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剑阵做饵观众相

秦唐说完,便看着眼前几人的反应。

洛山剑派的五位长老包括流山在内身形纷纷一颤,眼中都露出激动的光芒,虽然一闪即逝,但还是让秦唐捕捉到了,这也让秦唐松了一口气。

事情没有往自己脑中想到的最坏的方向发展。

不就是一套剑阵吗,自己啥都不多,就是剑阵的阵图多。

不说自己乾坤天地内的那些剑阵,就是万年前洛阁的剑阵,自己知道的也不少,虽然困于自身,了解的大多都是入门级的低阶剑阵,但总是有些用处。

“这一次的昏迷,使我想起了一些事情,恰巧有一部分便是关于剑阵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寻找的那套剑阵。”

流云长老没有刻意压制自己的喜悦,忙着道:“无妨无妨,不知道秦公子想起的剑阵名称为何?”

秦唐微微一沉吟,道:“我只记起了两套剑阵,其中一套名为《两仪剑阵》。”

这套剑阵的名字,流山道人之前在林中提到过,但秦唐说的《两仪剑阵》却不一定就是他口中那套剑阵,而是源自昔日洛阁,而且这套剑阵便是自己的师祖——当代的洛阁宗主所创,乃是另一套剑阵的简化版,适合刚入门的剑阵弟子学习。

秦唐之所以要抛出这套剑阵,也是存了心思想看看,洛阁的《两仪剑阵》和洛山剑派的《两仪剑阵》是否为同一剑阵,如果是,那或许就能说明两者之间有着一些联系,或者洛山剑派本就是昔日洛阁弟子所创。

若当真是这样,自己或许能从洛山剑派收藏的典籍之中,找到一些昔日洛阁覆灭的线索。

寻找洛阁覆灭的真相以及寻找自己至亲的消息,这才是秦唐真正的目的,虽然他心里也知道,时间过去了那么久,自己的最亲父母,最敬的师尊怕是已经登了仙台,不在人世。

但是他又不好明说,毕竟万年前对洛阁的那次袭击,必然涉及多方势力,秦唐对此隐隐有些猜测,然而更巧得哪怕万年沧桑,某个自己心中存疑的势力却是依然存在,而且前所未有的鼎盛,便是寻常村中姑妇,都知晓其名声。

自己身份不便透露,时间也有些紧张,没有机会给自己寻一个新的身份,好在目前还有失忆遮掩,因此只能绕一个圈,先和他们打好关系再说。

流山当时在天波山中可是和自己吹嘘过,洛山剑派历史悠远,已经存在了数千年了。

两千年是数千年,九千九百九十年,也是数千年!

如果确定洛山剑派的剑阵就是洛阁昔日内传剑阵,加之洛山剑派存在的时间又可能和洛阁覆灭挂上勾,那么洛山剑派和洛阁之间的关系,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当然,如果此剑阵非彼剑阵,秦唐也愿意将《两仪剑阵》双手奉上,以回报流山的几次搭救之情。

只是查看典籍之事恐怕要落在另一套剑阵之上。

是敌是友暂且搁下,以自己目前两眼不识三里地的状态,想做些什么都不知从何处开始,必须把一些东西给补起来。

因此他才说自己想起了两套剑阵,做了两手准备。

果不其然,《两仪剑阵》四字一落,周遭就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目光炯炯地盯着秦唐,纷纷露出一副恨不得把秦唐吞进肚子里的模样。

秦唐不知是不是错觉,大长老流云似乎和四长老对视了一眼,他们的目光要比其余三人更加炙热几分。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洛山剑派五长老流海冷静了一些,咽了口唾沫,道:“会不会是重名了?”

其余四人将目光向他看去,隐隐不善。

“我只是随口说说,不当真……不当真的。”五长老往后退了半步,连忙摆手,他实在有些承受不住几人的注目,尤其是掌教师兄的目光中还带了浓重的责怪,心中隐隐有些后悔,为啥要插这句嘴呢?

自己的乌鸦嘴向来最灵验,因此之前才闭口不言,谁知道临了还是破了戒,若真当被自己说中,恐怕自己承受不了掌教师兄的“关爱”啊!

不知其理的秦唐只觉得有些莫名奇妙,五长老流海提出的问题,正是自己心中想要验证的,不知怎么地竟然惹了众怒。

流云掌教满怀期待地看向秦唐,“冒昧请问下,秦公子的这套剑阵,师传何人?”

