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二章 相敬姐妹
五月初九,韩健派两千兵马护送粮草西进,这批粮草在数量上不是很多,也是要试探鲜卑人在北关西线的断后能力,因苏廷夏从康州城动身北进后,鲜卑右翼兵马基本被牵制住,鲜卑人想绕后偷袭这路粮草并非易事。因为这批粮草是随韩健中军抵达康州城的部分,会让鲜卑人以为韩健的主力中军同时也是负责押送粮草,形成粮草在康州的假象。
两千兵马护送粮草,还没走出两日,就已经遇到几股鲜卑的散骑。鲜卑人在边关活动的范围很大,但通常都是兵马不多,进退有序,因魏朝各路兵马以守势为主,基本龟缩在城中不出,只要鲜卑人的散骑没有遇上大规模的兵马,就算不能力敌也能全身而退。这也使得在北关一线鲜卑人布置了大量的散骑,这些散骑不但能骚扰中原后方,同时也能劫掠,甚至是刺探情报,在有什么动向的时候还能互相联络形成整体,化零为整。可以说鲜卑人在派出散骑战术上运用的很成功,使得北方各路处处掣肘,就算两城相隔不到百里,互相也无法支援。
因最初鲜卑人并未得到太多的情报,使得就算有散骑袭击粮草,却也未形成大的战事。两千兵马护送走了五日便抵达北关的西路防线,林詹对于这批粮草也很重视,毕竟北关西线防区有很多士兵已经困守孤城有一两月之久,再得不到补充的话整个西线防区可能都要出现溃散局面。林詹派兵马接应,等林詹将粮草接收,鲜卑人才意识到此次运送的粮草数目不在少数,韩健打了个时间差,在苏廷夏再度北进的同时运送了这批粮草,而且仅仅以两千人马护送粮草的数量就达十万石,解决了林詹所部的粮食危机。
林詹所部的防区不像苏廷夏所负责的东路一般是整军出击,林詹所部立足于防守,从林詹负责北关一线,就在高筑墙。利用中原城多的优势,立足于城墙来防守,对粮草的要求是非常高的。鲜卑人以骑兵为主,面对高墙很多时候都是望而兴叹。最切实有效的办法便是围城等城中断水断粮,要断水相对困难,但断粮却是很容易做到,毕竟之前几年中原王朝都在纷乱中,粮草不足。城中不会屯驻太多的粮食。而这几个月来朝廷的粮草明显供应不上,这也令鲜卑攻下了不少的边关城塞,但令鲜卑人气恼的是城塞实在太多,而没有将这些城塞一个个铲除,他们又不敢轻易冒进,以左部汗王兵马的冒进失败为一次警醒,若鲜卑人在有后续人马支援的情况下,北川城下一战结果还未可知,就算韩健亲率的重骑兵有很大的杀伤力,但北川一战得胜主要还是要打了鲜卑人措手不及。以及北川城内守军多过左部汗王兵马十倍以上。
第一批粮草调度成功,令鲜卑人感觉气急败坏,接下来几日对北关各路防线猛攻,如同报复。鲜卑人原本的计划是快刀斩乱麻,只要大军压境,中原王朝必然不战而溃,但连鲜卑人自己都没料到,中原王朝居然会以北关的城塞只做防守而不做任何其他有效的抵抗,唯一是带兵突进的苏廷夏,人马数量还不是很多。现在战事已经全面展开有两个多月时间。鲜卑人最初的计划不能实现,也只能跟着被动陷入到长久战的乱局之中。但随着韩健御驾亲征人马的到来,北方局势的变局更大。
长久把战事拖下去,是鲜卑人所不想看到的。鲜卑人举国为兵,长久在中原作战后院很容易起火,因为草原上鲜卑是混杂的民族,还有许多游牧民族并未与他们有结盟,这些人随时可能偷袭他们后方。而中原王朝也不希望长久把战事拖下去,因为中原经过几年的战事。已经是疲乏不堪,韩健也很清楚,以现在的粮草和人马,根本不能坚持到半年以上。但在短时间内,双方都没有能将对方一棍子打垮的能力。
