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给我两分钟
少女时代演出开始三分半钟后，第一首表演曲目结束。
少女们快步跑向后台入口，将手麦交给工作人员，匆匆返回舞台重新整队，准备下一曲的演出。
失去音乐的压制，“WonderGirls”的呼喊声响彻全场，分贝一浪高过一浪，冲入云霄，回音经久不息。
现场指挥办公室内，文化观光部的黄部长不停擦拭着满头大汗，浑然没察觉早已溻湿的手帕几乎能攥出水来。
“李理事nim，不关我的事，粉丝席位是金英敏…”
“知道，你都说过好几遍了。”
李智昊双手抱肩斜依着墙壁，高傲的扫量了对方两眼，颇为费解的开口。
“我就纳闷了，老卢去年刚卸任，老金听说病入膏肓。你个当官的居然拎不清金家现在什么形式？怎么金英敏的话就那么好使呢？”
黄部长皱巴着自己饱经沧桑的老脸，一副哭丧相。
金家日薄西山，说不定哪天便会遭到清算，头顶老金侄子身份的金英敏，在他眼里连根毛都不算。
之所以对其言听计从，还不是因为…
“他说是您的意思…”
与此同时，为各家娱乐公司高层特设的嘉宾席内，金英敏突然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不过头疼该如何推卸责任的同时，还要疲于应付朴振英的质问。
此刻正焦头烂额，哪里会把打喷嚏想做是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的预兆。
耳畔充斥着爱徒的队名，朴振英非但没感到一丝欣喜，粗犷的五官反而因愤怒显得凶神恶煞，说不出的骇人。
“金社长nim，就目前情况，你难道不该给我个交代？”
“交代？给你什么交代？”
金英敏摊开双手，把无辜相演绎得入木三分，旋即巧舌如簧的撇清干系。
“粉丝的自发行为，是我能左右的？朴社长nim别忘了，少女时代是S.M的艺人，我们公司才是抵制活动的真正受害者！”
深感WonderGirls被人当枪使了，朴振英自然不肯买账，上前一步逼视着金英敏。
“可我同样没忘记，现场粉丝数量最多的就是仙后，再加上妖精，他们两家占了全场观众尽七成！”
“我不管你们家艺人的粉丝怎么窝里斗，但是别牵扯上我们！”
驳斥金英敏之余，朴振英禁不住回想起诸事不顺的2007，以及被世界天王的蝴蝶翅膀支配的恐惧。
特别赶在WonderGirls四天前才发行新单曲的时间节点上，他恍然有种时光倒流，历史重演的错觉。
正当二人各执一词，Remix版悄然奏响。
金英敏顿时精神一振，边煞有介事的朝观众席放眼张望，边别有深意问道。
“朴社长nim，我想请问那里亮着荧光棒的方阵是WF？”
不待对方吭声，又间不容发的自问自答。
“哦！对不起，我看错了，原来是SONE。”
纠缠人数多寡根本不具实力意义，就说你家粉丝参没参与抵制完事了。
“你！”
朴振英怒指着金英敏，却一时无言以对。
三大娱乐公司的另一位社长杨贤硕则一副坐壁上观的淡定姿态，同时暗暗庆幸BigBang没参加这届演唱会。
占据上风，金英敏正欲乘胜追击，让对方认清从犯并非无罪的事实，不想助理突然神色慌张的来到身旁。
“社长nim大事不妙，李秀满理事nim回国了。而且刚收到通知，半小时后将在会议室召开紧急理事会，请您按时出席。”
金英敏瞬间如遭雷击，完全不复面对朴振英时的意气风发。
仙后带头制造黑海抵制少女时代，他作为寒国总部的话事人，绝对要被理事会问责。
从未奢望李秀满会错过打击自己的天赐良机，只是全然没料到对方回国的时机竟如此的恰到好处，连善后的机会都没给他留。
来不及多作思忖，金英敏匆忙迈开大步，边拾级而上走向安全通道，边急声朝助理询问道。
“李秀满凭什么在周六晚上召开的紧急理事会？”
“不是李总监nim召集的…”
“那是…李智昊理事nim？”
“也不是，是…是…”
“赶紧说！”
“据说是3V会长nim…”
“mo？”
踩实最后一级台阶，金英敏于安全通道入口蓦然顿住脚步。
此时距离少女时代登台，大约过去了五分钟。
Remix渡过长达一分半钟的前奏和副歌，终于进入主歌部分。
“想要传达所有悲伤的时刻，虽然全都过去后才听得见…”
“这声音…”
金英敏猛然回首紧盯舞台，极力寻找声音的源头。
众所周知，Remix几乎相当于原版的一点五倍速演艺。
由于舞蹈负荷过大，高速完成动作之余，根本没时间调整气息。
所以为了确保顺利演出，少女时代通常会把它当作一支纯粹的舞曲伴奏呈现…
好吧，坦诚且委婉的说，是对口型！
然而今天所有人都没想到，当进入主歌，最先听到的却不是金泰妍的声音。
甚至根本就不是女声，而是一抹惊艳绝伦的男嗓。
“闭上眼睛感受吧，感动的心，依然投向你的目光…”
最前排的观众此刻终于可以确信，演唱者绝非少女时代。
不仅因为音色对不上号，更因为…少时忙内自顾自的展示着舞蹈动作，连嘴都没张！
“不要去期待奇迹的出现，眼前的路就是那么崎岖…”
升降舞台缓缓上行，当郑秀妍接替徐贤来到队列最前方，一个男子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舞台一侧。
