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较量

而此刻,在城市的另外一端,一场看不见的较量,正在悄悄地进行。

办理遗体交接手续的蔡仁,在接到电话的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道,“为什么是我?不是应该我妹夫处理这件事情吗?”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里显然多了几分不耐烦,“我们已经跟对方联系过了,可他们说,因为死者的婆婆身体不舒服,蔡家人送她去医院,根据就抽不出身。他说让我们联系你,希望你能赶来这里一趟,办理一下相关的手续,不会太麻烦。”

“我不是怕麻烦。”蔡仁一向是个很轴的人,他自己认准的理,是轻易不会改变的,对他来说,家妹就是他唯一的主心骨,所以莫名其妙地接到这样的电话,他第一次慌了,同时心中的不满也在积聚,“这样的事情,不就是应该他们老蔡家处理吗?我可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还得娘家人出面。”

“还不是因为她得罪的人太多了。”电话那头咕哝了一句,“9点之前,你必须得过来一趟,否则的话,后果自负。”

蔡仁看着被挂掉的电话,几乎是骂骂咧咧地将手机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猛然间回头,却吃惊地发现,老婆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不会是真的找到咱们头上了吧?”一向都胆小又怕事的老婆,这几天看起来一直都不太对劲儿。她甚至不时地开始在蔡仁的面前说蔡学花的坏话,这在之前还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只见她一脸不高兴地问道,“是让你去把尸体领回来吗?”

“啊。”蔡仁的声音有些含糊,“只是办一些手续,没什么麻烦的。”

女人双手把腰一叉,挡在了他的面前,“我看你是疯了吧。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去替他们擦屁股?嫁出去的闺女,可就跟我们不是一家人了。你去触那个霉头干什么?”

蔡仁瞪了她一眼,却没有答话。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那个宝贝妹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么多年来,背着你干了多少缺德事?”女人丝毫没有退缩的样子,干脆挡在了他的面前。

一个巴掌狠狠地抽在了那个女人的脸上。蔡仁一向是个暴力的人,他口中骂骂咧咧道,“你这个臭老娘儿们,怎么也敢管我的闲事了。那可是我妹妹,如果不是她的话,你能有今天的好日子过?还不是在乡下种你的地——”

“就算是种地,也被天天过这样的日子好吧?”女人一手抓住自己的腿脚,号啕大哭了起来,“你们兄妹俩干了多少缺德事,当我不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什么都不说,不就是想着你能跟我好好过日子吗?她每次来,就没什么好事。她是你妹,可不是你妈。为什么她说什么你都听,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一次她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死了?难道不是报应吗?二十年前那个死了的警察,不是就她干的好事吗?”

“一条命换我们一家的好日子过!我妹就是那么厉害。”蔡仁一脸狞笑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子有的是钱,想换个把女人,还不是跟换件衣服一样。”

“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嘟囔着,但很快,她的哭诉很快变成哀号。

蔡仁一脚将她踢倒在地上,随后开始拳打脚踢,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再给我多说一个字,我让你竖着出这个门。”

“蔡家大嫂,你在家吗?”门口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我们是居委会的,有一些宣传资料需要派人去领一下。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原本双眼通红的蔡仁,不得不收起了自己的怒火,冷哼了一声,“真是便宜你这个臭娘儿们了,出去知道该怎么说。哼!”

已经倒在地上的女人,麻利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快步走出门口,看到站在门口的方慧,女人什么话都顾不上说,匆匆忙忙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来一样东西,塞到了方慧的手里。而方慧二话不说,将她拉到了早已经等候在那里的车上。

“你受苦了。”方慧拍了几下她的肩膀,“很快就会过去的。”

女人捂住了自己的脸,眼泪顺着她的指缝不停地流出来。

蔡仁依然还在家里骂骂咧咧,他愣了一会儿,很快还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后匆匆忙忙地出门了。

十几分钟后,蔡仁鬼鬼祟祟地进了停车场,随后一辆黑色的车子驶出了停车场。

他的眼睛红红的,到现在为止,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自己的妹妹莫名其妙地死了,而且看起来死得不正常。

该怎么办?如果学花还活着的话,他就知道该怎么办。可现在呢?他的心早已经成了一团乱麻。

应该先照着她说的话去做,答应别人的事情,就算是不想去做,无论如何都要先做完了。他随后踩了几下油门,在送妹妹去殡仪馆之前,他还需要再去做点儿事情。

十几分钟后,车子开进了一片城中村,这里住的大部分都是外来人员。接着,这一处偏僻的院子门口停住了。

这是妹妹选好的地点。蔡仁知道,既然妹妹已经死了,那么,按照之前妹妹的嘱咐,他就应该j完成接下来的任务了。

几分钟后,一个戴着鸭舌帽、捂得严严实实的人被他揪了出来,对方看起来不情不愿,但是却不得不跟他一起走。

“站住!举起手来!”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接着,四位警察像是从天而降,出现在了蔡仁的面前。

而那个被他揪住的人,像是疯了一样突然折腾了他的手,口中还大喊着救命。

蔡仁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同时又瞪几眼那个早已经跑开的人。

“你们——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蔡仁的脸上露出了茫然而又疑问的表情。

之前被蔡仁抓住的年轻人拉下了自己的帽子,居然就是林宝墨,他开口的时候,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天哪,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看起来,他是真的打算杀了我。他手里有刀——”

蔡仁抬起手,看了一眼手里的刀,他开始装傻般笑了起来,“啊?这是刀啊,我做了什么吗?你们要知道,我的精神有问题,所以自己做了什么,都不太清楚。”

“放心,这一次我们有时间让你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首的警察皱了一下眉头,“连人,还有这辆车,都要带回去仔细的查。我就不信,这一次你还能逃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