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逆魏 大梁太子

“小妹所言也有道理,吴总管,若无绝对把握,我看便还是不要冒险了,我可不想眼睁睁看着你送死。”

在斟酌过后,罗星开口说道,也劝吴平不要冒险。不过他心中虽然更计较的是利益得失,但口上说出来却成了是在乎吴平性命。这种收买人心之举,倒也是做惯的。

“多谢公子爱护!”吴平先感动地向罗星行了一礼,接道:“不过若能除掉顾倾城,老奴死不足惜。今夜实在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我们不会再遇到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为保险起见,公子与小姐可带人先行一步,我独自留下来伺机行刺,以免连累到公子与小姐。”

罗星虽然没说,但吴平也猜到了罗星在担忧什么,干脆直接提了出来,让他们先走。这样他如果不小心行刺失败,罗星、罗月兄妹先走远了,至少不会当场连累到他们。至于事后朝廷很可能发下海捕文书,满天下搜捕两人,他就顾不到那么长远了。反正以他们的身份,在大魏境内行事本就得万分小心,一旦真实身份暴露,也本来就会是这下场,心中都早有准备。

“吴总管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怎么能留下你独自送死?”罗月立即先表示不同意,“再说我们的困境,也不是靠杀掉顾倾城就能解决的。顾倾城升任镇南将军不过才三年,以前没有顾顷城时,我们还不是依然困顿深山?就算今夜能侥幸杀掉顾倾城,也很快会有其他人接任镇南将军之位,局面并不会改变多少。”

吴平叹道:“若能回复从前,也算是值了。以前没有顾倾城时,我们也确实没太多建树,但自从顾倾城接任后,对我们的攻势则越来越紧。现在朝中担心的是,若顾倾城这个镇南将军一直做下去,很可能我们的处境会越来越难。”

“逆魏立国三百余年都没做成的事,也不是凭她顾倾城上任三年就能做到?”罗星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很自信的开口说道。

大魏开国至今,确实已历三百余年。但在他的口里,却不知为何把大魏称作是“逆魏”?对大魏用这种称呼,再加上他们所一直谈论的顾倾城对他们的威胁,他们的真实身份已是呼之欲出。

罗星抬手拍了下吴平肩头,接着说道:“我承认,顾倾城确实是我们当前的大敌。自她上任后,对我们的攻势也确实一直再加大。但在我们失去这大好河山几乎灭国的最艰难时候都挺过来了,现在也绝不会轻易倒下。我还希望你能帮我有朝一日重整河山,恢复旧观,怎能在此轻易送命?我确实想要顾倾城死,但我更希望能在战场上堂堂正正打败她,让她在我的马前授首。”

吴平听罢,不禁十分激动与感动地道:“是老奴一时冲动了,忘了殿下的雄心。殿下既这般说,老奴便暂时留下这有用之身,誓死效力,辅左殿下完成大业!”

他激动之下,对罗星的称呼也改了,不再称公子,而是称殿下。但“殿下”这二字,绝不是随便能用的普通称呼,那是对一朝皇后、太子、公主、诸王的敬称。罗星是男的,吴平称其为殿下,那他的身份便不是太子就是王爷了,但却绝非是大魏的太子与王爷,因为罗星刚才还把大魏称作“逆魏”,似乎己方才是正统。全天下这么看的,恐怕只有是被大魏灭国后一路南逃,最后逃进十万大山潜藏蛰伏的前梁余孽了。

罗月在旁边看着自家兄长又一次展露雄心大志,吴平则感动的再一副肝脑涂地拜服的样子,不由略微摇头叹气。

以前她也很佩服兄长的雄心,认为他将来必能成为一代雄主,带领大梁重新崛起。但那是她以前一直困于十万大山中时,虽然她从小就读了不少书,可因为一直未能出山,眼光、见识等始终有限。在她的认知中,一直都认为大梁的国力虽不及被窃国的逆魏,却也应该相差不大。直到这次出山后,方才知大魏地域的广大,他们一直所面对的强敌,不过只是大魏的一个二品镇南将军。只云州一州之地,已足够阻挡他们绰绰有余。

而这原本疆域横跨万里的大好河山,已是被先辈们遗失。自从出山之后,一路所经历的许多见闻已是打破了她原有的认知,这让她感觉除非现在的大魏朝出了问题,陷入王朝末后,天下大敌、四分五裂的状态,否则兄长口中的那番雄心根本不可能实现。更别说他还需要先能接掌大梁,而这个目标也是很难实现。

这也是让她感觉很荒谬的一个地方,以大梁现在的状况,不但不能做到举国上下一心,以图复国,竟还整日内斗不断,你争我夺。宫闱之事,就算她一直不关心这些,从小到大也是经历过几起。她原本就不喜这些,出山之后,经历的越多,被推翻打破的东西越多,便也越加有想要远离一切,归隐山林的想法。

与世无争,寄情山水,远离尘世,无忧无虑。如果再能找到一个同好之辈,相携作伴,平日闲云野鹤,游玩山水,弹琴赋诗,那更是美哉。

想到这里,又不禁想起陈奉先所作的那两首《行香子》: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前岁栽桃,今岁成蹊。更黄鹂、久住相知。微行清露,细履斜晖。对林中侣,闲中我,醉中谁。何妨到老,常闲常醉,任功名、生事俱非。衰颜难强,拙语多迟。但酒同行,月同坐,影同嬉。

陈奉先那夜忽然展露的文采确实惊艳了所有人,更惊艳了她,但她喜欢陈奉先却并非是因为他的文采,而是他在此之前的上山路上与众人闲谈时所表现出来的想要寄情山水的志向,那种出淤泥而不染的品性。他虽然也是出身于大家族,却并没有养成那种陷于家族争斗的性子。虽然李长丰以及包括兄长在内,都认为他是装的,但她却能感觉到,他是真的有与世无争的性格,并不喜欢那些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