静观浩瀚黑潮，兀自熠熠生辉。
“那是…JackLee！”
JackLee、李玄景、世界天王、歌神…
五花八门的称谓，宛如陨石雨砸落海平面所留下的巨大坑洞，眨眼间掀起滔天巨浪。
而置身波纹中心，李湛却丝毫不为所动。
除了与绕道队伍后排的郑秀妍短暂目光交汇时，眸子中焕发出转瞬即逝的神采。
其余的时间里，都在一板一眼的演唱。
“如果未知的未来不能更改，不要放弃…”
确认演唱者是横空乱入的世界天王，观众席爆发出的骚乱顿时愈演愈烈。
无边无垠的黑暗中，有零星的观众自发点亮荧光棒，随着歌声奋力挥舞。
但更多的人则看向所在方阵的领队，妄图从对方身上获取答案。
却浑然忘了，对方不过是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中学生，同样不懂得该如何应对当前的局面。
短暂的沉默过后，去年亲身尝过联合国粉丝团厉害的个别仙后妖精成员，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
率先点亮荧光棒疯狂挥舞着，并急声催促身旁的粉丝。
“打开荧光棒！快点！不然要出大事了！所有人打开荧光棒！”
今天能在梦想演唱会上制造黑海抵制少女时代，说白了无非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
而且后果也不是很严重，至多是和SONE在网上打几天大家早都习以为常的口水官司。
然而倘若把抵制对象换成JackLee…
后果如何不堪暂且设想不到，人数和个体战斗力就完全不是一个次元的！
而这便是李湛想要的情况！
他所厌烦的，不仅是想念郑秀妍，却无法相见的日子。
还有屡次兴风作浪，行为越来越过激的仙后。
不过令他大为苦恼的是，虽然有弹指间将对方灰飞烟灭的实力，但对方针对的一直是少女时代。
没有合适的理由，下手重了，唯恐少女时代的风评会受影响；下手轻了，又会牵扯到他更多无谓的精力。
所以，为了毕其功于一役。
获悉黑海的苗头后，他便策划了这场冲上去求抵制的戏码。
如果更形象点来说，这是一场布加迪突然变道，主动给快车道上加速的比亚迪送屁股的蓄意碰瓷。
甚至为了让对方坐实肇事罪名而百口莫辩，还策反了一批人来妨碍对方踩刹车。
“停下！全体关掉荧光棒！要抵制就坚持到底！不然以后谁也别想在SONE面前抬起头！”
极具煽动性的话语，经由威信比普通粉丝高出一大截的富家子女喊出，顿时赢得了一帮把面子看得比天大的小年轻的响应。
前一刻乍现的几簇光亮，霎时间灭了个干净。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饭圈自然不外如是。
几万人共同参与的抵制活动，最后闹得虎头蛇尾收场，以后行走各大电视台，哪有脸报粉丝团的名号。
当然，不管亮不亮灯，有主见终究是一小部分人。
绝大多数人，其实并非真心厌恶少女时代，参加抵制不过是随大流而已。
李湛企图利用的，便是他们的从众心理。
当个体淹没于集体，个性往往会消失。
当集体出现两个矛盾的声音，习惯盲从的人便会陷入思维混乱，进而下意识的…不作为！
这个时间不需要太久，因为他的演出也不会持续很久。
周董希望别人给他一首歌的时间，李湛并不需要那么久。
从Remix的主歌开始，他只需要两分钟！
“这瞬间的感觉和你在一起，再次重逢的我们…”
嘹亮清澈的尾音划破漆黑的夜空，陷入选择困难的观众们仿佛如梦初醒。
然而刚想起身欢呼，却发现手心里握着的是一片暗淡灰败。
等按下电源开关，却又发现舞台上已然人去楼空，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真是一场梦。
没有挥手，没有互动，甚至没有行礼致谢，有的只是世界天王带着少女时代悄然远去。
金英敏凝望着众人离去的方向怔怔的出神，脑子里一团乱麻，捋不清线头在哪儿。
助理焦急唤了几次，见上司始终没有动静，只得提前告罪一声，然后扯着对方的胳膊夺路狂奔。
眼看来到停车场，金英敏眼神终于回复清明。
“着什么急，会场到公司，开车用不上5分钟…”
“不是啊！是朴社长nim！”
助理话音刚落，只听二人身后响起一声断喝。
“金英敏！你个狗东西，给我站住！就说你怎么突然溜了，原来真是给我挖坑！看我今天不打爆你的狗头！”
带头抵制少女时代的粉丝，是你家的吧？
带头喊WonderGirls的粉丝，也是你家的吧？
给少女时代撑场子的世界天王就更不用说了，去年老子没得到最佳制作人大赏，正是因为他帮你们鼓捣出个少女时代！
一笔笔的新仇旧怨，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不远处，一行人登车准备离开会场。
“欧巴，我怎么听见好像有人在打架？”
“内，爱打打去，反正和咱们没关系。孩子们，肚子都饿了吧，晚餐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