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七章 祭祠堂
洛北还依依不舍跟着宁原离开了御书监,他三步一回头,仍旧在注意着远处的韩绮儿。但此时的韩绮儿对他半点兴趣都没有,如果不是韩健阻拦,韩绮儿甚至会过来再将洛北还揍一顿。
等洛北还离开,旁边本来还立着的两名女学生眼看情况不太对,没有打招呼转身往学舍的方向走,却被侍卫给拦了下来。在皇帝面前,除非有皇帝的吩咐,不然谁人也不能轻易近前或者离开,这是侍卫所要遵守的准则,因为他们不知道韩健准备如何处置这两名女学生。
“让她们离开。”韩健走过来,打量了两名女生一眼,其中一个还算是给他留下了不浅的印象,但韩健连她们的名字都不得知,只大概知道她们是江都周边官宦家族的女儿。
等人走了,韩健打量着她们的背影,总觉得之前跟他说过话的女孩子,好像并非第一次见面。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可知道那两位女学生,是哪家出身?”韩健问旁边御书监过来的人。
本来韩健不该问的这么明显,因为这会让人产生歧义,连旁边的韩绮儿也用很怪异的目光打量着韩健。韩健本来是无心一问,等问过之后才反应过来,他问这话的意思,好像是对这两个女学生感兴趣。
“回陛下,那是司马家的小姐和梅家小姐……”旁边的官员行礼提醒道。
韩健本以为这些官员仍旧会来个需要回去调查,没想到直接就能回答出来,也可见这“司马家”和“梅家”在江都的地位。
司马家不用说,就是司马藉的本家,梅家跟司马家也算是姻亲关系,司马藉的母亲就是姓梅的。这两位大小姐在江都城里那应该是身份显赫,韩健心想也难怪之前就算那些城中的官家公子哥也不敢得罪她们,且这两位大小姐如此“仗义”,也是因为她们背后家族强大的缘故。
韩健觉得相熟,大约是之前他的姨娘们给他选贴身丫鬟的时候。司马家和梅家的小姐需要参选的缘故,也不太确定。他很清楚司马藉是没有兄弟姐妹的,这司马家的小姐应该是司马藉堂妹,韩健一时也记不得司马家曾有什么女子到东王府来拜访过。
韩健没有多问。出来些时候,他也该回去处理一些公务。
在回去的路上,司马藉和韩绮儿都是步行,韩绮儿跟在后面带着些许的敌意道:“看样子兄长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你说哪个?”韩健瞥她一眼问道。
“哪个?你看上的话还管人家是几个,有多少也会霸占吧?”韩绮儿语气的敌意更甚。“幸好你先收了我当义妹,不然被你给霸占,女儿家一辈子就毁了。哼,男人总是见利忘义的。”
韩健一直觉得这韩绮儿男儿习性,很多时候大大咧咧不会有什么女儿家的想法,竟没想到她思虑的还挺多,对他的防备看样子也不小。
韩健回过头道:“有时间多跟你皇嫂学学三从四德,宫廷礼节,别的事情少去理会,尤其是舞刀弄枪。难道你想一辈子不嫁人?”