后续的粮草继续北运,粮草以康州为最后目的地,后勤补给线也有千里之长。一条明的补给线,是从洛阳往康州,这条线也是韩健要摆出来给鲜卑人看的线,至于暗中调拨粮草,则是在北川城和尚州之间,因尚州地处在北关的第二线,鲜卑人暂时没有留意到,其实韩健已经把粮草的囤积放在尚州,因尚州地处险要,从尚州运粮,短则三无日便可将粮草运送到任何北关的要隘之下。
转眼到了五月中旬,韩健的中军仍旧驻扎在康州城内整军,随着战事的吃紧,北方苏廷夏的人马仍旧在跟鲜卑右部汗王的人马周旋,苏廷夏很希望得到韩健从后的支援,但韩健明显不想将防守的重点设在北关的东线。因为魏朝现在还有一片北关之外的领地,便是渤海国,在苏廷夏将渤海国灭国之后,渤海国就已经归于魏朝统治,而且在过去一两年中有大批的中原之民迁居过去,这些人也是饱受战乱之苦的黄河以北的普通百姓。而渤海国原本的居民,则基本被迁居到关南。因为渤海国的存在,鲜卑人在北关东线的战事就算有右部汗王的骁骑,仍旧没有太多进展,而本身北关东线也是地势险要,就算有的关隘被攻陷,而鲜卑人已经打开了往中原腹地的缺口,鲜卑人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就算拿下这些关隘,东部的一些山川河流也容易被中原王朝的兵马所扼守住,令鲜卑人有来无回。
五月十六,韩健升帐议事,对于韩健来说,在康州整军也有近十日,也该继续北上。若是他的大军迟迟没有上战场的话,鲜卑人也会怀疑他的兵马为纸老虎,从他来打开突破口。
当日的升帐议事到来的将官,能数得上号的人物寥寥可数,但凡在战场上有些名望的东王府麾下将领,基本都被调遣到北方跟随着苏廷夏和林詹,韩健不但无兵,连将他都没有。这样一路人马韩健倒宁愿一直驻扎在康州当个幌子。
“陛下,不知我军是北进,还是西进,又或者是东去?”一名将领问出了在场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韩健领兵北上以来,动向不明。不但令鲜卑人摸不着头脑,连韩健的军中将士也是一头雾水。韩健虽说是要御驾亲征,征的是谁他们知道,可到底要从哪边入手他们则一无所知。北关沿线如今有战事的地方足有两千里之上。因为这次交锋并非是兵马在区域内短兵交接,而是大面积的攻防战,韩健出现在哪等于是放弃了其它区域的支援。
西进,则援救林詹,北进则援助苏廷夏。至于东进则是填补空缺,毕竟北关最东线是与渤海国接壤处,那里已为鲜卑人所占,还有几处关隘有朝廷的守军,但背身最东线并非是双方交兵争夺的区域,韩健过去也无济于事。所以最大的问题还是韩健要援救苏廷夏还是要援救林詹,两边都不可失,而且现在苏廷夏这面因为兵马少的缘故已经被鲜卑人打的喘不过气,怎么说韩健也更该援救苏廷夏。
韩健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让在场的将官自行商量。这可苦了下面的将领和谋士。要知道韩健的心思以往就是最难揣度的,现在韩健已不是东王而是帝王,帝王的心思更加难以琢磨。他们又没有太有话语权的将官,在这种场合随便说话很容易犯禁,若是韩健心情不爽拿谁的不当言论来开刀,那就等于是自己把头伸过去让韩健来砍。
在场无人应声,韩健叹口气,也是他向来独断专行造成今日的结果,更多的人习惯了遵命而不是主动发表意见。原本要布置接下来行军路线的会议,韩健也早早结束回到寝帐之中。大军虽然驻扎在城内。但康州在经过右部汗王兵马洗礼后也有些破败不堪,加上城中原本的军民溃逃一空只是留下一座空城,就算驻扎在城中也只能在空地安营扎寨。就好像一座边荒的城市,韩健在城中这些日子也感觉到边境百姓的困苦。本来就要承担沉重的苛捐杂税,遇到战争连家园都不保,若鲜卑之患不能根除的话,北方百姓还会长久如此。就算一批百姓逃难去了别处,还是会有在别处活不下去的百姓迁居到此,循环往复。
