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暴动，与诡异的契约
“再等等，明天或者后天……”
抱住逐渐恢复生机的鲤鱼王，于楠看向它的眼神难掩愧疚，说：“等你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就找机会出来，和你契约，再给你换个好一点的居住环境。”
随后蹲下，将鲤鱼王放归飘散恶臭的废水坑。
转过身，他一步步离开，却总是忍不住回头望向与自己对视的鲤鱼王……虽然选择了污染较少位置、虽然也清理了垃圾，但他还是心头酸楚，为鲤鱼王、或者也在为自己的困窘境遇感到不甘。
可离开研究所时间太久，容易引发怀疑，最终，他只能咬紧牙，狠心别过头，快步离去……
等契约鲤鱼王，尽快开始培养它吧，按照我的能量理论，只要鲤鱼王能量值到达一定标准就可以进化成暴鲤龙了……于楠两手推动独轮木车，渐渐远离身后废水坑，面色肃然想到。
“不过，我还缺乏培养精灵的各种手段，需要尽快补足。”
“嗯，研究所应该有相应资料，回去可以看看，也可以向夜岚请教……
“还有，得提前准备些鲤鱼王成长所需的食物药物……不知道成为正式研究员，能不能免费得到一些物资，没有的话，就用积分兑换。”
“这两天制作特效药，为博士从遗迹带回来的属性克制表，补充飞行和格斗系相关推测……再加上之前普通助手清理工作的2分，我已经有21个积分，等能量猜想的结论得到回复后，刚好凑够101积分。
“成为研究员后，这一百分不会被扣除，依然可以兑换物资和服务，只是不知道可以兑换多少……”
回归途中，于楠不断思考关于鲤鱼王的后续安排。
就在这时，前方几百米外，隐隐传来轰鸣与嘶吼……“嗯？”他好奇抬头望去，面色顿时变得惊诧。
因为这声音，似乎是从研究所方向传来的。
顺着声音一路赶去，直至看到峭壁上的研究所洞口，他发现自己并没听错……这里，有一场战斗在进行。
只见作为研究所入口的岩洞前方，原本空旷平地，此时竟有两名训练师和六只野生精灵对峙，从双方状态上观察，这场战斗还未开始多久。
野生精灵？这就是精灵暴动吗？比我想象的野生精灵稍微少一些，不、不对，或许还有其他人在其它地点战斗，不可能只有两个训练师参战……于楠远远观望一眼战场，随后将推动的独轮木车放下，缓步前行。
他要去看看，具体情况如何。
训练师一方有两人，分别是扎克尔德和夜岚，一人操控焚焰蚣，一人指挥火球鼠，正与面前四只大象形态精灵战斗……它们三米多长的身躯体色冰蓝，正面和背部，披负轮胎状甲壳，象鼻下的口中，延伸出两颗弧度翘起、坚固亮洁的象牙。
在侧，还有两只青皮小象，目光残暴，不时抬足摩地，跃跃欲试。
“情况不太妙啊……那几只像大象的精灵，是盾甲和小小象吗？”
接近过程中，于楠缓缓弯下腰身，观察同时，极力避免引来注意。
前方，扎克尔德的焚焰蚣和夜岚的火球鼠，已经与四只疑似盾甲的精灵缠在一起，但对方不仅数量具有优势，在于楠眼底的【数据采集】功能中，能量值也相差不大……
四只野生精灵，和焚焰蚣、火球鼠一样，都处于二阶。
没有战斗经验，他都能看出战况何等劣势。
“如果再晚几天，等训练师的精灵都恢复，战况就会完全反转过来。听说博士他们还从死去的精灵身上，采集了不少素材，能够让精灵变强……可惜，没有如果。”
无声评论同时，于楠瞪大双眼。
只见缠住盾甲的火球鼠，一个不慎，在盾甲粗壮前腿重踏地面，以地面系招式‘重踏’发出冲击瞬间，没来得及跃起，被地面扩散的冲击影响到，受创同时、险些跌倒……
紧随其后，另一只盾甲以两只茭白象牙连续突刺，噗噗噗！火球鼠嫩黄腹部被戳三次！