“嫁也不嫁兄长这样霸道的男人,更不嫁像刚才那小子一样的窝囊废。”韩绮儿态度很高傲,好像她的婚姻一切都要由她自己来做主一样。
韩健没说什么,关于韩绮儿的婚事,他没考虑过,杨苁儿倒是很热衷,或者是杨苁儿觉得这韩绮儿挺好玩,又同样是习武出身,有共同语言。再者杨苁儿也的确是闲得无聊,在人际关系不错的情况下。杨苁儿这个武皇后也开始喜欢做一些女儿家本来就喜欢做的事,比如说说媒。
回去之后,韩健便让韩绮儿回自己的居所呆着,他没有给韩绮儿在江都赐居所。是因为江都只是客居之地,洛阳作为魏朝的都城,这一战结束之后,他还是要带着一家老小包括他这个义妹回洛阳。
韩健临出征之前要交待的事情不少,主要是把江都的军政之事交托下去,作为御驾亲征的帝王。韩健很清楚此行的凶险,就算北朝的军力再强盛,很多事也不是说很容易就能达成的。历史前车可鉴,喊着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的完颜亮也在对南宋一战中功败身死,韩健若不能保证此行非常顺利,就不需要事事冲在前,先让南朝内部内斗一段时间,他再出兵不迟。
回到东王府,韩健没有去正厅,而是往自己的书房书写密信。他要交待给情报系统的任务不少,这些事他都不能在明面上说,其中最主要的一件事,还是敦促营救司马藉,不能让司马藉在扬州城内出事。
“相公怎的还在这里?不是说今天一家人去祠堂?”杨苁儿知道韩健回来,先派人问过,才知道韩健在书房里,她只好亲自过来。
韩家的祠堂,可以说很简单,因为他的父亲韩珪本来就没有兄弟姐妹,韩家祖上到底是做什么的他也不知道,去拜祠堂,更多的是要去拜他刚出生就过世的母亲。那也是一家姨娘们的主心骨,曾经东王府里的女主人。
“不急,迟些就过去。”韩健抬头对杨苁儿一笑,把手头上最后一封密信写完,用火漆封好,才站起来把信揣到怀里,“还以为苁儿你今天精神会不太好,没想到……很好。”
杨苁儿脸色稍微有些羞红,昨日里也是她第一次跟顾欣儿一起承欢,想到一些害羞的事,自然会显得面红耳赤。杨苁儿莞尔一笑道:“相公总是喜欢欺负人。”
韩健笑着与杨苁儿相扶而出卧房,这时候有从郡王妃那边过来的几名丫鬟,也是来替韩健的那些姨娘传话。
“回去跟郡王妃说,朕马上过去。”
韩健交待过,对杨苁儿稍作交代,到门口把信交给侍卫传递出去,才回来准备跟杨苁儿一起到祠堂那边去。
韩健一路上把白天遇到个愣头青一样的洛北还跟杨苁儿说了,也说及此人对郡主韩绮儿的倾慕。当作是说故事一样,韩健心里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倒是杨苁儿摇摇头道:“只怕这样的寒门子弟,并不适合像义妹这般的性格。”
“哦?哪里不好?你说说。”韩健本以为杨苁儿会觉得是能玉成的好事,却没想到她会有此评价。
杨苁儿正色道:“义妹到底是草莽出身。很多时候不守规矩,她要的是一个能管住她的世家公子,最好是她所倾慕的人,就好像妾身这样。以前也是不懂女儿家的温柔,可自从心中记挂着相公,后来又如愿嫁到东王府来之后,以前的那些性子就会收敛,逐渐感觉自己有为人妇的模样。”
韩健笑了笑道:“苁儿你果然是当绮儿有自己的影子。”
“相公说的是呢。看到她就好像看到当年的自己。不懂温柔,自从心里无端多了相公的影子,心中就是恨自己不像女儿家,知道相公跟欣儿妹妹的关系后,心里嫉妒欣儿妹妹又不敢说……”杨苁儿回忆着过去,当初两个人之间的确是一段分分合合。东王府和南王府的关系也不佳,若非两个人真的有情,光靠杨苁儿最初萌生的对韩健的感情,他们是走不到一块的。
韩健笑道:“苁儿你到底是南王府的小姐,有涵养。就算平日里舞刀弄枪也并非粗鲁。可绮儿不同,她以前是山贼的大当家,做事情首先是义气,之后是暴力,想要让她懂规矩的确很难,这样的丫头怕也是难以有自己的感情,倒还不如找个能照顾她一生的人,这个洛北还虽然年轻气盛了一些,但到底是个痴情种。”
