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个茶茶用命去爱的男人到底是谁

蔷薇提着比她高出甚多的破墟枪找到姜野时,姜野正在岸边和老者并肩闲钓。

姜野欣慰的笑了,老者也笑了,说:“了不得,了不得。”

驾着两年前的小船,姜野带着蔷薇离开了,岸边,老者注视着小船离去,口中轻轻的叹:“我不及夫子甚多也。或许,枷锁真能由这小子打开。”

海面上,小船向前行着,来时是姜野用法力驱动,此时却换成蔷薇了。蔷薇已经有了凤初的修为,虽然有些吃力,可姜野觉得还是让蔷薇多些锻炼才好。

“蔷薇,你变漂亮了。”姜野注视着卖力的蔷薇,轻声的笑着。

可不是吗,两年后的蔷薇,比之前漂亮了许多,她的眉眼还是那眉眼,却已经不难看了,至于为什么,蔷薇不知道,姜野同样不知道,颜夫子肯定是知道的,但不管是蔷薇还是姜野,都没有打算去问。

蔷薇开心的笑着,似乎姜野的夸赞比她得到了破墟枪还要高兴。

半年后,二人游山玩水般的回到了桃山,在山顶露台处见到颜夫子。

颜夫子宽慰了蔷薇几句,让她自行离去却留下了姜野。师徒二人相谈了许久姜野方才离开,他的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心底却似乎压上了什么。

回到自己的住所,见茶茶正在房内等自己,想了想,将手中二十余年不曾离手的剑放到了桌上。拔出剑的刹那,茶茶变了,她娇艳的仍旧像这满山的桃花,却更像那地狱而来的魔鬼,当年的血修罗与之相比,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屁孩而已。

姜野与茶茶的大战终是开始,满山的桃儿支离破碎,颜夫子没有管,带着担心紧张的蔷薇站在露台上,不漏声色的观战。

剑客青丘忽的来了,他失望了三载,今日初来却见到了这般大战,顿时技痒,立刻兴冲冲的冲进了战场,然只坚持了不足一炷香的时间便被茶茶的剑意伤的很重,若不是颜夫子及时出手,只怕剑客早已命丧。

看着神色灰败的剑客,颜夫子笑吟吟的对他说:“小子,你还是不错的,继续努力吧。”

得到了颜夫子的夸奖,剑客脸上的灰败立刻消失,他即刻坐下,在稳定气息之时双目仍旧紧紧的盯着姜野和茶茶的战斗。

茶茶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在和茶茶的战斗中,姜野清晰的看全了茶茶的故事,他清晰的看到茶茶是如何一步步从地狱中爬出来又如何一步步的重回地狱最终深陷而无法自拔。

姜野想将茶茶拉出来,可却无能为力,在他内心生出同情和怜悯的刹那,他便已经输了。

颜夫子终于出手,他于千钧一发之际从茶茶的剑下救下了姜野,再将茶茶的剑重又夺回,归鞘后再次递给了姜野。对姜野说:“你的修为还不够。”

茶茶没了剑,便恢复了往常,只是此时的她却有些激动,只听她咬牙对颜夫子说:“劝你还是尽早杀了我。否则终有一日,你们全会死在我的剑下,那时,我要让这山海成婆娑地狱。”

颜夫子并未理会她,茶茶恨恨的离去,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出现。

送走了剑客青丘,姜野终是忍不住的问颜夫子:“师父,那人在哪里?我要杀了他。”

姜野问的那个他,是茶茶的那个他,那个茶茶用命去爱的男人,那个亲手将茶茶送进这里的男人。然而,正如姜野还没有能力将剑还给茶茶一样,他更没有能力去找到那个男人。

姜野已经修到了琴心,便有了知道很多隐秘的资格,先前从颜夫子口中,姜野知道了茶茶的那个他在哪里,也知道了自己所在的这片山海将会面临怎样的劫难。

颜夫子带着蔷薇离开后,姜野独自坐在泉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这一生三十余年从不知道压力为何物,但听了颜夫子的话后,他终是感受到了。那压力,像是大山般的压在他的双肩上,压的他隐隐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别无他法,只能拔出背上的刀,去释放,去对抗,去修行。

半个月后,姜野的心终又平静。他找来金刚,背起刀,拿起剑,再次离开了桃山。此去的目的地是琅琊山,颜夫子说其内有一族,名曰鬼谷,颜夫子让姜野去那里见见鬼谷老祖,且特意叮嘱姜野要带上金刚。

