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羁绊（三）
福城翠林路，世界城一期8栋506。
名义上，这间不大的两居室是高旗的房子，而实际上写的是林莲的名字，这天林莲依旧在家里打扫卫生，有了这处小窝后，她便少去店里，而把自己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整理收拾房间上。
“放这里放这里。”
林莲一边打扫着房间，一边看着搬运工将自己选购的一张床垫搬了进来。
“小心点，别碰到钢琴了！这钢琴很贵的！”林莲一边小心护着钢琴边沿，一边朝着搬运工示意到。
“好咧！放心吧！”
数名搬运工靠着力气吃饭，倒是极为沉稳的将床垫搬进主卧，放在了林莲采买的木床上。
“好了好了，麻烦你们了，这是你们的工钱。”
林莲一边招呼着，一边看向日渐充实的房间。
家具基本都配齐了，客厅的沙发与茶几并没有采买，而是空了出来，她订了一个花架，到时候放在一侧墙面，养点植物可以增加绿意。
而高旗的房间应高旗的要求，放了一张实木矮床和一个衣柜，还有一张书桌。
虽然她有时候已经做好与高旗同床共枕的准备，但是自己现在也没有什么勇气上的突破，高旗也没有什么暗示，那就顺其自然好了。
她吐了吐气，看着面前的钢琴，假使高旗不主动，那么两个人要是各睡一个房间她可以接受，要是高旗主动...
林莲脑海里颇为复杂的胡思乱想着，小小敏感在二十岁的年纪里颇为稚嫩的打着小芽。
这个年纪的女孩其实爱情非常简单，谁对她好，她便爱谁，林莲虽然家境并不富裕，但是能在市中心租赁店铺自己开店，说明这几年她也是埋头工作省吃俭用，甚至努力工作到没有去谈过恋爱，加上自己独自一人在外地开店，交流圈也是有限的很，与高旗长久的接触以后，心生暗愫倒也十分正常。
这世间的缘分有时候就是如此神奇，高旗在她店里喝了一年的咖啡，她才将这个小男孩记在心里。
只是一想到高旗还要读大学，她的心情就变得颇为失落，虽然自己现在和高旗也没什么实质性发展，但是高旗都给自己买了房子，倒是在心里她隐隐的已经将高旗当做自己的男朋友...而大学四年，未来太不可估摸了。
林莲胡思乱想了一番，便是自嘲的笑了笑，觉得或许高旗根本没想跟自己怎么怎么着，完全自己多心了，她吐着气，颇为自我安慰的走到门口穿上运动鞋，然后便推开门准备去小区门口买点蔬菜，晚上做饭高旗吃。
她打开门，正好迎面走着一对母子。
“不错了，算是超常发挥了，考五百分很好了好不好！”母亲笑着看了一眼林莲，便是安慰着自己颇为沮丧的儿子。
“唉，没考好...没考好，很多可以得分的都错了...”那男孩垂头丧气的说道。
“没事没事，已经这样了，五百分可以了...”
两人越走越远，声音逐渐淡了起来，林莲亦是愣愣的往楼下走着，她听着这一对母子的对话，突然想到高考成绩已经出来了，而高旗似乎没有对自己说过分数...
于是她犹豫了许久，走在小区行人道上，哒哒哒的编辑着消息发送给高旗。
“晚上回家吃饭不？”
林莲打着这样的消息，却是微微一愣，不由得会心笑了笑。
无疑她是幸运的，因为她遇到的这个男孩没有花言巧语，没有永恒承诺，就给了她一个家。
她的性子颇淡，或许这样不解风情的高旗更适合自己。
“嗡！”
手机传来一阵震动。
“回家。”
高旗仅仅回复两个字，但是林莲却十分开心，因为他回复的内容里，给林莲一种肯定的意味。
于是她迈着细碎的步子，心情颇好的朝小区外的超市走去。
她打算不在电话里询问高旗的成绩，这事放着晚上吃饭的时候再问。
...
