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鬼王
漫天的九霄神雷轰然坠落,整片剑域化作雷泽之海。九霄之上的神罚之眼盯着鬼王,好像苍天已死,万道带着诛神灭魔之威的寂灭紫雷朝鬼王射区。云端的火势越烧越旺,无尽的熔岩炙流像是万丈高的瀑布,从云端之上泄下,神雷搅动,火势更加猛烈。冰原迅速融化成一片汪洋大海,在狂风中嘶吼,无数的漩涡搅动着海水。
突然间,海面上掀起千尺巨浪,无数道岩石锥刺射向天际,勾起密密麻麻的水箭,风霜刀剑和蕴含着剑意的寒梅花瓣同时攻向鬼王。
剑雨刀林,火海雷域……一时间,傲寒剑域好像有水、土、火、雷四条荒古巨龙正兴风作浪,鬼王的三丈之躯像是一颗无比渺小的龙珠,任由荒古巨龙争斗嬉戏。
鬼王双手打出一道剑诀,手中的古朴长剑迎风便涨,剑身上吞吐着令人疯狂、令人着魔的气息。鬼王一声蔑喝,像是一道破空闪电,直冲九霄。古朴长剑疯狂挥动,万道剑气横流,将空间斩成碎片。每一剑挥出,鬼王周身如火焰般的绿色气流便会烧得更望,而他身上那股逼人的霸道气势也随之水涨船高,天地间一切毁灭之力,都无法近其身旁。
“斩!”
忘川手上剑诀一边,飞身抱着傲雪剑的剑柄,人剑合一,似剑非剑,似龙飞龙,所过之处,周遭气流疯狂涌入傲雪剑中。剑身上充斥土、火、雷、水四种力量,以及忘川所修的纯阳真气和幽若的傲雪剑意。
虚空之中,只见两道光影相向,鬼王手上指决变换,古朴长剑上迸发更为强劲的气流,他举剑便斩,犹如神来之剑,数之不尽的剑气迎向傲雪剑。空中顿时迸发出刺眼的光芒,光芒越来越盛,直到将整个剑域世界吞没,周遭变得寂静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晴天巨响,像是天地毁灭的那刹间发出的哀鸣,又像是盘古开天挥出那一斧时,所发出的怒吼。紧接着整座傲雪剑域轰然坍塌,无数的空间碎片像是淡淡的流星雨缓缓消失在烟尘中。忘川横躺在地面,口中鲜血不断的溢出,一动不动。身旁的洞虚剑失去了灵动之气,一缕紫光飞出,幽若趴在忘川胸膛上,雪白的脸庞变得更加惨白,嘴角有一抹嫣红。
远处,鬼王要有些佝偻,古朴长剑撑着他的身躯,身上的绿色的气流早已不再,双眼中仍闪烁着幽幽绿光。他缓缓站直了腰,似是有股钻心的疼痛使得他的脸上一阵抽搐。他缓缓飞出了巨坑,飘到忘川和幽若身前。
这时,柳夕笙和悟尘从远处了飞了过来,挡在忘川和幽若身前。柳夕笙愤怒地冲着鬼王吼道:“鬼王,你想杀他们,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鬼王并没有动手,而是冷冷地说:“凭你?本尊若要杀你,你连一招都走不了。即便是太虚观现任观主来了,也不是本尊的对手!”
忘川微微动了动嘴,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他此刻五脏移位,四肢百骸传出几近令人昏厥的疼痛,元府中的星海早已昏淡无光,星辰的运行轨迹已乱。
“鬼王,他们已身受重伤,你难道还要赶紧杀绝么?你的修为很高,小僧自知不敌,但是你若敢杀了他们,那就是与整个天音寺为敌!”悟尘用自己弱小的身躯挡着忘川。
“天音寺算什么东西!小秃驴,天音寺欠本尊的,本尊迟早会要回来。”鬼王指着地上的忘川和幽若,瞪了悟尘一眼,说道:“若不是看在他二人的面子上,你们都得死!识相的给本尊让开!”
