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重开西域

面对在成都泛起的流言，刘备没有去做什么辟谣之类的处理，只是简单地调整了一下益州新整编四军的军官配置。

原英威军军长从吴懿调整为黄权，原壮威军师长从吴班调整为张裔。

吴懿、吴班兄弟调至武学进修。

这一番调整后，关于刘备将纳吴苋为妃的流言瞬间平息。

如果吴氏兄弟是从普通将领调至武学培养，还可以解读为恩遇，现在明显是从军事主官上给撸了，坐了冷板凳。大家都心领神会——那则流言是犯了人主忌讳。

一些政坛老狐狸纷纷马后炮：我就说当今天子乃一代雄主，怎么会上这当？吴懿啊太年轻，太嫩了，也太急了些。

原时空刘备纳吴苋为后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下的结果。

首先，那时候是公元214年，距现在十六年后，吴懿兄弟已成为益州军一个山头，代表着东州兵，实力不俗，值得刘备拉拢。

其次，那时候吴懿宦海沉浮多年，很能沉得住气，没做什么小动作，是刘备的谋臣劝刘备纳吴苋，并非吴懿献妹。

最后，刘备当时没有正室。

而现在刘备面临的局面与上述情况完全不同。

如今他君临天下，一统九州，吴懿兄弟只是益州军中后起之秀，不值得花太大代价去拉拢。

吴懿兄弟的小动作也必须敲打。

如果被他们得逞，难道以后谁都可以制造什么“大贵之人”的相语，逼皇帝去接受？

刘备微时从这类谶纬中有所获益，但现在他已是天下共主，对不能掌控的谶纬是发自内心的拒绝。

原时空吴皇后贤惠贞静，是个难得的贤后，但不代表现在吴懿的做法就是对的。

刘备并非不能纳吴苋为妃，但必须是他因为前世姻缘而主动，而不能是受吴懿无形中胁迫。

人主喜好、喜怒哀乐，都不可被臣子掌握，这才是天威难测的由来。一旦爱好被掌握，多的是说话好听的人才投其所好，这权力不受控制的皇帝距离成为昏君也就不远了。

刘备一直呆在益州，处理政务，接见贤能，视察民情，尤其关心羌氐賨蛮情况。西南历来是变乱频发的地域，必须引起重视。直到新任益州牧田畴等人到来后，才得以从繁冗的工作中摆脱出来。

田畴任河内太守才一年，就被刘备调来担此重任。

益州境内境外羌氐賨蛮混杂，治理难度很大，且地域封闭，有天然割据倾向，这个州牧不好选。

既要有手腕有能力，又要忠诚可靠。

刘备考虑很久，才决定调田畴过来。

田畴唯一的缺点是太过年轻，今年刚刚三十虚岁。但他自公元193年初加入刘备军后，历任临济县令、屯田校尉、汝南太守兼靖南中郎将、河内太守，资历是足够的。且人品过硬，“忠武又着”，“节义可嘉”。

军政分开，是刘备的原则。政务由田畴负责，军事上则以周泰都督益州诸军事。

周泰与刘晔、鲁肃、蒋钦都是由田豫亲自登门邀请，于公元192年五月加入刘备军，跟随刘备从弱到强，历经血战，成长到今日，足可信赖。尤其是周泰，一旦上了战场，便是身先士卒，舍命搏杀，身上伤疤纵横，“肤如刻画”。周泰的武力不如关张典许，但其忠贞和胆魄却不逊色半分。

刘备用周泰都督益州军事，无人不服。

刘备叮嘱周泰，要多留心边事，尤其是西南夷，要与密谍司做好对接，摸清风土人情、势力分布及山川地理，将士也要做好高原训练。

周泰肃然领命。

安顿好益州军政事宜后，刘备走陆路回京。

走的是蜀道。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一路跋涉，历经辛苦，“牛顿不起，车堕谷间”。这还只是轻装行军，沿途有郡县供给饮食，若是征战，还要携带辎重粮谷、攻城器械，会更加辛劳。