嘭！火球鼠跌落在地，它尚未从疼痛中缓过神，抬起头时，又见一只粗壮前足踩向自己……
“火球鼠！”“小心！”
一直在十几米外谨慎对局的夜岚，再也按捺不住，以超越正常人的速度狂奔，抱起差点被再次重创的火球鼠前冲翻滚，躲过这次踩踏！
与此同时，她扬起黑发看向身后，向刚刚传来“小心！”喊声的方向望去，看到了几十米外的于楠。
“于楠，你怎么在这！？”
“我刚才去废水坑处理垃圾……”
二人说话同时，又听嘭的一声爆响！
秃头的扎克尔德惊险避过盾甲袭击，急躁怒吼：“都别废话了！夜岚，快把野生精灵引走，不然越聚越多……”
说着，他又指着远方山壁下方的阴影，瞪向于楠，道：“还有你！是助手吗？快去跟其他助手汇合！”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于楠看到北川智虫、东河等四名助手，正躲在远方峭壁下的阴影中。
让我跟他们汇合？还不如死在野生精灵手里痛快……于楠头疼的呲了呲牙，望向再次指挥火球鼠参战的夜岚，说：
“你们不是准备把精灵引走吗？等下我直接回研究所。”
“不行！”夜岚目不转睛，盯紧火球鼠与盾甲战场同时，凝眉紧张道，“通道大门已经锁死，清理完所有暴动精灵之前，禁止打开大门！别废话，你快去跟他们汇合！”
闻言，于楠想到某些可能，“那如果大门被破，博士他们……”
“研究员和研究所共存亡！”
尝试引诱盾甲转移战场的扎克尔德，突然低沉道，“你们是研究所留下的火种，到时候研究所……如果失守了，你们就跑吧！回聚集地！”
说罢，他与夜岚相互配合，将这六只、准备将研究所洞窟当做栖息地的野生精灵引走。
只是，不知是否还能回来……
数分钟后，眼见战斗的响声和硝烟远去，断壁前方空旷平地上，于楠仍立在洞口前的位置。
他试过了，研究所的巨大金属门紧锁，任凭敲击和呼喊，没有任何人回应……显然，夜岚告诉他的规则，被里面所有人严格遵守着。
正当他犹豫该何去何从时，远处传来零散脚步声……
北川智虫与其余三名助手，已经脱离之前躲避的阴影，正面无表情走向他这边。
“他们？不、不对劲！”于楠有着足够的谨慎，稍一靠近，便察觉北川智虫等人隐隐包围趋势，以及几人各自腰间露出的匕首和石刃。
缓缓向后退了几步，他猛的转过身，拔腿便跑！
这些混蛋要杀他！
博士不在，训练师也已经全部离开，现在没有任何约束！
“……”
望着于楠跑远的背影，北川智虫完全不着急，圆脸上挂着微笑，语气平常：
“走，跟上去、不用追太紧，就像我们在荒野上追猎物那样……”抬头看了眼刚刚暗下的天空，他继续道，“慢慢磨，他会死的……我们有整整一夜时间。”
美雅皱了皱琼鼻，小小雀斑挤在一处，“一定要杀死他？”
蓝发的东河斜眼看向美雅，收回视线后，不满道，“够了吧，上次你提醒他，已经还给他一条命了……”
“可是……？”美雅吸了一口气，求助的看向北川智虫。
“于楠必须死，因为他有家人。”
北川智虫眯着双眼笑道，“还记得吗？我们抢走别人的食物，然后他们的亲人和朋友会回来报复、把我们打个半死……但如果抢食物的时候把人杀死，就没人来找我们。”
站在他身旁的褐色长发少年，摸出匕首狰狞道，“没错！”
……
一路狂奔十几分钟后，于楠回头望向身后，确认北川智虫等人尚未追来，他双手撑住膝盖，弯着腰粗喘起来：
“嗬嗬、嗬……”
“不行，不能乱！”他抬手擦去汗水，皱起鼻翼警告自己调节心态，“乱跑下去，碰到野生精灵就死定了……”
“研究所回不去，聚集地又太远了……而且野生精灵和聚集地都在东面，冒险回去极有可能遇到危险！该死，之前在研究所还不觉得，出来以后才发现……这世界果然是末日，连个可以躲一天的地方都找不到！”
