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节 熊孩子

辛八千走了。

范繁花用了一个星期，托了所有的关系，都没找着。小区门口的摄像头，坏了。确切的来说，被动过手脚。那一晚，并没有拍到辛八千。

范繁花开始接受辛八千消失了的事实。她很想问问父亲，这世上存不存这样一个组织。从出生，就被盯上，到了一定的时候，紧急召回，好像从不存于人世间。她不敢问。她虽然疯狂，但不痴傻。就算她去问了，谁信呐！

她没有儿子了。但她还有儿媳妇，有孙子或者孙女。

她将杭乃鱼，接回了家。

父亲问过她，辛八千怎么了。她不敢说。她说辛八千跟朋友出去玩了。问杭乃鱼，杭乃鱼也是这么说。

父亲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可又有什么办法？姑且相信吧。

刘英勇在第二天晚上，便恢复了行动能力。

他拜托东方虹，帮他回到河南。就近读书，方便照顾父亲和奶奶。

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东方虹就办妥了。

离去之前，他去了花店两次。确定辛八千不在。买了玫瑰，送给了东方虹。然后，他回了老家。

在家呆了两个星期。他去了学校。遇见了在校门口等待的东方虹。

“你怎么来了？”他有些意外。

“你在哪，我在哪。”东方虹轻柔的说。

“别闹了。我真的配不上你。”

“那么，你认为，你能在这学校读多久？”

“你这是在威胁我？读一天是一天。大不了不读了呗。”

“你以为，辛八千去哪里了？”

“不想知道。”

“你也会去。”

“如果避免不了，就去呗。”

“那你的父母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辛八千难道不想留下来？身不由己，只能不孝了。”刘英勇没好气的说道。

“你可以的。”

“你是想说，我跟你好，然后我父亲就有了保障？”

“聪明。”

“对你不公平。”

“这世上，本就没有公平的事。其实，受到不公平待遇的，是你们。”东方虹话里有话。

“我们？”刘英勇有些好奇。

“对，你们。”

“好了，我去报道了。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刘英勇说着，就要离开。

“不用去了。我已经替你打了招呼了。休学一年。”

“你为什么自作主张？”

“走吧。我带你去看真相。”东方虹伸出左手食指勾动着。

刘英勇上了商务车。

下了商务车。进了虹桥机场。

到达蓬莱国际机场。上了直升飞机。

降落在明珠广场。

坐车。轮渡。上汽艇。驶离游客线路。

一处飞鸟聚集处，不起眼的小山洞。换乘更小的人力船。由内部暗道，顺流而行。

洞乃几近石化的参天梧桐根部。梧桐已被斩断，不再参天，状若平地山丘。即便如此，根部空间之壮阔，叹为观止。遍布此岛。

不知何人，鬼斧神工。采光等同于地面，视野开阔，光照此间，明亮异常。

前行遇关卡。东方虹出示手中令牌。放行。

沿途多有梧桐屋。屋前俱有一古朴之人，拱手相迎。

行至此岛正中央，鸟语花香，古宅几座，白胡打坐者数人。空旷之地，怕是此间练功场。白胡子老头围着正中间一孩童。

下船，登岸。

其中一老头挥手。来路瞬间一片漆黑。刘英勇心中鄙夷：我还以为是大自然的光，没想到，还是用了电灯。以为藏在拐角处，我就猜不到是吧。

众老者拱手欢迎登岸者。东方虹拱手回礼。

“这样就完啦。孙女，怎么不给爷爷请安。”被围在中间的小屁孩，扯着公鸭嗓说道。

“孙女东方虹，给爷爷请安了。”略作犹豫，东方虹咬着牙齿，跪下，给小屁孩请了安。

“别以为我听不到你咬牙切齿的声音。看在你行礼的份上，本爷爷不跟你计较。起来吧。”小屁孩肆无忌惮的说道。

东方虹给了一个小屁孩能看懂的眼神：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

“额。这个，这个就是那个，那个你带来的人。”小屁孩忍不住一哆嗦，话都说不连贯。

“正是。”东方虹说道。

“哦，是吗？又是一个比我大的。”难听的公鸭嗓。

“对。”

“跟那两个白痴，应该玩的来。没事我先撤了。”小屁孩也不顾其他人，自己跑进了最气魄的古建筑里。白胡子老头随后跟着进了屋。

他口中的那两个白痴。就在不远处的壁上。梧桐屋前站，各自打量着刘英勇。

络腮胡的，名叫关山海。慈眉善目，身形消瘦，微微点头。

满脸横肉，圆滚如球的，名叫陶福义。这可不是本名。本名陶大春。为何要改名？他不想做一个叫“春”的男人。

东方虹小声的给刘英勇介绍着两位。

两人沉默不语，刘英勇也只好远远拱手，打个招呼。

先安排了住处。住在了关山海上层。屋内颇为简陋。好在很是干净。只是没有抽水马桶，这排污之事，有些困难。

“一百米外，有简陋茅房。没有厕纸。不过有活水，可取之洗净。这是专门用来洗净排污处的布。这是水桶，可蓄饮水。这个洗脸，这个洗脚，也可以洗澡。三百米处，有天然活水池。简易分离。男左女右。别走错了。两百米处，是食堂。”仿佛知道刘英勇在想什么，东方虹交代道。