柳夕笙和悟尘依旧不远挪步,鬼王甚为不满,抬手便是一团黑气束缚住他二人手脚,随后拂袖一挥,悟尘和柳夕笙二人飞出十数丈远,摔进鬼王方才飞出的那个巨坑中。鬼王这才满意的低头看着幽若和忘川,手上结出一道指决,顿时周围出现一个阵法。
“不错,能接住本尊的一剑,你们可谓是世间翘楚。”鬼王上下打量着幽若,随后目光又投向忘川,“本尊问你,你的师尊是谁?”
忘川吼间哼哼,却是说不出话来,鬼王见状,朝着天空一抓,四野之内的灵气疯狂涌入忘川和幽若的身体中,过了片刻,忘川缓缓起身,疑惑地问:“你不杀我?”
“本尊若是要杀你,还能留你到现在?”鬼王哈哈大笑,忽然间,脸色一变,极为严肃,他问:“你虽然身兼多种神通,但依然难以掩饰你的筑基道法乃是,本尊没有说错吧?”
忘川惊讶地朝着鬼王点点头,心中却是波澜起伏,这鬼王竟然能够看破我的功法来历!转念一想,当年玄天宗云霄十二剑的威名赫赫,虽然早早夭逝,但像鬼王这种活了数百年的存在,认识纯阳剑李慕白的也不稀奇。
鬼王全身陡然迸发出冷冷地鬼气,冷声问:“你的师尊是谁?是从何处学来的?”
忘川直视着鬼王的双眼,坦言道:“是一位高人相传,至于这位高人是谁,恕我不能相告。”
“你还算老实。”鬼王气势收敛,语调柔和了许多,他继续说:“你的,虽然与李慕白的功法一脉相承,但也有细微的差别。既然你不愿透露那人的名号,本尊也就不再多问。”
说着,鬼王又扭头了看着幽若,忘川下意识地将幽若向他身后拉了拉,鬼王的声音却再次响起,“冷雪落地,千里冰封。你以剑灵之体,能领悟出剑域,天资很是不凡。”
鬼王长叹了一口气,仰望着苍穹,似是在回想着往事,脸上一阵阴晴不定,过了不知多久,他这才幽幽开口说:“他若是知道,有你这位出众的传人,而且还是为貌美的女子,不知会作何感想!你的功法虽然传自他这一脉,却比他的功法要强上数倍有余,若是细细想来,更像静月师叔那一峰的”
“他是谁?静月师叔又是谁?”幽若问。
鬼王摇摇头,瞥了一眼洞虚剑,随后说:“既然对方不愿告知你们身份,本尊也就没有必要多此一举了。”
“那你是谁?”忘川问。
“本尊?”鬼王有些诧异,或许他自己没有料想到,有人还会关心他们的身份吧。鬼王那张威严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本尊不过是一只孤魂野鬼罢了。”他扭头看向远处悟尘和柳夕笙所待的巨坑,眼中浮现出一缕寒意,“本尊也该回去看看了,是时候找那些老东西算一算老账了。”
“你要走?”
鬼王点点头,详细地询问了一番龙渊大陆现今的地理风貌,便离开了。临行前说:“人心有时候比真正的妖魔还要可怕,当有自诩正道的修士大言欺人时,你就要小心了,这些人杀人不见血。”
忘川怔怔地看着鬼王消失的背影,心中满是疑惑,他觉得鬼王一定知晓些什么,天音寺慧觉大师怎么会得罪他呢?他说的那笔老账又是什么呢?他的言语间都透露着对正派人士的不满,也许,他也有一段辛酸的过往。给他造成无尽痛苦的,便是他口中那些大言欺人,满口仁义道德之人吧。
幽若沉默了许久,忽然开口道:“师弟,鬼王欲言又止,我有一种感觉,他心中所掩藏之事或许就是找我记忆的关键。”
“他能看破我们的功法来历,又不对我们痛下杀手,或许与云霄子是故交吧。鬼王身份太神秘,虽然我们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但总有一天弄明白的。”
忘川皱着眉头走出鬼王不知的法阵,心中暗道:鬼王的修为实在太高了,幸亏不是敌人,否则我们四人恐怕就要葬身在此了。看来还要加倍努力修行才行,否则以后再遇到元始境地高手,恐怕还会像今日这般难堪。水灵珠和雷灵珠的掌控运用还不够娴熟,也该进入下一层的修炼了,螣蛇玺印倒也是一件至宝,怪哉的地方在于,它虽不是土灵珠,但操控起土灵力简直如遇得水,看来日后也要多加运用才是。
“师姐,你不觉得这次我们是因祸得福了吗?”
