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危机倒计时
自以为做好准备的于楠，走进通往休息室的隧道。
昏黄灯光映在脸上，影子映在粗糙石壁上，步步前行，直到另一个静立的影子将他拦住。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雀斑少女。
少女似乎等待已久，看到于楠后，缓缓摇着头说：“如果你走进去，绝对活不到明天。”
于楠剖有些意外，从一开始的紧张变作疑惑，脸上露出不明所以的神色。
什么意思？
少女在提醒他，难道助手们派雀斑少女来向他示威吗？
但这不太可能，之前的经历，让于楠彻底认清了这些同龄人的心性，绝对不是什么下黑手前还要挑衅一番废话的弱智反派。
自大、虚荣、少年热血，跟这些人扯不上半点联系。
他们如同食物链底层的食腐野兽，潜于阴暗，只在乎如何扑倒猎物，吃到满嘴血肉。
“北川智虫，在派拉斯观察室的时候，偷藏了一点孢子粉尘。”
见于楠久久不开口，雀斑少女兀自说道，并抬手指向休息区方向，“今天，只要你进去，他们会用尽一切办法在你身上留下伤口，然后把孢子粉尘抹在你的伤口上。”
北川智虫？
于楠脑海浮现起今天见过的圆脸少年模样，心头不由一阵慌乱。
他怎么也没想到，四个助手里看起来最老实的一个，会这么狠毒。
最近刚好有研究员在研究派拉斯，并发现派拉斯体表有一种分泌物，可以加速它背上蘑菇生长，效果相当于肥料，相关资料大家都看过。
不过在测试中有人发现，非精灵生物接触这种粉尘后，反而会促进孢子粉尘中的未知真菌生长，成为肥料的肥料……
一旦真像雀斑少女说的那样，伤口被孢子粉尘接触，加速肥料反应……
一夜时间，足以他身上长出几朵色彩鲜丽的蘑菇，痛苦的死去。
如此想着，于楠甚至连借口都帮对方找好了，比如有人忘了洗手，然后不小心把他感染了。
口供一致的情况下，估计研究所连调查都不会调查。
人心险恶啊，精灵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效果吧……
攥紧手中锋锐石片，于楠上下打量起雀斑少女，想弄懂对方为何提醒他，“说吧，你们想怎么样？”他可不觉得对方会突然大发善心，饶过自己。
“想救你一次！”
“？”
“你救过我一次，所以……荒野上的规矩，一命还一命！”
雀斑少女棕眸清澈，挺着一脸小雀斑，笑意浅浅，“我知道一个放食物的仓库，钥匙在真季主任手里，如果当时你不抓我头发的话，没准还会帮你偷来，现在……看你自己的了。”
规矩？你们竟然也懂规矩！
于楠嘴角抽动，有种幻视到鬣狗端餐盘吃西餐的感觉，随即又庆幸对方还坚持着一些原则，勉强笑道：“谢谢，不然我可能真会变得危险。”
“用不着谢，还完这一命，你还是要死的。”
雀斑少女指了指前方，“我回休息室去了，希望明天能看到活着的你。”
“……我也希望。”
于楠抿住嘴唇，等雀斑少女一步一步消失在隧道尽头，长叹一口气。
老实说，他并不是太相信雀斑少女的话，之前的经历糟透了，他甚至怀疑这可能是一个精心准备的陷阱。
不过，对方的告诫也不能完全否决。
人的内心是复杂的……况且，他也真的很需要一处独立空间。
不做多想，于楠直接顺着内壁粗糙的隧道，越过公共休息室，借助片段记忆，找到了住在倒数第三间独立休息室的真季。
他没有鲁莽提出想住进那间仓库，而是一点点透露出，自己被排挤、被人殴打、没办法休息、甚至被赶出去，需要个烂一些、可以睡觉的地方，让自己明天有足够精力工作，哪怕野生精灵观察室也可以。
真季当然不会同意。
不过一个懦弱可欺、精神崩溃的小男孩形象已经成功塑造，或许考虑到承诺的说情没起到效果，所以他犹豫瞬间后，从屋内岩壁上取下一个挂满钥匙的大铁环。
然后他将其中一枚取下，交给于楠，“拐角有间没完工的仓库，你可以在那睡，但下个月必须还回来……我不喜欢惹麻烦的家伙，懂吗？”
“感谢您，真季主任。”
拿到钥匙，于楠顺利找到了仓库。
走进去关上门，然后用大石块将门堵住后，面朝漆黑、阴冷潮湿，却让他莫名生出幸福的感觉，这是他穿越后第一次拥有安全感。
感慨同时，他也在反省失误。
首先，这是精灵世界，虽然那四个助手都没有精灵，但依然可以用许多超乎想象的办法坑害他。