而此时高旗面容平淡的收起手机，然后静静站在汽车北站的这处烂尾楼的一楼里。
他静静站立了数分钟，一个瘦小的身影才映入他的眼里。
“这地方真有够偏的，来这里干啥？”林振背着行李包，一边走向高旗一边说道。
“绕一绕，怕被人发现。”高旗歪了歪头，然后解下脖颈上的项链。
“不会发现啦，不过现在警察抓的严倒是真的。”林振看了看高旗，也不在意高旗的举动，没有丝毫防备的便是走进高旗的身旁，“现在我们去哪儿？”
“你来的时候有人知道么？”
高旗看了看手里的银丝，便是对林振说道。
“没有！我很小心的，听你的换了七八次出租车了。”林振撇撇嘴，要不是他再赌次大的还要靠着高旗，他才不想这么麻烦。
“嗯，那我就放心了。”
高旗两手扣在星型挂坠上，将银丝绷紧，然后走到林振身旁。
“你该知足与收敛的，贪欲可是原罪。”
“噌！”
钢丝迅速绕在林振的脖颈上，高旗背对着林振，双手死死的拉着银丝，将林振的身体抬拉离地。
“呃咳咳咳！”
林振的脸部迅速酱红，他扒挖着脖颈上勒入肉的钢丝，双手双脚不断挣扎着，而高旗显然不为所动。
“呵呵呵...”
林振瞪大眼睛，死死看着天花板，而高旗的手用力一拉，顿时一股血箭喷射而出。
“噶！”
林振的脖颈发出一声脆响。
高旗松下钢丝，低头看了看林振抽搐的身体，便走到一旁，将早已准备好的锁链一点点绑在林振的身上，然后扛起缠着锁链的林振，一手提起一旁准备好的杠铃，便迈步朝烂尾楼外的河边走去。
他静静站在烂尾楼的门口感应了一会，没有感应到生命体征后，便将锁链扣在杠铃上，将杠铃与林振的身体丢进了涛涛河水里。
也亏得高旗的手劲惊人，一手百斤轻而易举，才能将林振与杠铃一同丢进河道里。
这一处河道河水并未治理，高旗可以嗅到淡淡的臭味，不过他并不在意，处理完林振后，他便返回原处，翻了翻林振鼓鼓的背囊，然后他将里面的纸钞放进自己准备好的行李箱里，然后拿出准备好的双氧水，仔仔细细的倒在新血地上...
数分钟后，一身新装的高旗推着行李箱，往火车北站热闹的出租车等候点走去。
而废弃大楼中，一个铁桶里，高旗原本穿着的衣裤鞋子在一股汽油味中熊熊燃烧着。
...
“又是行李箱，里面不会又是钱吧？”
林莲看了眼高旗，不由得笑着说道。
“你脑袋里就只有钱。”高旗看着林莲颇为憔悴的脸色，便是出声说道。
“这两天辛苦你了。”
“哪里哪里，还好啦。”林莲脸色一红，高旗这么直白的关心让她感觉心中一暖。
毕竟高旗可是很少说些关心的话语的。
“吃饭吗？你晚回来了，菜我热一热。”
“嗯，你吃了吗？”高旗将手里的行李箱推进屋子里，便是随意的说道。
“还没能，等你回来吃。”
“是嘛，家里收拾的不错。”
“你喜欢就好啦，我还怕你不喜欢，选的都是干净的纯色...”
“挺好的...晚上吃什么？”
“我炒了西红柿，煎了鱼，不过鱼煎糊了...”
两人的日常碎碎交流着，林莲也是很快把热好的饭菜端放在吧台上。
“高旗，是不是成绩出来了？”
林莲尽量想看清高旗的脸部情绪，如果高旗表现低落，她或许得换个话题了。
“我没查。”高旗看着白瓷碗里的白粥，便是笑了笑说道，“应该出来了。”
“没查？”林莲愣了愣。
“是啊，差不多应该是715分吧，误差不超过5分。”高旗看了看林莲圆圆的眼睛。
两人仿佛小两口一般对视着，林莲脸色一红，便是慌忙低头说道。
“这么有自信啊？”
“当然。”
“那我们查一下呀？”
“嗯，好啊。”
高旗拿起手机，便是快速拨打着查询成绩的号码。
“如果我的成绩是715，你要答应我做一件事。”
“噗！你不会查过了吧？”林莲看着高旗噗嗤一笑，“然后来诓我！”
“没有没有，你看看通讯记录，我都没拨过这个查询号码。”
“你想让我做什么奥？”
林莲眨着眼脸颊微微红，便是突然想到了这个年纪可能的初探羞事。
...
数分钟后。
“...成绩总分为715...语文成绩...135...”
林莲瞪大眼睛，拿着纸笔写下高旗的成绩，便是眨着圆圆的脸看向高旗。
“这个成绩是很好的吧？”
“当然，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全市第四。”
“啥？”
“第四啊，第四就是，第三后面...”