他的目光中仿佛有一道光。

秦唐道:“此剑阵乃家中长者所授,至于长者名讳,未得允许恕我不能相告。”

五人闻言,都表现的有些失望。

流云掌教不死心问道:“不知秦家长者可曾提及过我洛山剑派?”

秦唐轻轻摇头:“贵派之事,流山长老同我提过几句,不过授我剑阵的长者,并未提及过贵派,因此我也不能确定我们所言剑阵,是否为同一剑阵。”

“不过我可以将这剑阵阵图刻画出来,供几位尊者揣摩?”秦唐灵机一动,试探着问道。

《两仪剑阵》既然铁了心赠与对方,秉着一事不劳二主的想法,干脆自己直接将剑阵阵图刻制出来,好人做到底。

一套剑阵而已,还是连自己都看不上眼的剑阵,秦唐无需无需藏着掩着,甚至说多透漏一些东西给他们也并非不可。

毕竟洛阁虽灭,但是昔日洛阁藏经楼内各种功法书典灿若繁星,其中的一部分,或者说是最有用的那一部分,正在秦唐的脑海之中。

那时的秦唐,因为缺了一魂一魄无法修炼的缘故,终日呆在藏经楼内,查看各家典籍,期望寻到治疗自己的方法,可是洛阁上下皆知的书痴。

简直是堪比一座移动的藏经楼,连秦唐自己都觉得自己身上或许带着闪闪金光。

不过给或不给全凭自己心仪,当然也得看看对方的秉性,因此《两仪剑阵》既是恩礼,又是诱饵。

诱出众生之相的饵!

“你还会刻阵?”流云掌教与其他几人对于秦唐的话十分惊讶。

对方的反应让秦唐捉摸不透了,既不拒绝也不同意,反而关心刻阵的事。

会刻阵难道很稀奇吗?自己三岁可就开始跟母亲学着刻阵了。

可是秦唐却是不知道,刻阵之术,随着剑阵之道的起起伏伏,逐渐失传,当今世上,会刻阵之术的人虽然不至于稀少,但基本都汇聚于剑阵昌盛的中州之地。

像海虞府这等偏僻之地,剑道或许昌盛,但是剑阵之道却是如瀚海中的微弱灯光,几乎绝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刻阵之术传下来,毕竟刻阵之术除了传承剑阵之外,别无用处。

大家总归是要吃饭的,没人会愿意抱着难学而又无用的本事甘愿饿死,也没人会为了学这等虚无缥缈的技艺来耽误自己的修习。

而会刻阵之人,留在中州之外的地方也没有太大的用处,皆纷纷弃离八州,落脚中州。

说到底,还是秦唐的记忆与这个世界出现了严重的断层,他不清楚现在的世界是怎么样,众人奇怪的东西,他或许不会奇怪,他奇怪的地方,别人却习以为常。

这不是可以一下子就能够转变的,需要长时间的接触和探知,等秦唐真正融入现在这个世界后,这种处处的格格不入才会慢慢消失。

秦唐也知道这个问题,但是眼下却没有时间给他好好熟悉这个世界,因此看到几人惊讶的神情,虽不知为何,但仍旧留了个心眼,保留了几分道:“以前学习剑阵时,刻画过几次《两仪剑阵》的阵图,不过成功的机率不高。”

谁知道秦唐谦虚的说法并未让几人看轻,反而倒是解开了他们心中的疑惑,因为秦唐模样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年纪上与他们唯一认识的一名刻阵师差的不是一丁半点。

那人自幼学习刻阵之术,甚至连修炼都耽搁了,都只敢说自己刚刚踏入了刻阵之术的门槛,尚且无法百分百刻画成功。

秦唐若是不这么说,五人反倒是会觉得他在夸夸其谈,知小言大,而秦唐一谦虚,几人反倒是信了几分。

只不过他们认为秦唐所言的几率不高是美饰之言,或许两三成已经是高估的了。

可事实上对秦唐来说,这种事情需要讲机率吗?

这么简单的剑阵阵图难道还会有可能失败吗?

不是应该理所当然的成功吗?