姜野本不明白带上金刚的用意,直到真正的道了琅琊山后,姜野才恍然间明白。他找遍了琅琊山却寻不到鬼谷一族的一点踪迹,直到金刚忽的对悬崖外某一处汪汪乱叫时,姜野才明白原来鬼谷一族处于禁制之中,要不是金刚是破禁兽,只怕姜野找一百年也找不到。

盯着那空空如也,姜野拔出了刀,对着金刚注目的方向全力一斩,一刀过后,空空如也的地方泛起了涟漪,若水波般裂开了一条缝隙,盯着那条缝隙,姜野的刀光再闪,身随刀走一闪而逝,消失在了此间天地。

再出现时,琅琊山似乎还是琅琊山,但姜野却感知到了人的气息,落到谷底,姜野便见到了人。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长的眉目清秀,身上淡淡的清香很是好闻。他见到姜野,不惊讶也不好奇,只是淡淡的笑,笑容中带着得意,他说:“我就说这几年必然会有人来,他们还不信,哈哈,还是我孙秀最厉害。”

姜野问:“你为何知道我要来?”

孙秀说:“我夜观天象,发现枷锁将破,也正是我鬼谷一族应运而生之时。”

姜野问:“那你从何得知我会在这出现。”

孙秀骄傲的答:“我鬼谷一族以阵法证道,这乾坤兽的肛门在哪里,我自然能够找到。”

闻言,姜野一愣,孙秀见状,顿时笑了:“没错,你就是从乾坤兽的肛门进来的。这乾坤兽偶尔会放个屁,他放屁的时候便是他唯一露出破绽的时候,你就是趁它放屁的时候进来的。”接着,他颇感兴趣的看向金刚,满目惊奇的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破禁兽吧,怎么是一只狗呢,不过,还挺俊的嘛。”

姜野没有问乾坤兽是个什么东西,却用了片刻的时间去平复心中的恶心,而后姜野直接了当的问:“鬼谷老祖可在?”

孙秀笑说:“祖师当然在,早已等候你多日了。走吧,我领你去见。”

跟着孙秀的步伐,姜野走出了深谷,在一片低洼平坦的地方见到了一个小村庄。村庄不大,约有百来户的样子,这里的人,全都一副农夫村妇的打扮,却全都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书卷气。对姜野的到来,虽然惊奇和振奋却依旧保持着非常好的风度,男人会抱拳一拜,女人会欠身做福,便是孩童也是依然。

村中心的祠堂内,姜野见到了孙秀口中的师祖。姜野一眼便看出,这老者快要死了,他很早之前便应该死了,撑到现在,似乎只是为了等姜野的到来。

老者的声音断断续续:“夫子可还好?”

姜野躬身答:“家师康健,晚辈替家师向前辈问好。”

老者似是笑了下:“问好?只怕他心里对我颇有怨气。不过也无妨了,我马上要死了,怨就让他去怨吧。”又问姜野姓名。

姜野自报姓名,老者对他说:“我与夫子曾为莫逆,后沦落此间山海,共历两次苍生劫。我放弃了,自封族人于此。这一点,我对不起夫子,请为我表达歉意。”

姜野沉默,在此间山海,苍生劫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剑,更是每一个知道苍生劫存在者的永生的噩梦。万年前,此间山海是夏族人的领土,今之万姓皆是夏族之分支。只是,夏族得罪了神灵,被遗弃于此。每千年天降雷罚,灭苍生半数。

然,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却留一线生机,若然雷罚将近时,主动用百万生灵血祭,便可得天赐神珠,名曰弑神。降服弑神珠,枷锁既破,得脱牢笼。万年来,夏族人反抗过却最终认命,他们献祭了千万生灵,天降五次弑神珠,但却没有人能将其降服。

姜野既来,老者便知道其是颜夫子选定的下一个去降服弑神珠之人,且知道颜夫子让姜野来,是为了让他窥探天机,推算姜野有几成把握。

老者闭上眼时,天地似乎暗了,恍若千百年又宛若一瞬,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留下了两行血泪,他没有说自己看到了什么,却指着孙秀对姜野说:“请把这孩子带回桃山,夫子自然知我用意。”

见姜野慎重的点头,老者似是宽了一口气,接着却是让孙秀给姜野跪下,对孙秀说:“你当对之如兄如父,侍奉颜夫子,当如侍奉我一般无二,可知道?”

孙秀的眼睛红了,知道师祖这是在托孤,是以不敢有丝毫的忤逆,当即给姜野磕了一个头已示诚心,姜野赶忙扶起。二人站起身再看老者时,老者却已经闭上了双眼,身上再无点滴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