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痛苦与欢乐
下午放学,两个小伙伴来找夏天风,手里都拿着小布条拧成的鞭子和老牛(陀螺)。
说我们一块打老牛去。
虽心里年龄大,但是身体小啊,童心涌现。所以回答说好。
夏天风穿上毛袜和毡袜,穿上胶筒,收拾家伙。
马天英说:“夏天风,你让我们盯着的事情有结果了。
昨天下午我看见大队张医生老爹来了,老汉昨天拿簸箕倒炉灰我看见了”。
“知道了。毡袜保暖最好。现在体会到了吧。
中医学上讲,头要冷,脚要热,这样老了以后才不会得病。”
两个小伙伴都哈哈笑了起来:“你就继续吹吧,老了的事情都知道。
你再吹,你和你老爸一样有个大炮外号了”。
夏天风心中感叹,文化差距啊。
老牛场子在小溪平缓处。
孩子们为了打老牛,自发拿自家笤帚,在小溪冰面上扫出六七十平方一块。
在晶莹透亮冰面上,各自拿出老牛。
有螺丝套起来镶嵌钢珠的,有木头削的。
旋转起来用鞭子抽,转速越来越快,然后互相碰撞,看谁的老牛力量大。
把对方老牛撞飞了,就是一阵欢呼。
如此简单游戏,一个个不亦乐乎。
是不是应了那句话,越简单,越快乐。
晚饭后,夏天风对妈妈说:“你现在身体状况怎么样,有没有找医生看过?”
老妈说:“身体好啊,比以前好多了,现在吃得这么好。”
夏天风说:“还是找医生看一看,我听说张医生爸爸来了,那是个老中医。
以前在公社卫生院专门给人看病抓中药的。现在反正没什么事,去让老中医把把脉,有什么情况及时调理。”
说是张医生,那是大家对她的尊称。
她只是个抓药打针的护士,叫张秀。
整个大队只有一个卫生室。
有一个姓谢的赤脚医生,负责开药,都是四环素,青霉素之类。
张秀负责抓药和打针。
到了张医生家,见到了她爸。
老头大概60多岁,清瘦,精神很好,已退休。
这次来小女儿家住段时间。
老中医给妈妈号脉后,说没什么大问题,多吃点好的,补充营养即可。
夏天风看老头炕边摆了十几本中医学的书,都是大部头。
一般有一寸厚,有《本草纲目》,《伤寒论》等等。
就对老头说:“张爷爷,我可以和你学中医吗?”
老头笑呵呵的说:“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能识多少字呢?这些书好多都是繁体字,你不认识。”
“张爷爷,繁体字我都认识,新华字典有新旧字对照表,我都学过。”
老头不信,拿过来了一本蓝色线装书,是古籍。
《笔花医镜》,内容全是繁体字竖着写。
夏天风拿过来,很流利朗读了两页,抬头看着张老中医。
“这小娃娃繁体字认得不少啊,可以,以后你有时间就来,我慢慢教,你慢慢学。”
夏天风终生职业第一步,就这样迈出。
此后的日子,只要张老医生在家,夏天风都会去学习中医知识。
从最基础汤头歌背诵开始。
夏天风学中医,发现自己强悍记忆力让自己都吃惊。
为了不让张老中医过分惊异,在背诵大部头《本草纲目》各种草药药性的时候,还故意犯一点错。
即便如此,张老中医也对夏天风的记忆力惊叹不已。
说小娃娃脑子就是好使。
夏天风则不以为然,心说你换个小娃娃试试?
意识到自己记忆力如此强,应该和每天吸纳灵气有关。
晚上做完必要的修真功课,再把三套拳各打一遍,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夏天风躺在床上临睡前想,我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了?
但一想起老爸在牛棚麦草堆里瑟瑟发抖,自己最喜爱的狼狗脖子飚出鲜血。
两个镜头刺·激着自己,狠下心来。
“是你们先惹我们的,你们这样的人渣父子,走哪也是害人。”
夏天风现在是计划用千里断魂香,杀死父子俩。
而不是他家两头牛!
特意去大队部代销点转悠。
看见隔壁民兵连办公室门开着但没人,溜进去。
桌子玻璃板下压着东历76年春节值班表,许玉宝值班时间是大年二十九和大年三十。
今天是大年二十八,应该在家。
天快黑了,夏天风站在微微隆起小雪堆赛虎坟前,用手把雪往高堆了下。
轻声说:“赛虎,给你报仇的日子来了!”
第二天是大年二十九。
夏天风早上锻炼回来,把院子扫了一遍。
依旧心神不宁。
再进伙房,把炉子捅开添上煤炭,架上锅加上水,先熬点米粥。
目前只能用干活来掩饰自己焦灼的心态。
这些事情,绝对不能和家里人讲。
凭老爸老妈的心理素质,肯定事发前阻止,事发后再自首也要保护儿子。
宁可自己忍气吞声牙掉了自己咽下去,也不会想着去害别人。
夏天风想起上辈子看过的一篇文章,论岳飞和秦桧的寿命。
文章阐明岳飞(40岁)就是不被害死,也活不过秦桧(65岁)。
好人遇到别人坑自己大多采取忍气吞声,因为道德约束着他,身体就容易出问题。
坏人遇到不顺心事情,会想办法连夜害别人,成功了心情就会顺畅,寿命自然就长。
文章虽说有些牵强附会,但也有一定道理。
今生就算不修仙,夏天风也要做一个长寿的人。
前提是我不惹人,你也别惹我。
不知道千里断魂香的效果,是不是真像师傅说的那样?
