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梦蝶

“小莳，中午记得把牛奶喝了，不要喝凉水，凉了的话要兑热水，路上不要跟陌生人说话，放学就回家，别在外面闲逛……”

“知道啦知道啦！”

“哐！”何莳用力关上门，把妈妈的唠叨声关进屋内，一步三级冲下了楼梯。

“咔哒”“吱呀～”她家的门又开了。

妈妈伸头顺着扶手缝向下瞄了一眼：“又不带垃圾下楼，回来拎上！”

一袋垃圾丢在门边，“哐当”一声门再次关上了。

没逃掉，何莳只得一步三级返回楼上，拎起垃圾袋再冲下楼。

……

何莳浑浑噩噩地走在路上，脑中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自从妈妈发现她和同桌储迪早恋，就要求班主任给两人调换了座位。自此以后，何莳的旁边就一直空着，每天看着坐在斜前方的储迪跟别的女生谈笑风生，她更是无心学习。

“哈哈哈哈！大石榴你又带垃圾上学啊！”一个刺耳的变声期小公鸭嗓音响起，随后她的辫子被大力向后扯去，拽得她一个后仰差点摔倒。

借着将她后拉的反作用力，身侧一个胖胖的男生骑着Phoenix自行车绝尘而去。

“胡鹏！你xxxx！”何莳怒吼着抡起垃圾袋抛了出去。

“嘭！……啪嚓”

垃圾袋划出了一个优美的抛物线，砸中自行车的后行李架后翻滚了下来，袋身被行李架挂住，未扎紧的袋口毫无悬念地敞开把垃圾吐了一路。

“哎！内个小姑娘！说你呐！干什么呢？！”几步外一个粗犷豪迈的女声陡然炸响。

胡鹏回身扯下挂在货架上的垃圾袋丢在地上，放声大笑扬长而去。

何莳则被环卫大妈监督着清扫她和胡鹏制造的垃圾。

二十分钟后何莳上气不接下气跑进学校，在教导主任眼皮底下溜回班级队伍后迎着班主任吃人的目光背着书包做完了早操。

……

“有个别同学最近经常迟到，天天迷迷糊糊、不知所谓。已经初三了啊！就这样的状态，能考上高中吗？……”班主任在讲台上慷慨陈词唾沫横飞。

但这完全影响不了坐在最后一桌的何莳，她的眼睛注视着前方那个身影，心中的愤懑无处发泄……

“下课！”

“老～师～再～见～”第一节语文课结束了。

前桌的金梓转过头来道：“小莳，我们一起上厕所吧！”

“没有，不去。”何莳有气无力地回答，随后懒洋洋地掏出数学课本丢在桌子上。

金梓挽着徐宏的手一蹦一跳离开了教室。

……

“那么，同学们来思考一下，经过同一条直线上的三个点，能作出一个圆吗？”数学老师尖利的嗓音响彻整个教室。

何莳盯着窗外湛蓝天空中的层层叠叠的白云，心中想着，云层中会不会藏着驾驶透明飞船的透明外星人在监视着地球星人，他们如何定义地球上这种课堂教学模式？……

“啪”一个纸团打在她右脸上，随即弹落在地。

何莳低头扫了眼：废旧草稿纸。

她前后左右张望寻找纸团来源，发现坐在不远处的胡鹏正匆忙低下头作看书状。

“何莳，不要东张西望，你来回答。”数学老师的眼睛如同毒蛇一般阴森。

何莳慌忙站起身来：“什么？”

“我问你，经过同一条直线上的三个点，能不能作出一个圆？”

她镇定下来对答如流：“不知道。”

“不知道还不好好听课？我以为你全都会了、准备免试升一中了呢！站一会儿吧！”

何莳用小腿将椅子向后顶了顶，换了个省力的姿势站好，眼睛盯着黑板，看着数学老师的嘴一张一合，脑子里仍是杂乱一团。

……

食堂的饭菜像往常一样缺油少盐，何莳恹恹地用筷子捅着饭盒里的白菜……忽又想起那草稿纸团上的“表白信”她登时气得面红耳赤！

胡鹏这个大白痴！

——数学课下课后她拣起纸团展平开来，想要凭字迹找到罪魁祸首，却被那封用词幼稚的“表白信”挑动了神经，何莳三两下就把“表白信”撕得粉碎，砸到了仍在假装看课本的胡鹏脸上骂道：“做你娘的春秋大梦！”那货难得地老脸一红，回骂：“你TM有毛病吧！”

倒掉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菜、洗完饭盒，何莳磨磨蹭蹭往回走，再次想起储迪和女生聊得火热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下午的课开始了，何莳努力让自己的把注意力放在书中的文字上，但物理老师那如同咏诗一般低沉而有韵律的声音令她昏昏欲睡……她朦朦胧胧中看见窗外好像有一只花青色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