“你怎么知道第四的？”
“概率呀，当然也有可能第三。”
“瞎说，全市排名你也知道？还说不是早就查过了的，你就是想让我做什么，才来诓我。”
“你这么笨还用诓么？”
“我哪里笨了！我很聪明的好不好！”
两人边吃边争论着，就像数亿普通家庭的晚间生活一般，平淡也有温馨。
...
第二天早晨，高旗平淡的睁开眼睛，他最终还是没有与林莲睡到一张床上，原因说来十分可笑。
他害怕。
睡觉的时候，可以说是他最为脆弱的时候，他的深度睡眠质量极好，陷入睡眠时往往没有防备，身边有人却是只会让他完全睡不着，或许这只是不习惯，或许也只是回归普通生活的些许障碍。
他走出房间洗漱着，然后喝下两大杯水，便拿着哑铃一下一下的深蹲着。
身穿短裤的高旗全身肌肉紧绷，肌肉轮廓十分明显，乍一看去倒是十分不像高中生。
毕竟现在的高中生均被学业压的不成形。
“醒啦？”
半小时后，林莲走出房间看了看高旗，她穿着轻薄的睡衣，颇为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高旗的肌肉。
林莲的身材并不丰满，只是颇为白皙，而且在夏天，身穿睡衣更是裸露着多数白嫩。
“嗯...”
她也是纠结了许久，才穿着睡衣走出房间，并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一点。
“我知道，你在想昨晚怎么不跟你一起睡。”
高旗满身汗水的起身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身体。
“才没有！”林莲脸颊一红。
白的唯一坏处，怕就在这里，稍微一害羞，便能从脸上看出。
“我妈妈离开后，我晚上只敢一个人睡，而且，我的家里是信基督教的。”高旗笑了笑看向一脸呆愣的林莲。“你知道，基督教可是把婚前性行为当做罪恶的，我可不想让我妈妈失望。”
“你会理解我的对吗？”
“没事没事...”林莲慌忙摇摇手走到高旗身旁，“没关系的。”
虽然她并没有理解出什么来，但是毕竟高旗有这么一段过往，不管是什么，她都愿意试着包容。
高旗看着母性大发的林莲微微笑了笑，“那么林小姐，你该洗漱去了，看你头发乱糟糟的，看来睡法很差啊。”
“才没有！”林莲慌忙朝洗漱台走去。
高旗看着林莲睡衣里隐约的微凸的曲线，双眼微微垂着，便擦了擦手上的汗水，吐着自己刚刚运动后的浊气，坐在了钢琴旁。
...
高旗的手放在琴键上，双目平淡的点着钢琴琴键，顿时一声声悠扬清脆的声音慢慢回荡在早晨八点。
事实上，有会乐器的邻居，是种享受，有在学乐器的邻居，是一种折磨。
而高旗显然悟性极高，他双手交替着，快速弹奏着一曲《梦中的婚礼》。
这曲子在高旗的演奏下颇为忧郁，似乎带着丝丝无望的爱。
林莲停下刷着牙的手，静静听着高旗弹着的曲子，便是颇为心疼高旗的看着高旗认真弹琴的模样。
而高旗知道自己只能编织谎言给林莲，他知道自己的秘密谁也不能说，他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多爱林莲，他知道或许自己只是把林莲当做一个生活的试验品。
他每点下一个音符，似乎都将自己脑海里的脸庞过一遍散一遍。
或许他注定过不了正常人的生活，但是他会用心学着，或许他注定爱不了林莲，但是他会把最好的都给她。
谎言不戳穿，未必不美丽。
...
“好听吗？”
高旗一个尾音收手，便看着林莲笑吟吟的问道。
“好听。”
林莲看着高旗微微一笑，她本就平淡的女孩，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现在出现一个男孩，没有浪漫多情，或许也正是适合自己的。
感情慢一点从来都是好的，因为十倍速接近的人，从来都是十倍速离开。
她听完高旗弹奏的曲子，却是突然变得不着急，或许哪一天，她与高旗就会有一个小小的成果。
“是嘛，我的手指还是很生硬，看来还需要多练习，不过今天就还是别弹了，免得邻居去物业投诉。”
“噗！不会的啦！这么好听的好不好！”
“那么，你昨晚答应我的事...”
“知道啦知道啦！”
林莲挥了挥手，毫不在意的说道。
“这么点小事，我很聪明的！”
...