听到伙房有声音,妈妈挺着大肚子进来了。
看见儿子正在熬粥,很惊讶:
“你也学会做饭啦?什么时间学会的?”
“你们经常做,我看也看会了,仅仅熬个稀饭而已。
妈妈,你去休息吧,马上大姐就来了,她做早饭,你多休息一会儿。”
夏天风时不时看看闹钟,总怀疑闹钟坏了。
好不容易熬到吃早饭。
砰!房门被推开了,是马天英。
夏天风心中一个激灵,昨晚上的行动有结果了。
马天英急促的说:“天风,许端那个老贼死了”。
大伙都愣住了,都不做声,屏息听,只有夏天风心中长出了口气。
隐隐约约听到女人哭喊声,两家离得也不太远,不到二百米。
夏天风问马天英:“就他一个?怎么死的?”
这句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好在在座没有一个是刑侦专家,谁都没听出这句话其他意思。
“还有一个是许玉宝,父子两个昨晚躺下,今天早上就没起来。
什么表现都没有,也没有流血。村里人说是这父子俩坏事做太多,魂被鬼勾走了。”
马天英说出了老爸心里话,夏天风暗暗点赞。
碰的一声响,吓了夏天风一大跳,原来是老爸在拍饭桌。
“就是,我就说老天是长眼的,恶有恶报,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夏长贵语气慷慨激昂,声音洪亮。
“马天英你吃了吗?没吃在这吃一点”。
“我吃过了,我过来就是给你告诉一声,我还要回去帮我爹铡草”。
马天英走了,家里出现短暂沉寂。
夏天风问老爸:“咱们家里谁去呀?”
农村丧事叫白喜(结婚叫红喜),每家都应该派代表去吊唁随礼,是老规矩。
“我不去,我去万一笑出来,别人会骂我的。”
老爸咧着嘴说,掩饰不住自己的开心。
没办法,老爸天生就没有城府。
“我也不去,想起许玉宝拿刺刀把我们家赛虎捅死,我心里就恨。”老妈表态了。
瞅了半天,你望我,我望你,太小的没资格。老的不愿意去。
大姐发话了,“我去吧,给多少钱?”
“随大流,给个一块钱吧”妈妈说。
“随大流不好,全村人都知道我们家有钱,给个五块吧”。
老爸就是大方。
老妈白了老爸一眼,还是掏出来一张五元钞票递给了大姐。
许家悲怆的哭声,挡不住新年到来欢乐的步伐,大年三十到了。
夏家一家人其乐融融,围在饭桌上包饺子,蒸猪血馍馍,包油渣包子。
妈妈把一个硬币包在饺子里,说明天早晨谁吃到这个饺子,一年都会有好运。
会单独给一个二块钱压岁红包,众姐弟欢呼。
大家都盯着看这个饺子有什么特殊之处,明天早上好手疾眼快抢到。
夏天风咧着嘴,在一旁坐着看姐姐们嬉笑。
这才是我要的生活,也是我的目标。
心里也有苦恼,感觉无法融入这种场景了,估计是心理年龄太大造成的。
大年初一,夏天风第一个起来,在院子里,把两挂三百响电光炮,连接起来点着。
院子里响起了噼里啪啦震耳鞭炮声,不到三十秒,鞭炮就炸完了。
又拿出十个二踢脚,摆在院墙上,接连点燃。
飞到高空中的二踢脚,巨大的响声,回荡在整个村庄。
响声震碎了冬日清晨的雾霭,让太阳早点喷薄出温暖。
响声震落了树梢的雪挂,让寒冷落入大地。
也宣示新的一年到来。
早饭过后,除了大姐,剩下三个姐姐要带着夏天风,按照往年规矩一样,挨家挨户去拜年。
这是时代的农村习俗。
小孩子每到一家,向着对方大人鞠躬,问候一声“过年好”。
大人就会拿出家里平时没有的水果糖,瓜子,给每个孩子分一颗糖,再抓一小把瓜子。
孩子们告别后兴高采烈去下一家。
最后相互之间对比鼓囊囊的口袋,看谁得到的礼物多。
夏天风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典型的成人思维在作怪,拉不下脸再做这样的事。
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和一群小孩一起,向比自己小的人鞠躬问候,换来一颗糖和一把瓜籽,想想都觉得可笑。
四姐愤愤不平对夏天风说:“你现在越来越像个老汉。”
夏天风一听,马上对四姐伸出了大拇指。
难得四姐眼睛转速降低:“我骂你、你还夸我?”
“你说的没错,为什么不夸你?”
让老妈做了两份礼,夏天风提着这两兜礼物,去给叔叔和张老医生两家拜了年。
等回到家,李林和马天英坐在自己家里。
从鼓囊囊口袋里掏出各种瓜子糖果要分给夏天风。
夏天风推脱说:“我在换牙,不能吃,你们留着吃吧。你们的鞭炮放完了吗?”
他俩说昨天晚上就放完了。
马天英说现在没有什么事,我们去打尜尜吧。
亮出手上一个不到十厘米长,削得两头尖、鸡蛋一样的木头。
夏天风说稍等,我给你们把剩余鞭炮拿过来,我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