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面见山长
修院的祭酒姓蔡，全名叫蔡仲礼，是一名须发皆白的干瘦老者，平时总爱身着一身白色儒衫，做老学究打扮。
这位蔡祭酒，据传闻已经连续担任了多届修院的祭酒了。在学问上完全担得起‘学究天人’这四个字。
桃李天下那是必须的，更是在本届修院弟子们的心目当中德高望重，深受爱戴。
别看他外表看起来是一副年老体衰、弱不禁风的样子，但他的修为之高、实力之绝，在整个修院当中，也只仅次于有着化神修为的山长，更是与院察不相上下，距离那脱离凡胎的化神境界也仅只有半步之遥。
这位老祭酒在杨文兴没上来之前，一直低着头坐在一处靠近窗边的木案后面，翻看一本看起来像是纸制的古籍。直到杨文兴颇为神色狼狈地上来后，老祭酒的目光离开了古籍，抬头向他望去。
老祭酒看着杨文兴微微露出笑容，神色嘉许地点了点头后，便随意抬起右手向杨文兴隔空弹了一道法力过来，这道法力眨眼就撞进杨文兴体内，然后就见杨文兴的体表周围便向四周荡开了一道道的蓝色波纹，片刻后波纹消失，周围的一切便又恢复如常。
做完这些，他又语气和蔼地向杨文兴问道：“怎么样，可还能适应。”
老祭酒向他打出的这一指法力，可谓是杨文兴的及时雨，在一瞬间便让周围的‘刀山火海’与他隔离开来，彻底终结了他‘一步一地狱’痛苦感受。
杨文兴‘得救’后连喘了几口粗气，一脸的心有余悸。这还是自从他踏上修炼之路以来，第一次经历如此痛苦的感受。
话说，这也是杨文兴头一次来到展鸿塔四层以上。
在曾经，他就听那些平时调皮捣蛋、性格颇为顽劣的‘同学’说过，被祭酒在‘放学后叫来办公室’谈话时，从第四层来到第五层的过程是多么多么恐怖。没经历过以前，杨文兴还有些不以为然，但他现在终于理解那些人当时的凄惨经历，并且表示同情。
但不得不说这种惩罚的效果还是非常好的。那些顽劣的‘同学们’经过这么一整，一个个在今后的日子里，都从之前高傲好战的大白鹅，转变成了温顺的小鹌鹑。
更令人惊奇的，他们当中不但没有任何人对祭酒的惩罚表示过不满，而且从此后还变成了祭酒坚定的卫道者。
那时杨文兴非常想介绍一位号称‘雷电法王’的前世大能给老祭酒认识一下，相信他们之间在‘教育学生’方面一定有很多共同语言。不过他后来仔细又想了想，便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闲言少叙，书回正题。
杨文兴糟糕的情况有所缓和。稍微适应了一下后，他先是恭敬站好对蔡祭酒施了一礼，然后才回答道：“回祭酒，还未曾适应，弟子修为浅薄，如不是祭酒施援，怕是要出丑了。”
“呵呵，天资纵横，还能心智坚毅、不骄不躁，是个好孩子。你经历这次灵压冲炼，法力上会有所巩固，刚刚突破的筑基境界就算彻底夯实了。但这种灵压冲炼继续下去却是过犹不及了，现在便是恰到好处。”
蔡祭酒从抬头见到杨文兴到现在，好像从一开始就显得特别的高兴。指点的过程中，他的面容上始终笑意不减，说话的语气也是非常温和，这让杨文兴一时之间有些受宠若惊。
老祭酒如果不提从四层到第五层中间过程的好处，杨文兴一时之间还真没发现自己的变化，此时他感觉自己的法力确实要比从前凝实了许多。
自从突破筑基到现在，他虽然能明确的感受到自己在法力上的质变，但质变后的法力结构始终松松散散，像是一盘沙子。
其实这是种很正常的现象，是所有刚刚达到筑基初期的修士都不可避免的。想要将法力凝实，通常的解决办法就是慢慢在日后的修行中消耗时间打磨。
杨文兴估计自己经历这一次至少省了一到两年的打磨时间，同时也明白了许多事。
“好了，你快些上去吧，别让山长等候太久，呵呵~”蔡祭酒对杨文兴说完这句便不在理会他，继续看书去了。
杨文兴自然非常识趣的不在打扰老祭酒看书的兴致，便恭敬施礼拜别，接着他转身来到了最后一段的楼梯口，准备登上第六层。
他刚一踏上楼梯时就发现，这一层的楼梯并没有给带来他很凌厉的感受，脚下仿佛就是非常普通的楼梯。但他知道这里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应该是老祭酒的那次施法，起了某种他不知道的作用。
杨文兴没有多犹豫，便一步步登上了楼梯，不久之后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第五层。