两小时后。
林莲穿着一身运动休闲装，在小咖啡厅里一脸纠结的拿着一本《驾考宝典》。
她的表情十分难过，如果让她上车直接开她或许不会这么痛苦，只是一想到自己男朋友是个学霸，她就愈发的想要快速掌握书本内容给高旗看看，而往往欲速不达，加上她本就不擅长记忆，所以看着满篇文字，却是越看越困。
“嗡！”
这时候林莲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看号码，正想直接挂掉，却是脑海里映出高旗的脸庞，便接开电话。
“喂，妈，什么事？”
林莲无聊的翻了翻书本，然后皱着眉说道。
“我有男朋友了！他还给我买了房子，你就别操心了，是是是，买了买了，房子都装修好了...什么！没怀孕！没有！床都没上怎么怀孕！为什么？什么为什么！非要我去跟男的上床吗！”林莲颇为不耐的说道。
“是是是，知道啦，房子是我的名字好不好，怎么会被骗！啊？结婚...过两年结婚啦！现在太早了，再说这年头结婚还有离婚的，哪有靠谱的啦！过...过段时间有空带回去走走啦...真的真的！为啥这么不信你女儿奥！”
...
清晨以后，高旗便来到了瑞纳琴行，继续学习钢琴。
只是今天女老师来的稍晚，倒是高旗倒是要等上一会。
琴房里，高旗拿着书本静静看着，而女孩阿布端着水放在了他的身旁。
“喝水...”
“哦，谢谢。”高旗看了看阿布一眼，便是又将视线转到书本，没有抬头的说道。
“你的追求者又来了，小阿布。”
“啊？”阿布愣愣的扭头，却是看见手捧大束鲜花的龚伟笑吟吟的走上楼梯，并朝自己走来。
“送给你的，阿布。”
“呃...”阿布看着一大束的玫瑰花，却是不知道收好还是不收好，她颇为无奈的接过玫瑰花。
“谢谢...”
“今晚有空一起吃饭吗？”龚伟朝着阿布微笑道，“我知道有家餐馆味道不错。”
“哦？哪一家？”
高旗看了眼龚伟，又看了看窘迫的阿布，便是出声插嘴道。
“呃...”龚伟看了看高旗，本想不理会，只是这样破显自己无礼，便是笑吟吟的说道。
“碧翠阁，她们做的杭帮菜挺不错的。”
“啊？”高旗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阿布。
“阿布，你去和你的同事说，今晚我请她们吃饭，都去，随便点，我买单。”
“呃...呃...好的好的...”阿布看了看龚伟，又看了看高旗，便是将玫瑰花又推了回去，“我要去忙了...”
说完阿布便哒哒哒的跑开。
龚伟脸色很差的看着高旗，他看着阿布跑开，便是狠狠朝高旗喊到。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
高旗起身朝龚伟走去，瞬间探手直扣龚伟脖颈，并将龚伟的身体举了起来。
“唔！咳咳！”龚伟手里的玫瑰花掉在地上，发出沙沙脆响。
高旗看着面前手舞足蹈挣扎的龚伟，再次用力紧了紧他的领口，然后才狠狠将其丢在地上。
噗通！龚伟摔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她不喜欢你，我都看出来了，给我滚。”
“咳咳！”龚伟还未缓过神来，他捂着脖颈摇了摇脑袋，便是看到高旗一脸冷漠的站着看着自己，他也没听见什么，便起身朝外跑去。
这时候高旗的钢琴老师晃悠悠走了进来，她看了看慌张的龚伟，便是耸了耸肩，朝着高旗走来。
“早啊，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
“没事。”高旗捡起地上的玫瑰，放到一旁的岸桌上。
“刚刚龚老师怎么了？”
“什么都没有啊，怎么了？”
“好吧，那么我们开始？”
“嗯，开始吧。”
...
“高先生说请吃碧翠阁...”阿布拿着擦拭布擦着钢琴，低声朝自己的同事刘叶说道。
“请我们全部。”
“碧翠阁！虽然不是我喜欢的菜，我还是勉为其难...哎？那不是龚老头么？怎么回事？”刘叶看着龚伟慌慌张张的上下楼，并头也不回的跑出店铺，便是八卦的说道。
“这么慌张...还有刚刚那声音，怕是被高先生给揍了！”
“不...不会吧...”
“你又不是没见到高先生身上的肌肉...揍瘦干干的龚老头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刘叶叹了叹气，扫了一眼阿布的脸蛋身材。
“两个男人为了你大打出手...简直不能太幸福...”
然后刘叶盯着阿布的胸口，吓得阿布顿时捂着自己的胸部，“小叶，你想干什么！”
“阿布，你吃啥长大的，教教我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