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噩梦

夜晚的龙骨城十分宁静,夜空中,月亮昏晕,星光稀疏,冷落的小巷寂静无声,虽然已经吃过晚饭了,但是徐小伟打算请顾得轩去屠龙巷附近一家名为“黑蝙蝠”的小酒吧喝一杯。

这家酒吧规模很小,气氛十分友好,比徐小伟见过的任何酒吧都要干净明亮,同时没有嘈杂的音乐。徐小伟要了瓶啤酒,顾得轩要了杯威士忌,又点了份炸物拼盘,他们坐在吧台前一边喝一边聊。

徐小伟一边啃着美味的炸鸡腿一边问道:“你当初为什么从那搬走呢?”

“结婚了,贷款买了新房。”顾得轩嘴里正叼着一支炸得金黄的鸡翅,“我当时住在三楼,我建议你去装个窗帘,否则晚上卧室里挺亮的。”

“好吧,我会记得的。”徐小伟冲着服务员喊道,“再来一份土豆沙拉,一份脆皮水果馅饼。”

“真没想到你会在酒吧里点这种东西。”

“嘿……这座房子里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徐小伟压低了声音问道,他曾经看过无数恐怖片,那些租得特别便宜的房子里,总是有点……

“大晚上的,不要聊这种话题,脑子里一直想着这种东西会做噩梦的。”顾得轩回答道,“这是老房子,里面的设施很简陋,还经常停水,所以才租得特别便宜。”

“哦……”徐小伟点了点头,等把所有的食物一扫而空后,徐小伟和顾得轩漫不经心地走出了酒吧,外面的街道黑漆漆的,好几个路灯坏掉了。

正当他们快要走出屠龙巷的时候,徐小伟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垃圾桶边,一个秃头中年人正在殴打着一个黑色的“人影”,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敢摸我的头?反了你了,大晚上的,吓唬谁呢?”

徐小伟朝着那中年人指了指,顾得轩笑着说道:“到处能看到这种神经,不用管他,只当没看见就是了。”

“那个黑影……”徐小伟再次朝着中年人的方向望去,却没有看到任何黑影,中年人正在殴打着空气,徐小伟相信自己一定是喝多了,秃头中年人突然抬起头看了徐小伟一眼,继续揍着自己身下的空气。

缪勇要在一个月后才搬走,徐小伟回到他们合租的房子时,缪勇还没有回家,自从他辞职后,每天晚上都出去买醉,彻夜不归也是常有的事,简单的洗漱后,徐小伟躺在了床上,他满脑子都是自己新房的样子,那脏兮兮的厕所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就像是烙印一样深深地铭刻在他的脑子里……

“我怎么会在这?”徐小伟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站在自己新家的厕所里,地上的灰尘和淋喷头已经被清洁干净了,一个带着蓝色花纹的新浴帘将淋浴区隔绝开来,洗脸台上放着他的牙刷和牙膏,墙上的挂钩还挂着毛巾。

浴帘后传来了水声,徐小伟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拉开了浴帘,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死去很久的女人,她浑身肿胀,皮肤呈现出怪异的青紫色,腹部鼓得就像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气球。

徐小伟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那女子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一双空洞的眼睛又黑又大,就像是两颗大葡萄,她咧着嘴,轻蔑地冲着徐小伟笑了笑,然后就像只虫子一样朝着徐小伟爬来。

徐小伟尖叫起来,但是他惊恐的惨叫声不是从嘴里逸出,而是不断地向内再向内,一直跌落到他内心的幽暗处,仿佛是石头掉进了井里,他吓得脚下打滑摔倒在地,连滚带爬地冲出了浴室。

浴室里的女人也跟了出来,那双大如葡萄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他,那双长了长指甲的手在墙上划出了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她一步一步地朝着徐小伟走来,徐小伟吓得不停地后退。

“这……”徐小伟头一次看到会走动的尸体,没错,她是一具尸体,已经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的尸体,仿佛已经死了很多年,但是她就像活人一样会动,会笑,她冲着徐小伟伸出了长着长指甲的手,长长的指甲上还涂着黑色的指甲油。