对于如何能根除鲜卑问题。韩健实在没什么办法,自古以来中原王朝就是与边境的各个少数民族争,又尤其以北方的草原民族对中原觊觎颇多。眼下是鲜卑人主动为战,能拖下去就已不错,甚至不敢奢求说能将鲜卑人赶出国境,要根除的话,就算以他先进的思维,也是没半点用。
“参见陛下。”就在韩健独自在营帐中思虑的时候,一个声音传过来。韩健略微一惊,要知道他虽然修为不高,但旁人进到营帐中来都不为他所查是很难的。本身他在思考事情,加上他看到来人是宋素卿的时候心中也就释然了一些,宋素卿的气息他是很熟悉的,不会有什么戒备,所以才会不查。
韩健点头,让宋素卿到他身边,宋素卿很乖巧给韩健倒茶。韩健不由一笑,宋素卿原本就事业心重,从开始就在宋家负责打造兵器,到洛阳后更是被韩健安排接替林小夙来统筹后勤事务,在外人眼中,她也算是刚强和不屈的女人,只有在她身边会表现出孱弱和温柔的一面。韩健问道:“尚州的粮草乃是北方战事的重中之重,若调遣不善的话,你可以动用左军去护送,务必要保证尚州与北川之间的道路通畅。”
宋素卿微微点头,她在治家的能力上明显不及斤斤计较的林小夙,她接手负责后勤以来遇到的问题太多,每次都要韩健亲自出面解决,这是她有所内疚的地方。要知道林小夙负责这些,不但不用韩健出手,林小夙还有空暇来为韩健分忧。关于如何调动人马来配合粮草和后勤物资的调动,她身为女儿身,也没有林小夙那样的威望和发号施令的魄力,就算韩健给了她这般权力,她也不敢轻易去任用。
韩健喝过茶,叹道:“素卿,你还是要更有威仪一些。倒不是让军中将士怕你,是要让他们遵从你的号令,没有威仪就没有这些。你也不用当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在涉及到粮草问题上,以你为尊,谁敢不从呢?”
正说话间,帐帘掀开,却是法亦也端茶过来。法亦见到宋素卿也在,识趣要退出帐外,毕竟宋素卿要忙的事很多,而她则是平日闲暇最多是韩健有事情自己想不开时会跟她商量几句。现在宋素卿难得过来,她便想成人之美,不来打搅。
“却是师傅来了。”韩健笑着一说,站起身迎过去道,“师傅既然来了,何必走呢?”
法亦看了宋素卿一眼,怎么说她对于韩健身边的其他女人还不太适应,不知如何沟通。宋素卿对于法亦更是处于尊重,要是换做林小夙等女,或者在心态上可以当作是跟法亦对等的,但本身宋素卿便带着自卑和一点懦弱,无论是见到韩健或者是韩健的那些姨娘,甚至是东王府那些稍微有地位的下人,她都不敢去正面应对。她这般的性格也是她不适合来接替林小夙的原因,但韩健在后勤上更希望是“任人唯亲”,毕竟不想让自己的手下跟自己有二心,林小夙不能担当,以宋素卿的能力是可以堪当大任的。只是韩健也没法改过宋素卿的性格。
“师傅可是有事?”韩健接过茶,饮了一口,是熟悉的安神茶的味道。但凡他睡不着的时候,法亦都会亲自煮茶过来,韩健这一路上喝的也习惯了。
法亦面色稍显尴尬,面对宋素卿,还被韩健称呼为“师傅”,让她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倒是宋素卿,恭恭敬敬上来行礼,便好像面对自己的长辈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