有的感觉。
林嫣哪怕磕着碰着都不会哭啼的，而是沉默着异常坚强地站起来，再向前！
这一刻，她心理防线莫名其妙地崩塌了。
有一个问题对男人而言是送命题，那就是女朋友和妈掉水里了救谁？
延伸而来得出对女人的送命题。男朋友和爹，掉水里，你选谁？
姜苼脸色发青，犹豫了一下，“给你爹认错！”
“我没错。”林嫣直视母亲，擦了擦眼角，“没错就是没错！”
姜苼十指成拳，扭头看大步离去的林奈川，最后叹了一口气，皱着眉给屠武爵一个警告的眼神，“老林那边我去做活动，你俩小心点，别最近在做出格事。尤其是你，不要什么不三不四的女孩都带在身边，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