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郑铁牛孝取仙草 林掌柜义赚灵丹 (伍)

鸣云生来有些高性,一不喜美貌女子、二不喜人前奉承。

虽然明知老道人会送自己宝物,依他心情不愿意欠人情,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可到底少年人好奇,也想知道道人会取出什么东西来好令自己开开眼界。

再说老道超尘想了好一会儿,方尴尬笑道:“对不住的很,周师兄与别个不同,超尘一时拿捏不定,倒劳师兄久等!”

鸣云正要开口,一旁盼了开眼的林四早忍不住道:“我说老道长,闲话咱就不多说了。你想了半天,我这师侄不急,倒把我先逗急了。到底什么好东西,你倒是拿出来呀!”

超尘欣然一笑,自腰间宝囊内取出一样物事递于鸣云手中。

鸣云接过,只觉沉甸甸的有些份量。摊开手看,见是一块铁片,不过半截手掌大小。

正面圆滑如镜微微泛了些紫光,反面则是漆黑如墨,略略展动隐约可见上面镶有纹路,重重叠叠一时也看不清是些什么。

铁片三个角上系有丝绦,却并不是规则的平均分布,瞧了好一会儿鸣云也没分辨出是个什么东西。

到底林四习过几年武,见识比他强的多,当下接在手里瞧了瞧,举首与超尘道人道:“老道长,这玩意儿怕是一面护心镜吧?”

超尘道人点了点道:“林前辈说的不错,正是一面护心镜。周师兄日后四海奔波多有阻难,有这面护心镜防身可省好些心力,只是这宝物来历不正,还请师兄不要推辞。”

林四疑声道:“这话怎么说?”

超尘道人闻声将其鸣云掌中护心镜接过,翻手将自己背后双剑取出一口。

但见一道白光冲天而起,锋芒扫动竟达四五丈,当下一晃而没,等林四几人定睛再看时,道人手中已多了一口雪片也似的宝剑,剑芒刺目不容逼视。

当下一剑砸下,瞬时剑光又陡走五、六丈,可纵是他剑光凌厉,待剑锋击至护心镜,却被一团紫气托起。

超尘故意要显那护心镜神力,手腕一抖,掌中宝剑剑影便如孔雀开屏也似多了千重!

可即便如此那护心镜紫气也尽能托的住,到后来想是被道人宝剑逼的紧了,忽地又多了一圈乌光,竟把剑光震退尺许!

林四与鸣云看的目瞪口呆,他二人早疑心道人身背双剑,多半是当世剑仙,不料一出手便是这般这等惊世骇俗的手段。一时即为仙人宝剑锋利惊惧,又为那护心神奇心喜。

再听超尘道人道:“这护心镜原是昔日南国白虎王上贴身之宝,保了他一生征战,可为虎王一世杀虐极重,沾了万千战场亡魂尸气。

虽越发成全这心镜法力,却又累了它缠身魔障。周师兄得此镜后,未成道时节,如不遇强敌且不要佩戴,以免受这镜子灵感响应有误清修!”

林四年老人精,眼见超尘道人出手大方,给铁牛的是至宝灵药,给鸣云的却是件平日不能使用,非要到了生死关头才能运用的防身宝物。

心上思觉,挽住超尘道人的手道:“老道长,即送人事索性送个整人情,我鸣云师侄日后到底还有什么艰险,你就照直多说些吧!”

超尘道人摇首道:“不瞒林前辈,如不为周师兄多年不得拜入铁雁门习艺,我主上有心补助周师兄。单这白虎心镜,贫道已要在主上面前担待。

断乎不可再露天机,好在周师兄坚心忍性,一年后武艺必大有长进,这心镜用与不用都在两说,林前辈不必多挂怀呢!”

林四为超尘说话前后不一,知道道人还有藏露,想了想,笑与超尘道:“即如此,我就放心了。

不过话说在前头,你这话里说的轻松,异日鸣云有难,我可指望着你的话能映验,不然,就只能劳烦你老人家来救他呢!”

超尘不料林四这般痞赖,只为自己半句话就硬要赖上自己,不禁一阵苦笑。

好在他知鸣云是云门七剑之首,主母异日还有用他的地方,量来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当下只得苦笑着微微点头。

见道人首肯,林四松了一口气,拉过道人就往屋里走,一面命铁牛、鸣云奉茶,一面又开口说要向道人讨教求仙修行的机密。

未想道长谨守云师兄交待,只肯在屋外护法,不敢入室。幸好他人甚是随性,林四但有请教,言无不尽。

只可惜林四从未修习过内功,纵然开口请教也不知该问些什么才是窍要,一时只能和道长拉些家常似的访听些修道人事迹。

倒是鸣云生有俱来,资质超出林四太多,虽也不曾正经练过武,倒从超尘话语里听出些机要。

过后被超尘发觉,却是故意透露些服气的法门。鸣云硬是凭着自己记性甚好,记下了一些诀窍。虽仅寥寥几句,但以超尘一等修行,鸣云日后便省了好些心力。

转眼两个时辰过去,就听门扉响动,云师兄已携了黄雷扬出了静室,行动时屏着额头,极是小心。超尘道长见状,连忙迎了上去,欲待伸手搀扶已是累脱了形的黄雷扬。

被云师兄阻止道:“大师兄经我金针解穴,筋骨极是脆弱,我正以内劲护持,不便换手。你且去我师兄卧房打扫一番,收拾洁净!”

超尘闻声连忙往了黄雷扬常住的东厢房飘去。

鸣云为云师兄交待也不敢上前搀扶黄雷扬,想着超尘远来是客,却要帮着打扫师傅卧室,脸色挂不住,忙也往了卧房奔去。不想等到了室内,少年竟呆住了。

原来,黄雷扬卧处本极肮脏邋遢,虽然鸣云趁着师傅闭关时节抽空打扫过一次,但为怕响动过大打扰黄雷扬坐关,仅是略将房住垃圾收扫,房中积尘并未清干净,仍是脏的紧。

可不料只超尘入室这弹指功夫,等少年人赶到房间里,就见一房一舍竟然洁净异常,不只地上那肮脏油渍不见一星,就连房梁上的落灰也不见半点。

四壁、地面简直干净的一尘不染,便是向来爱干净的自己也挑不出一点毛病,想着黄雷扬在此养身,实是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