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侧目

兰溪那丫头还真能会虚张声势,坐在路边长椅的男人按了一下自己的耳机,袁白露说的每一句话,自然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袁白露果然是个老狐狸,她轻描淡写地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在她声情并茂的描述中,她分明就是一个热心助人的活**,为了帮助病历弄丢的周云,所以才拜托一些在医院工作的熟人,在周云提供的检查文件上重新盖了章。

他叹了口气,乔庸是一个人人敬仰的大律师,可在感情的问题上,显然不是什么聪明人,居然会爱上这么一个虚伪的女人?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袁白露的精彩表演,她的声音不大,但很显然,在她的口中,她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帮周云。

而那一切,都只是她的同情心在作祟,因为她不忍心看着周文宾和周云之间产生什么误会,毕竟在那个年代,结了婚再离婚的女人,可是会被人戳脊梁骂的。

真是令人感动,男人的嘴角不由得多了一抹讥讽的表情,很显然,在袁白露的口中,为了周云,她连自己的原则都不顾了。

这样的鬼话,谁会信?只是,更深层次的原因,只怕没有人会自觉了。

而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一清二楚,但恐怕不管是乔庸还是兰溪,想要查出真相,没那么容易。

再度听到兰溪慢悠悠地开口,对他来说是意外,他没想到兰溪会主动登门,更没有想到,面对儿子选择沉默的袁白露,会对兰溪说那么多。

聪明和自作聪明,其实只是一线之隔而已。很显然,袁白露是一个很喜欢自作聪明的人。就连他这样的外人都看得出来,乔庸早就对她产生了疑心,可她不单没有将实情说出来,甚至连曾经请周云和周小妍去过自己家的事情,都一一隐瞒。

这个女人的心机还真是深啊。他的嘴角叹了口气,不过也难怪,只有没有安全感的人,才会认真地揣摩别人的心思,生怕一点点意外,就会动摇了自己的利益。

而袁白露恰恰就是这样的人。她早就给自己画好了一片领地,任何一个入侵者,都会被她赶走,当然也包括兰溪。

他的眼中多了一抹笑容,显然,和袁白露联手,是他早就谋划好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事情会那么顺利,接下来,她会按照自己的谋划,一步步地走入陷阱,再没有翻身的可能。而最后的矛头所指的,当然是兰溪。

听到监听设备里兰溪那慢悠悠的声音,还有那自信的语气,他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飞起来了一样——怎么会有那么古怪的感觉?不应该是恨吗?

不管袁白露如何狡辩,有些事情果然还是绕不过去的,她居然主动跟兰溪提到了周云和她之间的交往,给出的理由是,因为在这个城市里,她认识的人本来就不多,周云算是一个,她自然希望身边能多几个熟人。

更让他觉得可笑的是,虽然周云早已经声名狼藉,但在袁白露的描述之中,她只不过是一个想要维护自己的婚姻,还有周家的体面,所以才不得不那么做的可怜女人,罪责不应该单单只怪到周云的头上,作为丈夫的周文宾应该同样有责任。

他听见袁白露带着几分同情道,“周文宾就是一个从小到大被宠坏的孩子,你看看到了现在,他也没有什么责任心。孩子是周云一个人带大的,这么多年周家的体面,也是周云维持的。毕竟,周文宾没有什么经商的才能,也没有找到什么象样的工作。换作是我,恐怕都会认为这辈子都没有指望了。”

“哈,我倒感觉周云很享受这样的生活。”兰溪淡淡道,“周文宾的确是个好好先生,可如果周云觉得辛苦,可以自己提出离开,那样两个人不都解脱了吗?”

“你不会是想说,那个孙思妍跟他才是真爱吧?”袁白露的语气中多了几分讥讽,“你可拉倒吧,那个孙思妍——估计也不是什么能拎得清的人,一个死了老公的女人,就应该本本分分地过自己的日子,大不了再就跟朋友们偶尔见个面,聚个餐什么的。她居然要跟周文宾做朋友?这话,骗三岁小孩都不会信吧?”

说到这里,袁白露像是有所感叹一般,叹了口气继续道,“你看,年轻的时候不管爱得多么轰轰烈烈,一见钟情也好,日久生情也好,可一旦结婚过日子,真的就没有那么美好了。每个人都会打起自己的小算盘,就算印象中再怎么美好的人,有一天也会变得陌生。因为人——原本就是自私的动物,所做的一切,自然都是为了自己。”

没有听到兰溪的声音。

不过男人却知道,很显然袁白露是有感而发,只是兰溪肯定听不懂她的弦外之音。

还不是吃得太饱闲得无聊,所以才会整出来这些有的没的?

什么情啊爱的,动不动女人之间就上演什么宫心计,还不是因为日子过得太顺?

如果连生存都有问题,他们会琢磨这些吗?

男人不经意之间抬头,路对面,很显然乔智的车子缓缓地开了过来,虽然隔着车窗,但是他能看见乔智的耳朵上也挂着耳机。

不可能吧?男人愣了一下,难道之前兰溪说的都是真的,她在出现的时候,身上真的早就放好监听设备?

男人的嘴角忍不住上扬,那样一来,可真就热闹了。

他不知道在乔智的心中,袁白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但是有一点儿却能肯定,那就是乔智早已经对自己的老妈起疑,之所以到了现在还是母子情深的模样,仅仅只是因为他没有找到证据罢了。

他叹了口气,再想要偷拍几张乔智的照片,没曾想就在拐角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乔庸,正低着头朝着家门口的方向走个来。而那些鬼鬼祟祟原本守在门口的人,马上离开了。

他自然也不能继续留在这里,所以压了一下自己的帽檐,也跟着那些假装路过好几次的人,朝着小区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