“那我要尿尿怎么办。”

“走个十几二十米，草丛里，躲着点，随便尿。”东方虹捂嘴偷笑道。

“我去。这么麻烦。这简直是原始人的生活。我可以回去继续上学吗？”刘英勇挣扎道。

“我已经为你父亲，奶奶，准备了三百万。生老病死，省着点花，我想应该够了。你可以走。但是，这个钱，我就收回了。而且我告诉你，就算你走了。你还是要回来。也许不是回到这里，但肯定逃不掉。”东方虹一本正经的说道。

“早知道你痴情的模样，都忒么是装出来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古人诚不欺我也。”刘英勇叹了一口气，暗道果然自己没什么女人缘。还好，还好。至少还是划算的。

“你只要让我留下来。我今晚就在这过夜。只要你开口，你就知道我是不是装出来的。”东方虹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他。

“你，你有事忙事去。我可看见了，你刚才很不爽。你不去教训那小屁孩去？”

“小屁孩，随时都可以打。小情人，得趁早拿下。”东方虹说话过于直白，跟她的短发一样，干练。

“要不这样。我陪你一起去教训小屁孩。”刘英勇很是局促不安，赶紧转移话题。

“啧啧啧。你没听见我刚才喊他什么么？你敢打我家长辈？还想不想娶我进门了？”东方虹调侃道。

“走。立刻就去。我揍不死他我。”哦，是吗？长辈？揍，必须得揍。最好是揍得没法娶你，赶我回去。哇哈哈哈哈哈哈！

拽起东方虹的手，就冲了出去。东方虹心头一暖，随他去了。

一进古建筑里，把他给气的。这忒么不是挂羊头卖狗肉么。

本以为古色古香，这忒么就虚有其表，内里全是现代化的设备。电灯，电视，洗衣机，厨房，卫生间，淋浴澡池，网络，一应俱全。就这会功夫，厨房里还有人在烹饪。

凭什么他什么都有，我却什么都没有？凭什么我要走十几米尿尿，走一百米上茅房，走三百米洗澡？凭什么我要在洗澡后的味道跟茅房臭味中间吃饭，还得走两百米，心甘情愿的去吃？这不公平！

更让他气不过的是，陶福义，早就坐在餐桌旁，嗷嗷待哺，气定神闲。你们这不是欺负新人么？天理何在？

“新来的朋友你好。”陶福义憨憨的笑着。

刘英勇不予理会。拽着东方虹，径直去找小屁孩。

小屁孩正在卧室里看动画片。

“白龙马，蹄朝西，驮着……”

刘英勇一个箭步，来到大屏处，伸手关掉了电源。

“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哟！你们这对奸夫**！”小屁孩操着公鸭嗓，嚷嚷道。

“刚才谁跟我摆长辈谱来着。是不是你。”东方虹甩开刘英勇的手，脸色羞红，逮着小屁孩的耳朵就拽。

“哎呀，要掉了，要掉了。我没做错。唉，唉，我可是你长辈。”小屁孩死不承认错误。

“你再说呢！”东方虹开始了调频。

“唉，疼，疼，疼。我错了。我错了虹姐姐，我下次不敢了。”小屁孩求饶道。

“这还差不多。”东方虹撒手，站在一旁。

“什么差不多。为什么我的住宿条件，跟你差这么多。”刘英勇问道。

“这个么。当然会有差别。老夫乃此处洞主，住好点，奇怪吗？挺合理的呀。”小屁孩学着几个老头捋胡子的动作，老气横秋的说道。

“哪有这么对待客人的？你家大人没教过你待客之道吗？”刘英勇不依不饶。

“这个么，祖训如此。实不相瞒，老夫也很为难。但是，老夫还知晓一个办法，可以让贵客，享受洞主待遇。”小屁孩依旧虚捋胡子。

“有话就说，别忒么跟老子卖关子。”刘英勇就是看不惯熊孩子装大人。

“贵客说话，颇为暴戾。想来这个条件，贵客一定能达成。想住在此地，只要打得过老夫，就行。贵客若赢了，老夫虚位让贤，自当搬去贵客落脚处。”小屁孩慢条斯理的说道。

“你可不要耍赖。”刘英勇满是激动难耐。

“一言九鼎。”小屁孩停住了捋胡子的手。站在床上，伸手示意刘英勇进攻。

“下来打，别弄脏了我的床。”刘英勇喊道。

“现在还不是你的床。是我的床。”小屁孩不予理会。

“老子今天就来好好教训你。”刘英勇说着便冲了上去。

东方虹立马双手护眼，不敢看。

一秒后，刘英勇怎么冲过去的，便怎么倒飞了回来。晕了。

醒来后的刘英勇，发觉躺在自己的破屋里。

关山海颇为仁义的送来了饭菜。

然后便明白了，为什么陶福义为什么这么胖，关山海为什么这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