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逃离与变故

太初老道士的葬仪办的十分朴素简洁,毕竟修道之人,不讲究凡俗间的诸般繁华奢侈。当然,这不过是叶清玄对青源小道士的说法而已。

实际情况是,这座算上自己一共只有三间房舍与两个道士的破道观,实在是没有任何资本去给太初老道士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仪。

整个葬仪不过持续了短短一上午而已,叶清玄也不过是负责为老道士的薄棺上盖上一捧黄土,而青源小道士则是在一旁不断的为已经羽化登仙的师父,诵念经典,以求超度。

师兄弟二人忙活了一上午,在完成老道士的葬仪之后,叶清玄稍作休息,便主动前往伙房,准备起了晚餐。

青玄小道士虽然有诸般不是,但是他却做得一手好菜,这一点得到了太初老道士和青源小道士的一致赞同,而此时的叶清玄,在继承了青玄的肉身与记忆之后,自然也就继承了他的厨艺。

这几日在太初老道士的云房中居住的叶清玄,发现了几坛子老道士自己酿造的美酒,在发现了这些美酒之后,叶清玄的心中,便有了一套如何逃离此处而又不被青源小道士发现的计划。

原本早就想离开的叶清玄,并非没有努力尝试过。

但是每当夜深人静叶清玄准备偷偷离开的时候,青源小道士总会仿佛鬼魅一般的出现在道观的门口,精准无比的将叶清玄堵个正着。

叶清玄的行为,在单纯无比的青源小道士看来,不过是与以往一般,又想要偷偷下山去纵情享乐,于是他也就与往常一般,遵照已经羽化的师父的教诲,将叶清玄堵回去也就完事儿了。

初时,叶清玄还以为自己的秘密被青源小道士发现了,吓得他几乎三魂没了七魄,但次数多了再结合脑中青玄的记忆,他自然也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当然,再知道了这一切之后,叶清玄不免的又在心中鄙视了青玄小道士一百遍。

可是天真的青源小道士又怎么会知道,眼前的青玄已经不是自己的师兄,而是换成了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呢?于是就这样,阴差阳错之下,叶清玄每一次的努力都变成了无用功。

叶清玄忙忙碌碌,用道观里并不十分丰富的材料,做出了一桌十分丰盛的晚膳,这一切可把青源小道士馋的直流口水。

虽说青源小道士相比青玄来说,的确更能紧守道家清静无为的宗旨,但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而已,而孩子总是贪嘴的,更别说在这毫无任何消遣享乐的深山破道观中了。

“但毕竟师父刚刚羽化,师兄弟二人便这样大吃大喝,是不是有些不太好?”青源小道士有些纠结的看着一桌子的菜肴与师兄忙忙碌碌的身影,一时间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总算忙完了的叶清玄,来到桌前看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的青源,却又一脸纠结的站在一旁,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的样子,不由的感到十分好笑。

几日里的相处,他也能够猜到眼前这个有些单纯的师弟的想法,于是淡淡的笑了一声然后说道“师弟,你且放心吃吧,师兄这是按照凡俗间的礼制特意张罗的这一桌子菜肴。”

叶清玄收拾停当,洗净了自己的双手,然后将太初老道士自酿的美酒也拿了出来,一边做着这一切一边继续说道“在山下凡尘俗世之中,每当有白事,主家便会张罗一场宴席,一来是感谢前来帮忙的乡亲父老,一方面则是希望已逝的亲人看到自己依旧丰衣足食,能够平安喜乐的继续生活下去,这也算是一种告慰先人的礼仪吧!”

听了叶清玄的话,青源小道士也不由自主的坐了下来,但他还是满怀忐忑的问道,“但是师兄,按照我们道门的说法,师父并非是逝去了,而是羽化登仙,上天做神仙去了,我们的一举一动他都会看在眼里,我们在这里大吃大喝有违师父当初清静无为的教导,你说师父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很不高兴?”

“这小道士也未免太过单纯了吧!”叶清玄听了青源的话,一时间不由的哭笑不得,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便宜师弟居然对太初老道士说的每一句话都当了真。

叶清玄身为一个九零后的大学生,无产阶级者,无神论者,马列主义的忠实拥护者,怎么可能会相信封建迷信那一套。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穿越这种玄幻的事情都发生在自己身上了,那恐怕说不得也真有什么神仙妖怪一类的东西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硬生生的忍住了心中给自己便宜师弟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和思想观的冲动之后,这才不紧不慢的为青源倒了一杯美酒,然后说道“师弟,我们不过是以凡俗的方式,让师父放心我们罢了,他若是知晓了,定然不会怪罪我们的!”

看到自己的师兄如此肯定,青源小道士也就不在纠结,端起酒杯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席间叶清玄频频劝酒,而自己却滴酒不沾,这样的行为在青源小道士的眼里,却成了师兄已经“改过自新”的重要表现。

毕竟酒戒虽然在全真戒律之中并不算什么大戒律,但平日里最爱偷喝师父美酒的师兄,此时却丝毫不为美酒所动,这不是改过自新又是什么?

于是原本还害怕自己酒醉之后,师兄偷偷下山去的青源小道士,此时更是放心大胆的喝了起来。

师兄弟二人一番胡吃海塞,终于将老道士除了道观之外的唯一的遗产,两大坛美酒消灭了个干干净净。

结果自然不用多说,青源小道士此时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仿佛一滩烂泥一般的瘫软在了地上。

看着喝的烂醉如泥的青源,叶清玄不由的感到些许歉意。毕竟这个小道士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第一个真心关心自己的人。

叶清玄使出浑身力气,将青源小道士挪到了云床之上,然后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甩了甩自己有些发酸的胳膊,对着已经不省人事的小道士说道“师弟,虽然我并不是你真正的师兄,但是我依旧希望你在日后能够平安顺遂,而在我走后,这间道观,也就由你做主了,你便是这间道观的观主了!但愿我们日后还能江湖再见!”

在说完这一切后,叶清玄便轻手轻脚的站起身来,向外走去,正当此时,青源小道士的声音陡然从身后传来。

“师兄!你不能走!”这一声叫唤可把叶清玄惊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只见青源小道士四仰八叉毫无形象的躺在床上,口中还念念有词“师兄你不能走的,师父说过的,只有能够修炼先天神功的道士,才能够做玉虚观的观主,而师弟我练不成,偏偏师兄你能够修炼,所以师父这才将观主……”

“什么鬼啊?还先天神功?我又不是王重阳!”看见这动静不过是青源小道士的梦呓,叶清玄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由的加快步伐一边在心中吐槽,一边向着道观的大门处走了过去。

不过几步路的功夫,叶清玄便来到了道观的正门,但是正当他一只脚迈出大门的同时,一道清澈透亮,却又不含任何感情起伏的声音陡然间在他的脑海中回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