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言语机锋藏

事实上,究竟何为赊刀人,杨子牧至今也不清楚。

毕竟,所谓的赊刀人,既是那般神秘,又是如此警惕……作为外来的穿越者,杨子牧自然无法看得分明。

不过,看不分明归看不分明。

但关于杨子牧自己……又是否为赊刀人?

这一点,他却没有疑问。

一名事事谨忍的少年,一方荫没陋巷的宅院,一个连婚约也从不提及的……所谓柳庄公义婿!

这一切,无疑已经足够明显。

甚至……

“公子,应姑娘求见!”

就当杨子牧自己,也都刚归宅未久,但马管家,却已亲自通禀着,应如是的到访。

一切,都来得……比杨子牧想象中更快!

“请她进来。”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杨子牧倒也不怕面对。

反正,纵使是读档,他也依然逃避不了,此“角色”原本的背景……与其如此,倒不如勇敢直面。

不多时,马管家便领着应如是,同样来到了正堂中。

而一无所知的小丫头,则已然被杨子牧支走。

此刻的正堂间,便只剩杨子牧三人。

三名……所谓的赊刀人!

应如是乃是赊刀人,倒是她亲口透露,也并不令杨子牧意外。

但这马管家,却是杨子牧在聚宴后,在小丫头的描述中,在曾经“自己”的行为下……才终究猜到的惊喜。

从前的“我”,为何如此谨隐?

因为从一开始,作为监视者的某人,便一直在他身旁。

“给我个解释?”

没有任何犹豫,杨子牧笔直的发问道。

反正,看应如是的态度,关于苏染的身份,关于今日聚宴的目的……此前的杨子牧,应该的确是不知。

所以,杨子牧便也佯装微愠,居高临下的发问着。

不过,应如是见状,却依旧是笑容柔媚,而一旁的马管家,更是目光微凝。

继而,才听那温润之音,轻糯的说着:

“袁家那位苏小姐,其实同逐之一样,她也是一招要棋,其代称则为‘惊蛰’……而今日此宴,便正是要借此机会,公开逐之与她的关系。”

借丘桓以扬名,倒的确是最快的方法。

今日一事,势必会广传京师。

此后,杨子牧同苏染的婚约,就算不去刻意渲染,也同样会被人们津津乐道。

但杨子牧他,依然不明白的却是:

“何等关系?”

婚约,无疑是假的。

同为赊刀人,却是如此大张旗鼓的,去宣扬一出谎言。

这其中,显然还有更大的因由。

果然,随着杨子牧再问,一旁从未开口的马管家,也只能是无奈一叹。

继而,也第一次以赊刀人的身份,认真答道:

“芒种阁下,你的身份,毕竟过于特殊。而你近日行为,也愈发令老朽不解……所以老朽以为,单以老朽一人,已法料及种种……故而这苏小姐,便是老朽的补充,她将代替老朽,为阁下提供更多的督促。”

……

杨子牧闻言,心中却是一愕。

显然,他也没料到:

这马管家,竟是这般的坦率……直接便承认了,他对杨子牧的监视,更轻易便坦言了,那苏染也相类于此。

这赊刀人内部……监督、敦促,都是如此自然的么?

不过,也还不待杨子牧多想。

随着马管家语毕,一旁的应如是,却也再道:

“此事逐之有不满,却也无可厚非,毕竟妾身自己,此前也并未坦白……妾身的代号,却是‘小暑’二字,还望逐之别再忘了。”

惊蛰、芒种、小暑?

无疑,所有这些代号,全都来自二十四节气。

也就是说,若杨子牧这般存在,在这所谓的赊刀人中,至少有二十四名之多。

甚至,以杨子牧目前所见:

无论是惊蛰苏染,或者是小暑应如是,再或者,是曾被刺杀的他自己……所有拥有代号的赊刀人,皆有着不俗的身份。

这更让杨子牧,愈发的警惕了起来。

所谓赊刀人,恐怕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加惊人!

故而一瞬之间,杨子牧便已经做出决定,赫然将那件事情,也当做是试探的筹码,直接给抛了出来:

“马管家可还记得……名为赵五的家仆?”

杨子牧此话,无疑令应如是有些茫然,微微不明所以于,这突兀的转折。

但与之相反的是,马管家闻声,却是赫然一惊。

语带凛然道:

“芒种阁下的意思是?”

杨子牧见状,暗道他果然已经察觉,只是从未提起而已。

但口中,却是再度语出惊人:

“他死了。”

“被我所杀死了。”

“在他试图对我动手前,优先被我杀死了。”

这话一出,氛围一变。

无论是马管家,亦或是应如是,皆是满脸震惊的,看着杨子牧的面孔。

显然没想到……杨子牧他,竟是如此轻描淡写的,便将有人意图暗杀,以及随之进行反杀,给淡淡的吐露。

不过,微微一愕之余,应如是倒也很快明悟到:

“所以说,那夜逐之登舫,其实正是因为此事……就在那一夜,逐之处理掉了杀手,并故意现身舫间。”

“如此说来,逐之你的行动力,倒是远超妾身想象。”

……

杨子牧此时,无疑是极为认真的,观察着两人的神情。

观察着,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虽然在一开始,在杨子牧道出“杀人”的瞬间,无论是马管家、还是应如是,都有过瞬间的惊惘。

但随之而来的,却并非是惊惶,反而是安心与漠然。

安心于,杨子牧的成功反杀。

漠然于,赵五的死去。

所谓赊刀人……果然,不会是什么善良之辈!

所以,杨子牧只能再度加码,将愈发惊人的讯息,再度给砸落:

“然而,赵五的身后,还有一名所谓‘大人’……我虽抹杀了赵五,也处理了接洽者,却终究没觅得此人的线索。”

“以二位之见……此人会是谁?”

不得不说,杨子牧的问话方式,却是极端的巧妙。

一方面,算是对之前的怪异,做出了一番笼统辩解。另一方面,也将他最大的疑惑,干脆扔给了对方。

言辞机锋中,谨慎的步步为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