环顾四周，此刻天色渐暗，荒野变得压抑且昏沉。
逐渐寒冷的环境，让他冷静下来，“难怪最近几天北川智虫和东河他们，只是偶尔使点小手段，原来是在麻痹我、在等精灵暴动……”
可惜夜岚虽然提起过，但没细说，我也完全没想过，会出现被关在外面的情况……大意了！
视线逐渐被降临的黑夜遮掩，当耳边再次传来北川智虫等人不快不慢的脚步声，于楠嘴角抽动数下……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走投无路。
“那就拼一把！”
回眸望了一眼身后，四道身影正缓缓走近，他撑起疲惫身体，再次抬起腿奔跑……
狂奔、喘息！
绝望、疯狂！
于荒野不要命的奔跑，令于楠气喘吁吁，最终，来到了研究所的垃圾场、废弃的水坑前方。
“虽然契约鲤鱼王可能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总比等死强。”他那汗流满面的脸上，自嘲着、并透露出决绝。
同时，还有些紧张……
夜岚说过，被契约的精灵需要健康的体魄，需要保持安静的环境，以及不短的时间……但是现在……来不及了，什么都来不及准备了！
与其绝望中被野生精灵杀死，或者被北川智虫捅死。
他宁愿疯掉，也不愿放弃反抗！
手脚并用，于楠爬向废水坑下方同时，紧张并期盼的轻声呼唤，“出来吧，鲤鱼王……”
咕噜噜，伴随呼唤声，眼神骄傲的鲤鱼王缓缓浮出污水。此刻，在两份特效药作用下，它再次长出了两厘米失去的身躯，只是有些粉嫩、有些柔弱
于楠兴奋的将其抱在怀里，毫不顾忌污秽，抚摸鳞片同时，不成熟的脸上绽放出狂热……
“呵呵，一只缺少半个身躯的鲤鱼王，一个穷途末路的穿越者，还有比这更狼狈的组合吗？惨成这样，我还有什么不敢赌的……”
略显癫狂自言自语同时，他按照之前夜岚的指导，以自己眉心缓缓贴近鲤鱼王，抵住对方额头。
触碰瞬间，一股无法理解、无法直视的恐怖、狂乱的意识，如无尽暗流汹涌而来！
而他……必须在自己思维失控、精神失常之前，找到被束缚在无尽暗流中，属于鲤鱼王本体的思维！否则两者都会彻底沦为疯子！
踏踏踏……
就在这时，一直如跗骨之蛆的脚步声再次传来。
“不好，我现在……动不了！？”正进行契约的于楠，面色顿时失控，余光瞥向那几道逐渐接近身影同时，冷汗岑岑淌下。
呵，他们一直不紧不慢跟在后面，制造压力，是有意识的逼我浪费体力吗？因为我跑的慢了，所以越往后越容易被追上，还真是犯罪经验丰富的混蛋呐……惨笑同时，于楠想明白北川智虫等人之前意图。
不过，这还不是最令他恐怖的。
只见他双手紧抱的鲤鱼王，不知何时，原本占据大面积的眼白正被侵蚀，它那极小的黑色瞳孔，仿佛融化开的墨汁，在水中溶解，将眼白的色彩一点点染得漆黑……
同时，于楠后颈发凉的注意到……鲤鱼王尚未痊愈的尾部，正生长出大量新的肉芽……
不是那种正常的肌肉组织，而是如同触手、恍如自带意识的诡异生命，它们自发的开始延伸、拉长、扭曲！状若邪魔！
彻底完了……
心底无奈又落寞的叹息一声，他意识到一切的希望，都彻底熄灭了。
与此同时，不知意识到底处于何种诡异状态的鲤鱼王，猛然扭动残缺身躯，巨大的力量完全超过人类，将于楠和它自己甩动、晃动。
噗通一声，二者落入浑浊污水。
不见水花，只有几个咕嘟气泡。
看到这一幕，本来不紧不慢跟来的北川智虫，匆匆加快脚步。
他俯身看向再无声息的浑浊水面，圆脸上泛起惊讶，无法理解的叫出声：
“这家伙，跳进去自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