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6章 云龙碎空

恶念倏忽闪过脑海之际,鲁不空蓦地掌提雄力,沉喝声中猛击向慕云后心。

这一掌若当真打实,慕云即便最后侥幸能够保住性命,内腑也必然遭受重创。

孰料正在此时,好像已经没有反抗之力的慕云却身躯猛挺,随即背心一道寒芒嗤的激射而出,赫然正是那女子先前以地心绝命针手法打入的那支梅花针!

鲁不空久走江湖,也见过诸般发射暗器的伎俩,但似这等手段却是闻所未闻。

他此前对战之中优势明显,不出十招便擒住慕云,难免有些轻敌,而两人此刻近在咫尺,电光石火间哪还容他再有所因应?

霎时但见梅花针透衣没入,无巧不巧正中鲁不空左胸的璇玑穴。

这璇玑穴乃是任脉重穴,鲁不空顿觉胸口剧痛如捣,真气也瞬间为之涣散,右掌虽然原式击落在慕云后心,雄浑的力道却已经荡然无存。

慕云一招得手,岂容鲁不空缓过劲来,当即双脚连环向后踢出,快逾闪电般猛袭鲁不空腹间要害。

鲁不空回气不及,心知硬抗不得,只能放开慕云的衣领,同时勉力运起身法点足飘退,暂且避敌锋芒。

可饶是鲁不空身法过人,受制之下却毕竟大打折扣,退后的速度也无法跟平时同日而语。

慕云更不迟疑,拧腰一式云燕掠长空,半空中背转过身,双足如影随形般飞踢而至,招招不离鲁不空胸口气脉。

鲁不空眼见躲闪不得,无奈之下双掌疾出,不及霎眼间硬生生接下慕云十几脚攻势。

但如此一来鲁不空毫无喘息之机,真气运转愈加不畅,胸中固是窒闷欲裂,双手同样痛入骨髓,委实已成强弩之末。

慕云连番快攻竟未奏效,也不由得生出几分钦佩,暗忖这位“神行无影”果真并非浪得虚名。

心念电转间计议已定,慕云趁着鲁不空封架之际双足连踏,身子陡然望空拔起,居高临下猛踢鲁不空胸口。

他这番志在必得,已经使出云逸八舞中的最上式云龙纵九天。这一招本来是以双足运劲凭空拔起的提纵术,单凭鼓气御风便可穿空数尺而不落,如今这番巨力全数落在鲁不空掌上,攻势之猛不言自明。

这下此消彼长,鲁不空更是雪上加霜,奋起全力才接了五六脚,便再也支持不住。

随即只听砰砰数声闷响,伴着咔咔清脆裂声,鲁不空胸前的数根肋骨竟被慕云当场踢断!

鲁不空遭此重创,终于再也压不下胸中气血狂涌,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子也跟着踉跄欲倒,眼看慕云又踢向他的咽喉要害,却是再无半分招架之功。

这一番惊变突然发生,说来未免有些嗦,但也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工夫。

长安帮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鲁不空吐血惨亏,当下不由得齐声惊呼,想要援手却哪还来得及?

慕云恼恨鲁不空先前出手无情,本来已经存了杀心,但眼见对方重伤不支,转念间却终究不愿妄造杀孽。

于是只见他双脚横移,径自踏在鲁不空肩头之上,跟着借势跃上一堵矮墙,便要就此扬长而去。

慕云这番早已算得清楚,鲁不空和风展翼都没有再战之能,余下众人谅他们也追不上自己。既然已经没法解释,索性不再跟长安帮纠缠,孰是孰非留给他们自己评判便是。

至于那女子虽然立场不明,但慕云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笃定她不会出手为难。否则单凭她那出神入化的暗器绝技,如今又是此消彼长,慕云只怕连半分脱身的机会都没有。

思忖间正在默念诸天神佛保佑,慕云耳边却传来那女子的娇叱声道:“好贼子!给姑娘站下了!”

慕云正自心下一沉,脑后飒飒风响已经逼命而至,他无奈之下正待提气闪避,忽然却又心中一动。

原来这几支梅花针的势头好像劲急无匹,手法却全无半点可取之处,较之先前甘甜的手段也未必强出多少,看来那女子多半还是手下留情,并没有真正拿出压箱底的本领。

慕云一念及此,胸中豪气顿生,索性也不去理会,乘风逸去之势反而更加迅疾。

果然只听飕飕数声,十几只梅花针自慕云身畔飞掠过去,毫厘之间竟连半丝衣履都没碰到。

慕云心下感激,故意痛哼一声道:“好婆娘!这笔帐我记下了,来日必当厚报!”

他这话说来俨然咬牙切齿,内里的意思可全然不同,那女子听罢登时又是欣慰又是好笑。正在她嘴角微翘之际,却忽听慕云一声惊叫,整个人又倒纵了回来。

那女子秀眉一颦,接着只见一块方砖掠过慕云的头顶,轰然击中路边的一堵砖墙,瞬间碎得四分五裂。

慕云勉强拿桩站稳,凝神戒备间疾目一扫,只见甘甜已经扶住鲁不空的身子,正在无比关切的探问伤势,麻一锋和那道士则一脸愤慨之色,左右包抄围攻上来。

慕云不由得心生沮丧,更感觉十分气闷。原来他方才刚要拔步而去,眼前便猛的飞来一件黑乎乎的物事。

这物事不但劲道强猛,更奇的是轨迹变幻莫测,竟将慕云的前进路线完全封死,最终逼得他只得返身退回。

心知对方必定又来了强援,慕云只能振奋精神,暗自戒备间扬声大喝道:“是长安帮的朋友么?贵帮果然树大根深、人才济济,看来今晚是打定主意要把在下留下来了?”

他说罢疾快的瞥了那女子一眼,感激之中又透出几分歉然。那女子却像是有些讷讷,微一颔首便别过头去。

慕云见那女子举止有异,正自微感纳罕,便听一声长笑传来道:“小子说话太没道理,谁是那贼骨头的手下,狄某人不过是出来寻找我家娘子罢了。”

笑声中但见人影闪动,场中霍地多出一条彪形大汉,但见他年约三十五六,身长八尺有余,着一身灰葛布的衣袍。

再往脸上看去,正是卧蚕眉、丹凤眼、宽额窄颧、鼻如悬胆,肤色虽然黑中透亮,牙齿却是洁白如玉。脸上一部络腮胡须根根如戟,再配上那满头随意披散下来的硬挺黑发,更加透出十足的压迫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