“因祸得福?”幽若向忘川投去不解地目光。
“你想啊,如此玄奥的剑法,前六道剑诀,我尚且能融会贯通、运用自如,第七道剑诀——如意神光也能勉强施展,但是威力大打折扣。这一次,强行施展出第八道剑诀——横钓秋江,使得我对前七道剑诀有了新的感悟。最最关键的,没想到与师姐合体后,能够展现出那么惊人的威力,现在我觉得,那些本初境的修士我都不必放在眼里了。师姐,你可快快修炼,等你突破本初境,到时候再对上鬼王,难保没有一战之力。”忘川笑意浓浓,底气十足。
幽若脸颊不问来由地一红,随后瞪了忘川一眼,淡漠地说:“休想!你还是好生提升自己的修为吧。若不是情急,我怎么会与你……”
“师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忘川与幽若成功完成一次合体后,幽若心中但凡有些波动,他都能感知到。
“你……”幽若的脸上红霞更盛,一直飘道了耳后根,她急忙手上掐了一道指决,忘川顿时发现与幽若的内心失去了联系,他谄笑了两声,“师姐,等这一次拜访完太虚观和百花谷后,我打算寻一处地方,闭关一些日子。嗯……凤凰山脉还是挺适合修行的,当初紫电雷虎老前辈还嘱咐我回去一趟,只是五颗灵珠还会找齐,倒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蚌精族的人,也不知他们现在搬走了没有。”
“水灵珠既然认你为主,那就是你的。如果蚌精族有那份气运,还有你什么事!紫电雷虎说得没错,蚌精族没安什么好心,你别太天真了。”幽若淡淡地说。
“知道啦,我又不傻。再说了,那易宫主真要对我不利,不还有师姐你在呢么。”忘川笑笑,心说,不管易妙茹有何算计,水灵珠毕竟他们蚌精族的圣物,终归是欠她们一份人情,罢了,还是尽快寻回土灵珠、风灵珠和火灵珠,到时候再作计较吧。
两人边走边说着,柳夕笙和悟尘已经出了巨坑。
柳夕笙似是很难相信鬼王会轻易放过忘川和幽若,上下打量着他们,直到确信忘川和幽若是两个好生生的大活人,心中一直压着的巨石终于落地了,“忘川,你们是用了什么手段,鬼王竟然能够放过你俩?”说着,她的目光还扫向一片虚无的四周,寻找鬼王的身影。
“也许是因为见我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所以不愿世间少了一位英俊的奇男子吧!”忘川腆着脸笑道。
柳夕笙作呕状,白了忘川一眼,娇嗔道:“就你?这是最近十几年听过最大的笑话了,忘川,你还是现实点吧。”
“阿弥陀佛,师兄,做人还是实诚些好,小僧我虽然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从来不挂在嘴上。”悟尘一本正经地说。
柳夕笙一巴掌拍在悟尘的光头上,没好气地瞪了悟尘和忘川一眼,编排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诚不欺我。悟尘,你一个出家人净跟着忘川不学好。等着吧,慧觉大师,迟早会收拾你!”
悟尘和忘川两人对视一眼,一旁偷笑,柳夕笙不再理会这两个“不要脸”的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塌陷的隧道,随着隧道的走势转身看向东南方向,嘀咕道:“这条地道绵延数百里,意宗的那些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呢?他们莫不是将地道挖到了太虚观吧!”