杨苁儿笑了笑,没再多说。但韩健能觉出杨苁儿心里不同意这桩婚事。
韩健也没打算去强求谁,只是跟杨苁儿以夫妻对等的身份来商量这件事。
到了祠堂,一家上下都已经到齐,连平日里要在外处理一些事务的林小夙也回来。因为韩健的子嗣还太小。韩健没有让人把那些人叫过来,因而拜祠堂,也仅是两代人的事。
“一家人总算到齐了。进去吧。”韩徐氏很高兴地说,但话出口之后,才发觉韩健的脸色稍微有些僵直。
韩徐氏勉强笑了一下,这才反应到有些事不该说。一家人到齐显然是不对的,不算身在豫州领兵的韩崔氏和韩昭氏,还有身在洛阳被韩健禁足的韩松氏,尚且有身在江都但不会前来拜祠堂的杨瑞。
杨瑞的身份很尴尬,她是曾经魏朝的女皇,严格意义来说,就算杨瑞嫁出来也不会随夫姓,仍旧是要供着杨氏的祖宗社稷,这跟韩徐氏等人过门就要姓韩是不同的。韩健之所以脸色转差,是因为韩健在心里很清楚,祠堂中承受香火的人中还有一人活在世上,这人就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生父韩珪。
韩珪如今究竟身在何处他并非调查清楚,但韩珪已经派人来跟他接洽过,这个人就是曾被他安插在宁原手下的公孙术。但如今公孙术被他赶出朝廷,其实也是韩健为出兵南朝做准备,韩健知道如今的韩珪身在南朝中,尚且有军事力量,或者是想趁乱谋夺政权。
韩健不言,旁边的女人也不会多说话,一家人进到里面,需要上香和叩拜。
等一切礼毕,韩健把香奉上,这时候韩徐氏道:“健儿,你现在身为帝王,可是要追封韩氏列祖列宗?”
自古以来,有人改朝换代之后,是要将祖宗也上帝号和封号的,也是为显示其皇位的正统性。
但韩家本身对这个世界的祖宗没什么感情负担,要说亲,他跟身边的姨娘更亲,这些姨娘们把他养大,随了韩姓就是韩家人。
“暂且不用了。即便将来要追封,也要等平了南方,天下归一之后。”韩健语气平和说道。
韩徐氏笑道:“还是健儿你思虑周全,我一介妇道人家,不该说这些,你别见怪。”
一家人出了祠堂,外面有侍卫过来传话,说是大西柳过来有要紧的事奏报。
韩健之前曾收到消息,说是在南朝曾对司马藉有过诸多帮助的神秘江湖之人李山野曾到过江都周围,甚至此人还要为司马藉送信而来,但却是过城不入。韩健最开始猜想,李山野是怕北朝的人会将他拿下对他不利,所以才在入境后探查一番后离开,但此人到底是有大本事的人,能左右了南朝朝局,力挺司马藉辅佐惠王萧翎,甚至在司马藉拥戴萧旃为女皇这件事上,也有他背后推波助澜。
韩健最怕的是这个李山野跟他父亲韩珪体系的人有关,他只是知道此人是南朝江湖中人,跟柯瞿儿的师傅左谷上人有交情,别的还真就一无所知。
“你们先回去收拾,晚上一家人用膳,我去去就回。”韩健对身边的女人吩咐。
等韩健在书房见到大西柳,大西柳也显得风尘仆仆,她这些天都很忙碌,在即将对南用兵的时候,她所负责的呃情报系统每天都要翻查和整理不少的情报。
“陛下,事情大致查明,李山野曾到过江都城外,并且曾跟城外百姓打探过城内情况,似乎是想进城中,但最后折返离去,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大西柳把调查所得奏报给韩健知晓。
韩健略微沉思道:“不是说,司马藉有信让他带过来?”
“具体情况不知。”大西柳面色稍微有些尴尬,到底她是情报体系的负责人,被南朝人混到江都城外,她都是事后才发觉。李山野甚至可以来去自如,同样也说明江都周边有不少李山野的人充当内应,那江都的兵马布防情况也很可能为李山野的人得知。
韩健却并无怪责之意。
韩健早就知道李山野这人不简单,司马藉曾经的来信中对此人也分外推崇,觉得这人将来或者可为大用,或者必须要除之。只是韩健最后没想到,连给他出谋献策的司马藉最后也成为萧旃的帮手,反过头跟他作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