车驾至葭萌，派人呼山中巴夷、賨民。

杜濩、朴胡、袁约、杨车、李黑等各率其众出山归降。

刘备各有封赏，并劝他们迁移至武都郡。

杜濩等从之。

大军北上，张鲁至郡界迎接，素服匍匐于路旁。

襄武军宣教孟章率一师汉兵夹道警戒。

益州降后，周泰留孟章守汉中，率主力南下至成都。

孟章扩军至三千人，驻扎于南郑城中。张鲁原汉中兵都在城外驻扎，尚未有瑕进行整编。

刘备大军至，当即先整编汉中兵，得两军，以张卫、杨昂为主将。

张鲁早在三年前就接受了“南郑公”封号，爵位跟刘璋相同，自是因为张鲁早降而刘璋晚降的缘故。

刘璋跟随刘备一同回京，见到张鲁，都有些尴尬。

还是张鲁首先向刘璋行礼，道：“大王安好！”

刘璋忙摆手道：“我哪里是大王？君与我爵位相同，年齿相近，就各以字称呼吧。”

相视一笑，都是降臣，勾心斗角大可不必，还是抱团取暖吧。

在汉中停留十余日，继续北上，赶在新年之前到了西都长安。

刘备的行宫就是原凉汉皇宫，已经重新修葺一番，焕然一新。

凉州都督吕布、安远军阎行、荡寇军张辽、飞骑军张绣、厉锋军陈禄、护羌军李放等，早接到刘备诏令，齐聚长安，讨论西征事宜。贺齐等独立师诸将没有召集，到时让吕布等人传达命令即可。

这半年多来，吕布等人没有闲着，将西境势力分布大体打探清楚。

玉门关外且先不提，玉门关内实力最强的自然是西羌诸部。距离段颎讨灭东西羌已经三十年，在刘备近年平定凉州之前，羌氐死灰复燃，才有先零羌与湟中胡造反，后与韩遂合流，在凉州三辅迅速发展壮大。

刘备平关中，破阎行，也只是将压服了部分羌氐，积石山外还有大量羌部存在。生存条件恶劣的西南高原上更有苏毗、孙波等强大部落。

丝绸之路必须再次打通，有了丝路才有利益，对西境用兵才能有利可图，否则就是穷兵黩武的亏本买卖了。

刘备同时还在考虑开放西部占田运动。化外之地，允许跑马圈地，允许私有。得益于刘备战功赫赫，迅速统一，重视医疗，抑制兼并，中原人口不如原时空损失那么严重，仍旧存在移民填边的基础。

原时空中原人口因为兵灾、瘟疫，“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不得不鼓励五胡向内移民。现在则不需要。且中央强横，完全可以从豪强处把隐匿人口解放出来，鼓励他们到西部去，到北疆去，到四夷去。

刘备下定决心，要在有生之年将河套开发成塞上江南，将天山南北变成稻米之乡。

而实现这一切的前提是必须有一支机动力超强的骑兵。刘备不缺骑兵将领，也不缺骑兵战术，只缺战马——大量战马。

这支骑兵要做到每人至少三匹马，甚至五匹马。

来去如风，侵掠如火。

让大汉的威名再次响彻天山南北。

对这支西征军团班子搭建，刘备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吕布擅长骑兵作战，临阵无双，然计谋非其所长，刘备麾下谋士众多，然而贾诩年纪已长、荀攸也不再年轻，很难远征跋涉，郭嘉、刘晔倒是年轻，但是身体不好，只有法正，有“奇画策算”，年纪轻，身体也好，非常合适。

然而吕布桀骜自负，法正度量一般，两人在一起难免磕磕绊绊。

从资历上能压住两人的不多。

简雍乃是刘备真正的元从旧部，从少年时即在一起的死党，为人又机智幽默，诙谐风趣。另外，简雍还是刘备与吕布结亲的说客或者说是媒人，吕布对简雍相当尊重和感激。

有简雍担任宣教，从中调剂，吕、法二人应该不会起太大的龃龉。

刘备最后决定，吕布任征西都督，负责军事指挥及作战；简雍任宣教，负责评功及宣传；法正任参军，负责确定策略及制定作战计划。

三人牵头的征西军团能否重开西域，刘备并没有把握，只能不停往上加筹码。

大建军马场，鼓励民间养马，推动汉民西进，引导羌氐归化，重开西域商路，这些政策都陆续颁行下去。

刘备主动喝西域蒲桃酒，用西域特产，并在凉州扩大“白叠”种植面积。

凉州和西域日照充足，是种植棉花的好地方。刘备专门“写”了一首诗赞美棉花：

“五月棉花秀，

八月棉花干。

花开天下暖，

花落天下寒。”

有了棉衣，漠北苦寒之地，盖山弱水之间，都大可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