“本来打算抓着拓跋狐,详细逼问一下他们的计划,可惜了,自作孽不可活。”忘川盯着塌陷的地道淡淡地说。
“拓跋狐死有余辜,他自以为能够驱使鬼王能。却不想想他自己几斤几两,像鬼王这等元始境的人物,怎么可能受他摆布。”悟尘说。
“真相迟早会浮出水面,我现在最为关心的倒不是这条地道的尽头在何处,而是意宗弟子如何发现鬼王的存在,这鬼王又是何方神圣?能够修炼至元始境,他生前在修行界肯定是一位叱咤风云的人物!”
忘川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万里天,忽然间释然了,他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吧。意宗弟子也好,鬼王也罢,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这一次,有惊无险,悟尘、夕笙你们的修为境界能够得到提升,也是一件可惜可贺的事。回仓河城吧,飞羽和芷雪许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呢。”
“希望别再出岔子了,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便回太虚观。”
柳夕笙有些感慨,自从离开风雨楼后,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围着她们转,每一次事情的发生,总是避免不了一场恶战。一个人即便意志再顽强,修为再高,也忍受不了长途跋涉过程中的连番恶战,柳夕笙便是有些无法忍受了,只觉得脑仁隐隐作痛。
一路无言,四人趁着夕阳西下之时,回到了仓河镇。
与城中百姓们稍微寒暄了一阵,六人带着一只调皮的泼猴,又回到了他们曾经居住的那客栈。这一次,柳夕笙和欧阳飞羽将忘川推出了火房,她们亲自下厨打算替众人做一桌可口的饭菜,晚上畅饮几杯,庆祝来之不易的胜利。
忘川倒也乐得清闲,提留着两壶酒,飞上了客栈的屋顶,一边赏着落日美景,一边饮着清酒,难得的放松。
夕阳渐渐躲进了西山的背后,仓河城在落日的余晖中洗涮尽了最后一抹阴霾,寂静的仓河城却是无比的热闹,忘川瞧着满城的百姓收拾宅院,一派祥和之气,心中有所触动。
忘川取出了宫羽赠送的那根笛子,想要吹奏一曲,却是不成曲调,只好作罢。对着玉笛独坐良久,忽然摇头轻笑,饶有兴致地吟起诗来。
有诗曰:
牡丹红透,春光无人管。荼香远,落魄婪耽,青春唱天晚。
满城日斜,人静花阴转。柔肠断,凭高不见,芳草连天远。
少年游乐,而今倍慵懒。胭脂点,海棠落尽,酬了今生愿。
雨疏风骤,暖被堆香暖。酒浓时,独醉高楼,飞鸟相与还。
明月渐上了枝头,楼下传来夏芷雪地呼喝声,“师弟,学什么文人附庸风雅,也不看看你肚子多少墨水,瞧你那作的是什么。还不赶紧下来吃饭了,师姐们,都等着呢!”
忘川笑了笑,飞身下了屋顶,揉了揉夏芷雪地白嫩的脸蛋,也不顾她是否生气,转身便走进了客栈的打堂,留下夏芷雪一人气鼓鼓地跺了跺脚,像是个跟屁虫似的跑了过去,在忘川的腰间重重地捏了两下,随后得意地跑到了柳夕笙的身旁。
柳夕笙和欧阳飞羽第一次做饭,饭菜自然是难以下咽的。她们二人有些紧张地盯着忘川一筷又一筷地将饭菜送入口中,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一般,长长舒了一口气。夏芷雪和悟尘到是乖巧得很,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刨了几口饭,便去后院玩耍了。柳夕笙和欧阳飞羽以为饭菜口味还不错,刚要下咽时,却见小灰扑通一声栽倒在桌子上,口中含着一根菜叶,翻着白眼。
“小灰这是怎么了,莫非是饿坏了?!”柳夕笙伸手便要去摸小灰,那小灰是化作一道灰影跑进了后院。后院里,传来小灰的吱吱乱叫,似是要控诉柳夕笙和欧阳飞羽的饭菜,而悟尘和夏芷雪却是咯咯直笑。
柳夕笙狐疑地夹起青菜放入口中,脸骤然绿了,随后又是红到了耳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