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酒局

工程暂停令一下，虽说只是表面上停工而已，但不用报各种表格，也是很开心的事情。

偷闲混了两天，国庆一早，老邢对我说：“小张打算几号休班？”

我说：“我刚入职，国庆暂时不休了。”

老邢说：“哦，这样哈，我10月3日-10月8日休，休班期间你多辛苦一点。”

“应该的。”我点点头，正好趁老邢不在，工地也不忙的机会，沉下心来看看二级建造师视频。

经过三天的磨合与观察，我发现老邢的人还可以，至少跟我交流的时候不像对待孙继友和苏金刚那样恶劣。

也许是我的专业技能比那两位强，能替老邢扛起工地上一些事情，所以他对我相对来说客气一点。

国庆阅兵开始，我和老邢一人一台电脑，安安静静的看直播。

看完后，彼此都很激动，感慨国家越来越强，浑身上下洋溢着自豪。

“中午喝点？”老邢建议道。

“行，你说了算。”我附议。

于是我们去了超市买了些蔬菜，又弄了点熟食，拿了两瓶二锅头，就去公司租的民房那里做饭。

第一次聚餐，我本来想买单，老邢坚持AA制，互相让了半天，我也没继续坚持，AA就AA吧。

民房的糟糕程度果然跟老邢说的一样。

又闷又潮，空气中充斥着强烈的发霉味道，还有苍蝇蚊子横飞。

我打开空调，又开窗户，通风换气。

我和老邢躲在院子里一棵无花果树的树荫下抽烟，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好家伙，你们前两个月就在这儿住的啊！”我唏嘘着。

老邢嘿嘿一笑说：“可不是咋地，小苏还算勤快的，小孙那小年轻简直了，每天不洗脚，不洗澡，弄的满屋子味。

我是实在受不了了，才找关系弄了两间宿舍。”

“哎，这住宿环境的，我是宁可花钱去旅馆，也不在里边住。”

“习惯就好了。”老邢说完进了屋里，东闻闻西嗅嗅，感觉差不多后冲我挥挥手：“来吧，我下厨你帮手。”

之前老邢问过我做菜的水平，我仅限于将菜煮熟。

老邢当仁不让的充当大厨，我在一边摘菜洗菜。

刚抄完两个菜，老邢电话响了。

“是杨诚的电话。”老邢一边说着，一边擦干净手去院子里接电话，然后马上回来说：“他到工地了，我过去接他。”

杨诚要来这里？

我忙说：“要不要再买点菜？”

老邢说：“没事，我跟他喝了五六次酒，他挺随和一个人。”

老邢骑着电动车呼啸而去，也就五分钟左右，一辆宝马730开进院子。

老邢从副驾下来，手里拎着几个塑料袋，依稀看出也是在村口熟食店买的几样熟食。

杨诚大约三十岁冒头，身高一米七上下，白净脸庞，梳着三七分的发型，身着青色西装，淡蓝色衬衣，手里握着一部新款mate系手机。

我见状忙迎过去，与杨诚握手：“杨经理您好。”

“您好您好，别这么拘束。”杨诚嗓音有些低沉，打了招呼后，又从后备箱拿出一箱听装青啤，我上去接过来拎着。

三人进了屋，老邢继续收拾菜，我和杨诚坐着喝茶。

茶叶也是从超市里顺手买的普通清茶。

陈记这边靠近黄河边，自来水口感不好，不放点茶叶混合一下，实在没法喝。

短短几分钟，我便发现杨诚真如老邢说的那样，很随和。

我跟他交谈的过程中，发现有些共同爱好，比如说都爱好B站，都玩王者，他星耀3，我钻石5。

杨诚的号全英雄，全皮肤，善用刺客。

我是普通玩家，玩了大半年也就30来个英雄，擅长坦克上路。

双排打了两局，一胜一负。

胜负在其次，至少在工作以外，我和杨诚有了点共同语言，交流方面不会存在很大阻碍。

当然，以后上班的时候不能用微信号玩王者了，得练个QQ的小号，免得遇到杨诚在线就尴尬了。

老邢的动作很快，两局游戏刚结束，他就鼓捣了三个炒菜，两个凉菜，还有几个熟食拼盘，张罗着开喝。

“杨经理今天整点？”老邢端起酒瓶说：“稍微喝点，喝多了我找人送你回家。”

杨诚笑着说：“行，第一次跟张工见面，又是国庆好日子，那就稍微喝点。”

老邢见状就要倒酒，我顺势拿过酒瓶说：“我来倒酒。”

老邢呵呵一笑，任由我倒酒。

老邢年纪最大，说了两句开场白，算是订下七口一杯。

接下来大家喝酒、吃菜、闲聊。

一杯酒喝净，大家算是敞开心扉了。

老邢说：“杨经理，我跟你说，小张这孩子不错，土建专业的，现场全都懂，人有勤快，有眼力见，比以前那两个小孩强多了，他来之后，我轻松很多呢。”

杨诚笑着说：“看出来了，说起工作来透着一股专业范，比咱俩门外汉也强。”

起初，我觉得杨诚这话是谦虚，后来经历过几件事才发现他和老邢真的是门外汉。

喝酒闲聊，话题渐渐转移到陈记变电站上，又在我的引导下转向国庆后的四不两直检查。

杨诚点了根烟说：“张工你别太谨慎了，跟你说句实话吧，根据可靠消息，这次检查是顺带的，省局领导在临县有个扶贫项目开工，他们过去主持完开工仪式，吃完饭大概两点多，他们顺路找个项目走马观花意思一下，然后四点去市局开会。

从临县到市局有四条路，咱们陈记的路线是最远的，时间上考虑，来陈记的可能性不大。”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心里边却想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酒桌上这些话不能说出来，说出来扫了杨诚的兴致。

两杯喝完又到满，气氛逐渐热烈。

老邢操着满口的胶东话讲述他年轻当兵的故事，他说他去过南边战场蹲守了三个月，回来后不久退休，就去做了铁路兵，在国字头混了几年，才回到胶东老家供电局上班。

我和杨诚肃然起敬。

两瓶二锅头喝完，又开啤酒。

老邢和杨诚谈起前几次喝酒的事。

杨诚忽然不高兴了，他对我和老邢说：“你们那个赵经理太能吹了，吹的你们公司多有钱多牛叉，哎哟我去，做了这么多年，见了这么多监理，就你们公司赵经理吹的没边了。”

老邢点头说：“他就那样，一喝酒嘴没把门的，翻来覆去也就那套说辞，没见过大场面。”

“那天他和那个姓李的，还有你们地区负责人那个姓张的，合着伙灌我……”杨诚的牢骚渐渐多起来。

通过他们聊天，我大概知道了不久前那场酒局的大致情况。

赵悦民、李存峰、张明虎、邢清溪一起宴请杨诚，喝着喝着，赵悦民就张罗几个人灌杨诚。

杨诚酒量一般，不想喝这个酒，赵悦民感觉很看不起他，又敬酒，杨诚还推辞。

赵悦民说了几句话把杨诚惹毛了。

具体什么话，他俩没说，几个当事人也没说。

总之那场酒局之后，杨诚对我们公司意见非常大，赵悦民、李存峰、赵明虎三人见状不好，分别开溜。

唯独邢清溪这个工地负责人留下来陪杨诚喝到最后。

“说好赵经理请客来着，结果这孙子提前退场，还是我给买的单，到现在还没给我报销！”老邢气不打一处来。

杨诚说：“所以我说过，做人套路少一点，真诚多一点，你尊我敬才能做好工作嘛！”

我紧跟话题：“杨经理说的好，来，为了真诚干杯。”

“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