这点必须警惕，如果不是雀斑少女的提醒，今天他很可能遇到预想之外的麻烦。
另一点，就是他太信任前任‘于楠’的记忆了。
虽然那些记忆都是正常、可信的，但绝不能依赖，那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少年的记忆，会忽略许多对他至关重要的信息。
比如这次，如果提前知道仓库存在，根本不会有这么多曲折……
还有……
一点点想着，他最终闭上双眼酣然睡去……
……
后续两天，于楠在研究所的生活充满紧凑感。
意识到之前记忆的局限后，他借助仅有的部分历史资料，逐步了解、重构了脑海中精灵世界历史；
属于助手的勤杂工作，还不能放下半刻；
既要考虑何时、以及向谁提出新的精灵理论，以改变自己属于弱者现状；
还要随时警惕其余四位助手，时不时暗中毒计……
总之，精力分成四份同时，于楠怀疑自己的工作量可能比几位正式研究员还大，仅次于研究起来如同疯魔般的浩衫博士。
当然，付出就有回报。
知晓末日是在两百七十多年前爆发同时，他也明确了接下来该如何提出新的精灵理论。
首先，不能对一般正式研究员提出。
精灵研究所全部研究事务，都需要浩衫博士点头，选择借助研究员之口向博士转述，不仅需要承担两次被否决的风险，还要考虑到一般研究员是否能明白全新理论的先进性。
所以最好找机会直接向浩衫博士提。
其次，之前准备的幽灵系精灵概念不能用。
最近真季主任和一名研究员正进行类似工作，统计无视普通物理碰撞的精灵种类，若提出幽灵系精灵概念，不仅收益小，还有否定上级工作的嫌疑，有害无益。
考虑到这两点，于楠决定找一个浩衫博士不是太忙的时间，提出他的新想法。
而且，这两天他已经通过观察找到了这一时间点。
明天就会行动。
……
伴随回到研究所第三天的工作濒临尾声，研究员和助手们，纷纷开始了清洗、收纳、整理等琐事，为接下来的休息时间和明天的工作做准备。
于楠照旧准备晚一些再回独属的阴冷仓库。
既可以在正式研究员眼中表现得勤奋，也可以避开和另外四名助手接触，最大可能的保护自己。
不过，今天情况有点不同。
关闭试验区和精灵观察室方向大门后，连接在外露电缆上的昏黄灯泡盏盏熄灭，偌大的办公区变得黑暗且寂静。
仅有从遥远休息区通道投来的光晕，将这里映得幽闭。
于楠发现另一道身影。
凝视着那张看似无害的圆脸，于楠一点走过去的想法都没有，因为这张圆脸的主人，正是前两天设下毒计的北川智虫。
他无声看向对方，心中小心戒备起来。
“于楠，我想和你谈谈。”
北川智虫表现的彬彬有礼，没有靠近的意思，圆脸上挂起微笑道，“美雅和我说过你救下她的事，我们都很感激你，所以，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得到死亡之外的答案。”
美雅？雀斑少女的名字吗？
于楠回忆同时，根本不相信这套说辞，反问：“你希望我怎么做？”
“打断双腿，离开研究所。”
北川智虫依旧笑的有礼，随即又补了句，“你可以自己动手。”
要我自残！？
看着对方在幽光下诡异的光影表情，于楠心底发寒，但在他眼里，对方本就是那种心理阴暗、畸形的人设，说出什么都不值得惊讶。
而且他并不会相信这微笑少年。
哪怕、就算北川智虫愿意信守诺言，他也不会离开，因为他唯一所知能够找到回家希望的道路，只有研究所才能找到。
所以，干脆硬气点拒绝吧……
于楠给出一个认真的眼神，突兀的轻松笑道：“我同意。”
能多拖延点时间，总是好的，他如此想到。
然而北川智虫的反应也令人惊讶，他盯着于楠看了几秒钟，然后眯起眼笑了。
“我不喜欢被骗，这样吧，因为你救了美雅，我给你三天时间……这段时间，你是安全的。”
说罢，令人浑身不适的少年转身离去，冷静的令人发指。
于楠看着北川智虫背影远去，故作轻松的伪装，瞬间化作紧张。
显然，对方是给他下最后通牒来了，回到研究所这三天时间，他躲来躲去，让对方变得不耐，决定以更冒险的手段赶走或杀死他。
不过，这并不是令于楠紧张的理由。
真正让他紧张的是，刚刚他眼中，只能看到精灵和训练师属性的数据框，看向北川智虫的时候亮起来了。
这意味着，看似无害的圆脸少年，竟然拥有训练师天赋。
他自己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