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时穷节乃见

韩猛见张郃羞惭而退,连忙带着三百手下追赶袁熙而去。

李典听说袁熙从北门逃跑,也带人向北门而来,路上遇到张郃,便问道:“张将军,袁熙何在?”

张郃直言道:“我顾念旧情,不忍前主公血脉断绝,已放袁熙逃脱。”

李典大惊道:“隽义何故如此?”

张郃道:“我已杀袁公一子,不想亲手再杀其一子,个中缘由,我自会向丞相说明,并向丞相请罪。”

说罢,勒马让过李典,径自领兵向西门而去。

李典脸上阴晴不定,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张隽义也还是心存忠义啊。”

说罢,李典下令附近所有骑兵跟随自己去追袁熙。

韩猛追上袁熙之后,护着袁熙一家老小向北疾行,走了二十多里路,后面烟尘又起,却是大队骑兵追来。

韩猛转身对韩莒子道:“事急矣,军中只有战马三十余匹,你领着主公及主公家小先行,其它人留下来与我一起断后。”

韩莒子想要自己留下来断后,韩猛拔出刀来,抵在韩莒子胸口道:“此乃军令,违者斩!”

韩莒子无法,只好收拢全部骑兵护着袁熙的马车,向涿郡疾驰而去。

韩猛见韩莒子已经护着袁熙向北而去,遂收拢将士,当道列阵,迎向李典的骑兵。

李典见韩猛当道列阵,知道韩猛这是要殊死阻敌了。

虽然佩服韩猛忠义,但他李典可不欠袁绍的人情,所以,李典没有丝毫迟疑,立即对韩猛发动了攻击。

袁军在韩猛的带领下,都是心存死志,出手全是以命换命的架式。两军混战了一个多时辰,韩猛所率的袁军死伤怠尽,只剩二十余人被围在中间。韩猛及二十多亲卫都已伤痕累累,无力再战。

李典命军士停下进攻,喝令韩猛投降。

韩猛回答道:“要我投降也不是不可以,请让你的士兵退后十步,我要与袁家做最后一次道别。”

李典看着这一群残兵,也不怕他们逃脱,遂下令曹军将士后退十步。

韩猛将战刀插在地上,向袁熙逃去的方向磕了三个头,然后拔出战刀,自刎而死,二十多名亲卫,见韩猛自刎,也全部自杀身亡,无一投降。

李典叹了口气道:“河北之地,燕赵故土,多慷慨悲歌之义士,奈何袁氏不能用也!”

李典料定袁熙已经走远,便也不再追赶,而是让士兵将韩猛等二千多人合葬一处,并立下一块石碑,上书三个大字:“义士墓”。

范阳一战,袁熙再次大败,逃到涿郡时,所随人马只剩两万多人。

而袁熙因路途奔波,伤情进一步恶化,刚进入涿郡,便撒手人寰。

兴盛一时的袁家,彻底告别历史的舞台。

袁熙死后,14岁的袁怀被立为世子。所有人都明白,幽州已经不再是袁家所能控制的了。辛评主张带袁怀去投乌桓,审配主张带袁怀去投公孙度,辛毗主张去投王嵩。大家争执不下,便都来找文丑。

袁熙死于军中,这使得幽州所有的军权和袁熙的印绶令符全在文丑手上。

这些袁家的幕僚们吵破了天,只要文丑不表态,屁用都没有。

文丑见大家都来找自己讨论今后的去处,也不表态,将一众谋士留在府中讨论,自己则和韩莒子走上城头,整顿防务。

文丑站在城头上,抬眼望向西边。

“韩将军,你说,鲁肃的援军快到了吧?”

文丑随口问道,心中有些焦躁,眼中闪过一丝忧色。

“恐怕还得几天,这一来一回,再加上调动军队,少说也得半个月以上,依我看,至少还得等个七八天。”韩莒子叹了口气道。

“七八天,很难啊。”一向刚强自信的文丑,也开始失去信心了。

“将军,你看,那是什么?”

一个城门校尉突然大声喊道。只见刚刚还平静的西部旷野上,此时却有灰尘冲天而起。

“骑兵!大股的骑兵!传令全城戒严!准备接敌!”

文丑嘶声大喊道。

命令下达,全城开始忙碌起来,连审配和辛毗等文官谋士,也全都涌上城头来观敌,大家都有些慌张,实在是现在的兵力已经不堪一战了。

骑兵逐渐近来,慢慢地可以看到旌旗了,有眼尖的将士看到了旌旗上面大大的“颜”字。

“曹军中有姓颜的大将吗?莫非是投奔王嵩的颜良?”有部将开始疑虑地说道。

“王嵩的军队?不可能吧?这么一支大军,不可能交给刚去投奔的颜将军吧?”有部将开始反驳道。

“驻守代郡的是鲁肃,就算他有这个魄力,他也不敢将这么一支大军交给颜将军。”辛评开口说道。

审配一听,突然想到一种可能,立即大声叫道:“谨防有诈,可能是曹军假借颜良的旗号前来诈城!”