“不要过来……”徐小伟终于站了起来,他冲向房间的正门,但是这扇门死死地关着,他怎么也打不开。

“难道门被反锁了?”徐小伟拼命地锤门,但是始终没有人来开门,他的耳边突然想起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声,那声音来自他身后逐步逼近的女尸,此刻女尸已经站在他身后不到一米的位置,朝着他伸出了长长的手臂。虽然房间里没有风,但是女尸的头发正在凌乱地飞舞,徐小伟回过身,继续锤门,令他失望的是,门没有开。

他彻底的绝望了,软弱地抽泣着,女尸正站在他面前,那双潮湿,臃肿,带有呕吐臭味的手轻轻地掐住了他的喉咙,蛮横地将他转过身来,迫使她直视那张死气沉沉的青紫色脸庞。

“啊……啊……”徐小伟吓得尖叫起来,他突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臭味,他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睛,喝醉酒的缪勇又走错房间了,现在正趴在他的床上睡觉,那双油腻的手正搭在他的脖子上。

徐小伟将他推到了床角,他抬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钟,现在已经是早上4:45了,缪勇睡得很死,他仍然没有醒过来,震天的鼾声反而让徐小伟松了一口气。他躺在床上,试着入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满脑子全是刚刚的噩梦,他想起了顾得轩昨晚说过的话“脑子里一直想着这种东西会做噩梦的。”

但是,他丝毫没有感到宽慰,他记得自己小学的时候,曾经做梦梦到自己的同桌出车祸死掉,结果在一周后,他的同桌真的出了车祸,他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一辆闯红灯的面包车撞死;还有一次,他梦到自己去动物园,结果不小心弄丢了自己的钱包,后来一个月后,他的噩梦成真了,但他弄丢钱包的地方并不是动物园,而是在一辆拥挤的地铁里。

就这样,徐小伟一直躺到了早上七点,他穿好衣服,在楼下的早餐店吃早餐,由于时候还早,他漫不经心地吃着早餐的同时,还不忘欣赏一下周围的街景。不远处的小路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兴许是因为时间太早了,她一个客人也没有。

徐小伟擦了擦嘴,走到了老太面前,他刚准备开口老太已经幽幽说道:“准备搬新家了吧?”

徐小伟吓了一跳,他心里正在纳闷老太为什么会知道他搬新家的事。老太笑了笑,继续说:“接下来你会在工作上遇上很多不称心的事,那都是因为你能力不足而引起的。但新家会带给你新的生活,会让你认识新的朋友。”

“不称心的事?新的朋友?”徐小伟问道,他不得不怀疑这位老太认识他,因为她说得没错,徐小伟现在接到了一个特别复杂的项目,那个项目就像对徐小伟而言就像是一个补不完的天坑,按时完成计划显然是不可能的。

“你会遇到你命中的贵人。”老太微笑着说,“你们已经见过面了。”

“什么?”

“我只能告诉你那么多。”老太笑着说道,他冷不丁地问道:“请问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老太没有回答,她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又指了指徐小伟心脏的位置,徐小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老太又指了指徐小伟的手表说道:“年轻人,小心上班迟到……”

“啊!”徐小伟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他猛然间发现手表已经不走了,吓得转身离开,朝着地铁站跑去,他突然听到老太冲着他喊道“命运掌握在你自己手里。”

由于地铁站拥堵的可怕,徐小伟一连错过了两班地铁,等他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9:15了,章鹏看到他走进办公室后,把他叫到自己面前“小伟同学,现在是几点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徐小伟连声道歉,章鹏冷冷地笑了笑“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扣一个小时的工钱,还有打扫一个星期的办公室。”徐小伟低着头说道,章鹏点了点头“嗯,知道就好吗,去干活吧!你的那个项目,客户要稍稍改一点需求,具体的内容我已经发邮件给你了。”

“好……好的。”徐小伟最害怕的就是改需求,他不由想起了算命老太说过的话,悲伤地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的胡貌堂说道“年轻人,别总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要相信,事情总会好起来的。”

“嗯。”

“听说你下周要搬去新家了?”胡貌堂又问道。

“嗯……”徐小伟打开了自己的邮件,添附文件是章鹏稍作整理的需求说明书,那些标红的文字看得徐小伟毛骨悚然,他觉得这些东西简直比昨天晚上的噩梦还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