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战士的证明

月色下，篝火旁。

早已进食结束的三人中。

迪妮莎正背靠着大剑闭目养神，古妮雅则坐在迪妮莎身边、浅笑着凝视她的睡颜，而阿尔，他正处理着、需要制作为肉干的食物。

许久，一切结束。

空闲下来的阿尔，打量着篝火另一侧那恬静画面，一丝笑意渐渐浮现。

只是，片刻后，昨晚的那件事情，以及今天中午出现的小小波澜，回想间，令他不由沉默了下来。

沉吟片刻后，阿尔向着篝火另一侧、轻声缓缓开口了：“迪妮莎，曾经也只是纯粹人类的你，其实，应该更多相信普通人一点的。”

当阿尔话音落下，篝火另一侧的金发女性缓缓睁开了双眼，以无比平淡的眼神，静静注视了过来。

片刻寂静。

阿尔再度轻声开口道：

“如果说我是一个特例，那么，古妮雅的情况总能算得上正常。”

“或许绝大多数的普通人，都因着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在排斥你们这些战士，但，至少像古妮雅这样、以往切身体会过妖魔那恐怖灾难的人，其中的一部分，是能够理解并接受战士们的。”

“有着这些潜在的、能够接受战士们的人，迪妮莎你仍旧认为，战士们重新拥有一个普通人一样的人生，没有着丝毫可能吗？”

当阿尔说到这里。

“迪妮莎！”已经蹲在了迪妮莎身侧的古妮雅，一手紧攥着对方的披风一角，眼带晶莹的轻声呼唤道。

这一刻，迪妮莎的平静眼神再度颤动起来。

没有等待，没有缓歇。

仅是片刻停顿后，正直视着迪妮莎的阿尔，便已继续轻声道：

“更何况，既然有那么一部分普通人能够理解并接受战士们，为什么就一定要断定，真正大多数的普通人无法理解并接受战士们呢？”

“这个世界的妖魔就像是无穷无尽、永远也杀不完一样，但，即便如此，战士们不也还是豁出性命的在斩杀妖魔吗？”

“那么，为什么就不能、为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那梦想，去尝试着为自己更多着想一分？”

当说到这里，阿尔的眼神已然无比柔和。

这之后，他就以那样的眼神、静静注视着篝火另一侧。

又是片刻的寂静。

“……沙……沙……”神色已然无比复杂起来的迪妮莎，轻轻拍掉了古妮雅那攥在她披风一角上的小手后，站起身来，再度默然注视起了阿尔。

片刻后、她淡淡开口道：

“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战士是接受了妖魔的血和肉，半人类半妖魔身份的特殊存在。”

“普通人不知道的是，组织虽然拥有着制造半妖战士的技术，但这个技术本身却并不成熟。”

“所有改造为战士的过程，都是直接将妖魔的血肉、填埋在本是人类的我们的身体内……”

听着这些，正与迪妮莎对视中的阿尔却是眉头微皱。

这一刻，他有些没能想明白，对方提到这件事是因为什么。

不过……

“然后……”继续说着、眼神复杂的迪妮莎，这时，在身前的服装上摸索了一番，随后，在阿尔呆愣了起来的结果下，直接掀开了身上的紧身服装。

一件华丽修身上衣，遮挡住了腿部之上的所有部位，内部再没有诸如内衣什么的事物。

而这一刻，因着上衣被迪妮莎自己给左右掀开，其内的一切，完完全全的映入了篝火另一侧、阿尔的视线之中……

片刻间，很快从愣神中反应过来的阿尔，看着篝火另一侧、映入眼中的那些景象，眉头微皱着。

似是有些好奇的古妮雅，同样上前两步，侧身看向了迪妮莎的正面，然后……瞳孔放大、目光呆滞……

“妖魔血肉的填埋过程简单而粗暴……”不知何时已然恢复了淡漠眼神的迪妮莎，解释话音仍旧在继续着：

“切开还是孩子时的、我们的正面身体，然后将妖魔血肉放入其中，这就是整个的所有过程。”

“那之后，妖魔血肉融入身体的过程中，我们的身体会被大幅变异，就此能够使用妖魔的力量。”

“只是……当初被切开的身体部位，会在妖魔血肉的融入过程中变异，形成一条无比狰狞、就像是腐烂血肉那般的伤痕。”

说到这里之后，迪妮莎将一侧衣服拉得更开，随后那只手就此空出，一指点在了自己咽喉处：“从这里……”

手的位置缓缓下移，直到最底部：“到这里。”

那之后，眼神淡漠的迪妮莎继续道：

“战士们身体的整个正面，都有着这样一条狰狞可怖、甚至连我们自己都无比厌恶的伤痕。”

“就算这些位置受到创伤，再生后也还会是这样。”

“这是我们成为战士所必须的代价，这也是我们身体内寄宿着妖魔力量的最直接证明。”

说到这里，迪妮莎将衣服再度拉回，并整理好。

随后继续淡淡道：

“真正无法接受让战士尝试正常人生活的，事实上，正是战士自己。”

“这样的身体……这样一具连我们自己都深深厌恶着的身体……”

迪妮莎的话音却是没能继续下去，因为。

“痛……很痛吧……”这般哽咽着的古妮雅，第一次的，径直扑入迪妮莎的怀中，紧紧抱住了她……

被打断的迪妮莎，疑惑的看向了怀中少女，而后，她看到了一张缓缓抬起，无数泪水不断滑落的稚嫩脸庞。

那脸庞上、满是悲痛。

“很痛……非常痛吧……”哭的稀里哗啦的古妮雅正仰望着她，口中不断悲伤呢喃着，并且，小手小心翼翼的、在她身体正中位置游移触摸。

看到少女的这般反应。

“哦，是说身上的伤痕吗？”迪妮莎反应了过来，然后平淡道：“因为是变异后的结果，其实只是看上去恐怖，实际上并不会带来什么疼痛。”

不过。

“非常痛吧……”哭泣仰望着她的少女仍旧悲伤呢喃着：“非常痛苦的眼神……从第一天看到迪妮莎的时候，迪妮莎的眼神就一直非常痛苦……”

这时，注视着少女的迪妮莎、怔住了。

“很痛、非常痛、痛到无法忍受……”悲泣中的少女、声音中的悲伤越发明显：

“是和曾经的我一样的眼神……”

“难受、痛苦、寂寞到不得了的眼神……”

“所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