众人闻言,全都转头看向文丑,文丑看向远处的骑兵,突然心性变得很好,哈哈笑道:“必是颜将军无疑,让新投之将为大军主帅,纵观天下,有这种魄力的也只有大将军王嵩了。如果我所料不差,代郡主事的已经不是太守鲁肃,而是大将军王嵩!”

众人都有些半信半疑,渐渐地骑兵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楚骑兵的着装了。

有军士惊呼:“半身钢甲骑,果然是王嵩的军队!”

“这下好了,我们有救了!”

很多人忍不住欢呼起来。

众人全都嘘了口气,精锐的半身钢甲狼骑兵,这可是王嵩麾下骑兵的标识。有这支陭兵在侧,再不用担心李典张郃的进犯的。

因为这虽然只是三万多人的骑兵,但表明的是王嵩的态度和决心!

颜良带着骑兵来到城外,并不带兵入城,而是单人独骑来到城下,对着城上众人抱拳道:“大将军让我领兵三万前来相助,敢问二公子何在?”

文丑道:“颜将军来晚了,二公子已经伤重不治。”

颜良叹了口气道:“此乃天意也,我见到大将军第二天下午,便领骑兵赶往范阳,中途得知范阳已经被攻破,才又转道涿郡。只是可惜了韩猛将军啊!若是范阳能多坚守一天,也不会折了韩猛将军啊。”

众人闻言,也都是惋惋惜不已。颜良向众人道别,径回自家军营,安营扎寨,以待曹军。

一个晚上相安无事,第二天一早,李典和张郃领十万大军来到涿郡城,屯兵于城东十里。

尚未下寨,便有斥候前来禀报道:“城西有一支约三万人的骑兵驻扎,看旗号应该是颜良!”

“颜良?范阳之战时并没有见到颜良,不知为何却在此地出现?此事有些蹊跷啊。”李典开口说道。

蒯越道:“事情可能比我们想像的要复杂一些。颜良不在范阳出现,很可能是去筹兵或借兵了。

“筹兵?幽州恐怕无兵可筹了,若是一群未经训练的百姓,又有何益?如果是借兵,该是向何人借呢?”李典道。

张郃道:“或者是乌桓兵,乌桓有五万兵在幽州,只是此前听说袁熙大败,乌桓兵就先跑去了草原了。然道是,又被颜良借回来了?”

蒯越道:“如果是借兵,只能是向乌桓或鲁肃借兵。但问题是,不论向谁借兵,都不可能将一军主帅的位置交给颜良来做。”

张郃和李典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脸色顿时严峻起来,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忧色。

就在此时,又有负责斥候的校附来报:“涿郡城外的骑兵都是身着并州生产的半身钢甲,而副将的旗号是一个马字。据末校尉现察,这支军队酷似并州狼骑兵。”

李典回复道:“很好,再探!”

然后转身对张郃和蒯越道:“看来是颜良向鲁肃借兵了。鲁肃应该是没这么大权力让颜良担任这支骑兵主帅,很可能王嵩已经到了代郡。”

没错,李典猜得很准,王嵩确实到了代郡,不过,此刻却并不在代郡而是在前往范阳的路上。

王嵩在半路上得到颜良的禀报,知道袁熙已经丢了范阳,立即与麾下文武开会。

徐庶建议道:“曹军主力必去涿郡追杀袁熙,范阳肯定没有多少兵力,如此一来,我们可以用“釜底抽薪”之计,先把范阳夺下来!”

至于涿郡方面,可让颜良直接转道去涿郡。主公可以让人告知颜良,让他拖着李典和张郃的兵力即可,如果李典和张郃要退兵,让颜良务必设法迟滞敌军,为我们攻打范阳赢得时间。”

王嵩道:“正合我意。”

随后,王嵩便派人向颜良传令。同时又下令马超领三万骑兵先行,尽快赶到范阳,争取在李典回援范阳之前将范阳拿下。

马超走了之后,王嵩也领着后军快速向范阳推进。

马超领着骑兵一天一夜赶到了范阳城。留守范阳城的曹军将领郑脍,手下只有万多人,见到大队骑兵来袭,立即关闭城门,严防死守。

马超因缺少攻城器械,只好先扎营打造器械。

正当马超连夜打造攻城器械准备攻城时,城内的情况又出现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巨大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