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精神体

“……我想应该不会放弃，也不会派驻太多人手。那里只是个外围补给站，除了采购必要物资之外还有个功能就是预警，没必要耗费人力物力坚守。上次老师您也没袭击补给站本身，我想剩余的值守者可能都不会上报灰蛇绑架公主的事情，只会说他意外失踪了……在血袭者内部随意打劫也是违反规定的，要受到严厉处罚。”

对于洪涛这个问题桑德拉回答起来还是很轻松的，可她的心情一点都不轻松。事物反常必有妖，刚刚逃出来也不说去哪儿，无缘无故扯起了往事，这是要做啥？

“据你了解补给站里有没有熔炼设备或者维修设备？把它当做临时落脚点修整两天合适吗？”洪涛也感觉到了桑德拉的紧张情绪，为了不让她再胡思乱想也就不绕圈子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夺下补给点不是问题，里面也有小型维修设备，但想不为外人所知有些难度。”桑德拉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在打这个主意啊。

也对，这艘巡洋舰确实应该修修，去补给点躲几天也确实挺合适，谁会想到刺杀皇帝的嫌疑犯会藏到血袭者地盘里去呢。可有个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怎么能让补给点不发送求救信号，否则抓捕这艘飞船的势力里就还得加上一个劲敌。

“你愿意配合老师完成这个任务吗？”其实洪涛早就想好该怎么处理这个问题，答案就在桑德拉身上。她就是血袭者，还是个精英，过气的精英也是精英，地位不低。丢失了货物又失踪了好久，但不意味着就是投降变节了。

如果她突然出现在补给站附近，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抓捕，恐怕连审问都不会有，以她的身份应该是被押回总部由高层处置。只要她能进入补给点，自己就有办法让对方的通讯设备全失灵。

“……桑德拉愿意为老师做任何事！”经过短暂的犹豫桑德拉给出了斩钉截铁的回答，不管是递投名状还是交学费，反正这个师不能白拜，本事也没有白学的，这一点倒是觉得很公平，而且更放心了。

“不用这么决绝，我不是让你去冒险送死，只需要镇定一些，拿出你原本的气势就够了。”感觉到桑德拉有些慷慨赴死的劲头，洪涛还得给她按摩按摩心态，有时候用力过猛反倒不美了。

和桑德拉判断的差不多，血袭者的前沿补给点还是那么破烂，而且自打灰蛇连人带船都失踪之后，这里也没得到补充，只剩下三艘驱逐舰和护卫舰级别的小飞船。

看起来血袭者高层对这种外围岗哨并不太在意，要不是没地方安置淘汰下来的成员，估计都不会设置此类鸡肋般的小据点。

洪涛的做法很简单，把黄鼠狼号停在了隔壁星系，让桑德拉用本来的身份呼叫补给点里的血袭者成员，声称是夺船逃回来的，但飞船损坏严重无法继续航行，希望有人能前去搭救。

补给点里总共就三艘飞船，肯定不会倾巢出动。以黄鼠狼号的能力，对付两艘驱逐舰或者护卫舰还不是很难，只要对方敢来这个办法就算奏效了。

血袭者还真来了，而且只来了一艘驱逐舰，从出发开始就一直在和桑德拉联络，问东问西，还很谨慎的围着破烂不堪的黄鼠狼号转了几圈，确定是灰蛇的飞船之后才靠了过来。

“你离开血袭者是个很明智的选择，和他们做战友除了被拖累之外不会有任何好处。”看到对方如此疏忽大意，洪涛除了窃喜之外还有别的感触。

“原本不是这样的，自打帝国和卡尼迪的战争结束，两边都在拉拢我们，处境明显宽松之后，他们就慢慢变得喜欢享受，失去了斗志……”

说起自己曾经效力多年的组织，桑德拉本能的要回护，可事实摆在眼前，想强词夺理都找不到借口，进而又是浓浓的失望。

“古人曾经说过，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大概意思就是说不管国家还是组织，内部如果没有惩罚严明的制度和坚决维护制度的领导，外部没有与之相匹配的竞争者，往往就会走向衰落。总结起来就是

一句话，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学生有了解不开、想不通的心结，就是老师展现其能力的时候了。啪啪啪几句话一说，学生听懂了也听进去了，那就是老师的本事。口吐白沫讲了半天，学生一点感触都没有，这个老师就是废物。

通常这种说教还不用考虑学生今后能不能照做并是否取得进步，那是执行力的强弱问题，和老师的教导关系不大，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嘛。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上古文明果真要先进的多，什么都想到了！老师，我们是不是上古文明的后裔，那么先进的文明为什么会消失？”

桑德拉是个好学生，她听懂了，并深以为然。先是为自己找到了答案而高兴，继而又陷入了深深的迷茫。按说这么发达的文明应该延续下去才对，可新伊甸人寻找了上千年，除了破碎的遗迹之外基本啥也没找到，太不和情理了。

“后裔是肯定的，但消失并不一定。我觉得他们是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离开这个世界，去寻找更为广阔的生存空间了。”

聊起这个问题，洪涛确实能算新伊甸世界里的长老，还是唯一的。反正娜塔莉亚从没提过还有别的沉睡者回到过虫洞，沉睡者选择的其它虫洞也至少几百年都不再发送信标了，能全面了解新伊甸人历史的，或者说人类历史的，应该只有自己。

“原来是这样……老师，他们还会回来吗？”此时的桑德拉已经完完全全进入了学生模式，刚才的问题不光她，整个新伊甸人都回答不出来，自己的老师却能不假思索的给出答案，且听上去具备合理性，怎有不好奇的道理。

“这个问题真把老师问住了……不过他们可能并没全部离开，还剩下一小部分留在这个世界里。不知道你听没听过精神体的名字，这些人类的祖先利用科技手段把肉体和精神完全分离了。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是一种看不见也摸不到的虚拟状态，但又真实的存在，可以交流、可以感知，甚至可以影响别人。”

桑德拉的提问让洪涛想起了沉睡者里的精神体，这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自己。按说这些人，暂且还算作人吧，已经成为了不死之身，也没有任何东西能阻碍他们的行动，更伤害不了，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

如果有，那他们又在哪儿呢？总不能真像孤魂野鬼一样四处游荡，看戏似的看着新伊甸人忙忙碌碌却一点做为都没有吧。按说精神体也是人，是人就该有人性，这玩意不管肉身在不在都不会失去。

只要是人就总得插手一些事情，这是人性使然。插手了就该留下一些痕迹，这也是客观规律。既然自己找不到，不如发动更多人一起找，比如桑德拉。

“没有肉体的精神体……那不就是血袭者的血神！老师，血袭者信奉血神，长老们说只要遵从血神的旨意就能在梦中得到神的指引，且亚神就亲身经历过不止一次！”

对于洪涛这番科幻一般的讲述，桑德拉不仅没觉得好笑还越听越有感触，随即产生了共鸣，也讲了个故事，有关血袭者宗教的来源，其中有一部分内容听上去好像就是洪涛刚刚说的精神体，也是没有肉体但真实存在的，且确实有人感知过它的存在，比如有血腥奥玛之称的血袭者大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