等杨文兴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楼梯上后，老祭酒忽然抬起头来，将目光从手中的古籍上移开，落到了对面相隔了些许距离的另一处书案所在方向，那里正是院察大人的位置。
只不过此时那里空无一人，老祭酒又额角微抬，瞄了一眼头顶上方，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笑容……
与此同时，杨文兴顺着楼梯刚一来到最后一层，就看见一名身穿紫色宽袍、气质雍和大气的中年男人此时手里拿着花洒，如凡俗花匠一样正在给一株矮木浇灌着。
整个第六层除了这位，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毫无疑问，这位中年人自然就是修院山长本人了，杨文兴以前也不是没见过，自然不会认错。
山长姓韩，名云泽。
这位韩山长是真正上洞八仙之一的韩湘子后辈族亲。
杨文兴曾经认真思考过一个问题，世老会所谓的八仙后裔到底与八仙有无关系？
他实在无法想象八仙还会分别娶妻生子留下至亲血脉，这简直太过违和了。
再后来，他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其实人家还真是真正的八仙传承。
上洞八仙其实都没有真正的血脉留下，那些都是至高至妙的得道仙人，怎么会干生孩子这种事？
现在世老会的八大世族，其实都是八仙的弟子或者是有血脉关系的族人延续下来的。他们的这种传承方式还有一种说法叫做——子孙庙。
这个世间除了一些特别的存在，大多都不是凭空而来。上洞八仙没成仙之前，也是由爹娘生养抚养长大，成仙之前也都有过平凡阶段，世间留存下来些相干之人，这自然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而且八仙相互之间在飞升之前也有师徒关系，飞升后才摆脱一切因果束缚，相互之间视为仙友。
…..
杨文兴在见到韩山长本人的第一时间就恭敬行礼道：“修院弟子杨文兴，前来拜见山长，祝山长万寿长青，仙道无疆。”
韩山长此人乍一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出奇，给他换身衣服，那就是个长相毫不起眼的普通人，芸芸众生当中此类人比比皆是。
但等到再看时，虽然相貌还是那个相貌，但韩山长仿佛整个人都显得飘飘渺渺，道气升腾。而且，此人始终给所有人一种似曾相识但又绝对陌生的矛盾感。
杨文兴直面山长一眼，就感觉有些轻微的头晕目眩。他心中一颤，便不敢再多看，连忙将目光移到地面上。
“呵呵，文兴你来了，不要拘谨。对了，你看我这里的花草打理的可还好？”韩山长并没有着急问杨文兴的来意，也仿佛没有看出杨文兴的窘迫，反而是笑了笑指着周围的花花草草对他问道。
“额，弟子对于【植经】的研读也只是流于表面，浅见之处还望山长见谅。弟子认为，山长的这些花草看起来各个生机盎然，显然是打理的极好的。”杨文兴一时之间弄不明白山长的意图，于是中规中矩的回答道。
“嗳，文兴这可就说错了！来来来，我考考你【植经】学得如何…..”韩山长说罢连忙放下手中花洒，招呼杨文来到了一盆壮兰前。
杨文兴知道这位韩山长就是这么个人，思维跳脱，不寻常理，颇有些人来疯的潜质。
“也不知道山长是不是在修行上遇到了什么问题，才导致的性情如此。”杨文兴在心里腹诽了一句，便装作一脸茫然的跟随在山长身后。
他能听得出来山长说自己错了也不是要怪罪自己，【植经】的考校怕也不是重点。
杨文兴之前的回答本就留有余地，虽然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他知道跟大领导打交道的时候，千万别总问为什么。
“这株壮兰，外表看起来长势极好、花色鲜艳。其实不然，它本应该推迟一个月才能开花，可如今花就是开了，你可知这是为何？”出完题目，韩山长就背起双手，颇有期待之色地看着杨文兴。
“还能是什么问题！不就是室内温度过高，导致壮兰的生长周期变短，反季花开么？只要是看了【植经】的就没有回答不上来的吧？”但杨文兴马上就觉得这个问题怕是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