“英雄出少年,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五长老流海抓住机会,赶紧扭转师兄师姐们的‘关爱’目光。

“不过……”,流云掌教接过话来,“这事还是欠些考虑,《两仪剑阵》只有我洛阁长老才能学习,而且我们洛山剑派虽则不是名门望宗,但也是要些脸皮的,秦公子的剑阵一旦被我等参悟,若果真是我派遗失之技,固然最好,若不是,那我等岂不是白白得了便宜。”

“这若是传出去,我等岂不是成了巧取豪夺之辈?”

秦唐心中阴暗一想,等你们果真参悟了,只要杀了我,那自然就不会有闲言碎语传出,哪里还要考虑什么。

但是流云长老这么直接的说出来,反倒是打消了几分秦唐的疑虑,想来是不会动这种心思了,其他几人也是连连点头,都深以为然。

秦唐将几人的表情收入眼底,知道自己可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是他却不认为自己的试探有什么错误,毕竟彼此之间除了流山道人对秦唐有救护之恩外,其余几人,都是第一次打交道,而自己脑中的东西,正是对方求知若渴的,不得不谨慎。

修炼界里,为了一把兵器,一枚丹药,就杀人全家,灭他满门的事情,发生了不是一次两次。

而自己一个毫无来历,偏偏又身怀宝物的少年,犹如稚儿抱金,行于闹市,对方起了别的心思,秦唐也不会太过惊讶。

不过秦唐还是留了心眼,眼下看起来似乎对方坦然磊落,行事光明正大,但等对方真正领悟了《两仪剑阵》之后,还是不是这幅模样,那就不一定了。

秦唐摇了摇头,道:“几位尊长不必烦恼,不论我脑中的《两仪剑阵》是否为洛山剑派遗失之阵,我都愿意将其奉献给洛山,回报流山长老救了我朋友的恩情。”

“至于流云长老担心的另一个问题,那就更不是问题了,不是吗?”

“这……”流云长老没有秦唐意料中的释怀,反而表情有些五味杂陈,迟疑了片刻道:“秦公子,你知道这么一套剑阵,其价值几何吗?”

“既然剑阵有价,自然比不得我朋友无价的性命,只希望尊长不要嫌弃才是。”秦唐坚持道。

即便剑阵稀罕,那也得看什么剑阵了,能有多少价值。

就这么套剑阵,威力秦唐只能用“呵呵”表示,还不如自己这个不会修炼灵力的人拿枪捅出来的窟窿大。

如果不是内里有许多剑阵的基础知识可供初学者领悟体会,秦唐甚至都不知道其存在的价值在哪里。

至少洛阁的《两仪剑阵》是这样的地位。

沉寂了片刻,流云长老目光一定,拍板道:“不管如何,我洛山剑派承秦公子的情,我等五人一同研习,若有三人或以上觉得不是师尊当年所用剑阵,便按如今的行情,给秦公子一个满意的价格,就当我们将其买下了。”

不给秦唐开口想要拒绝的机会,流云长老接着道;“秦公子不用说了,如此我们已经占了大大的便宜,你若再推辞,我等如何有连脸面去参悟剑阵,说不得还污了道心,不堪设想啊!”

秦唐见对方都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就是不想自己拒绝,于是也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应了下来。

等等,自己好像还有什么没说呢?

你们只关心这么弱的《两仪剑阵》吗?为什么不问问我还有一套剑阵是什么?

这才是我准备的重点好不好?

我觉得有必要要提醒你们一下了!

“对了,还有一套剑阵,我也愿意……”

秦唐还未说完,便被流云长老打断,“秦公子,我们无意窥探你的剑阵,实在是因为《两仪剑阵》关乎洛山剑派传承,因此才不得不问,至于其他的,还是日后再说吧。”

“其实我是准备给……”

这不按套路出牌啊!你们不是对剑阵如饥似渴吗?

我现在都送上门来还不要?

难道只对《两仪剑阵》情有独钟?

这又是为什么?

明明那么弱!

换一个镇派绝学不好吗?

秦唐有些难以理解,但总不能强赛给他们,虽然自己是怀着用它来交换一些东西的目的,对方既然不感兴趣,那只能再做打算了。

于是只好道:“如此也可,我待会列一张清单将所需要的材料列出,再烦请尊长给我安排一间净室,三天之内,必然将剑阵阵图奉上。”

“不急,不急。”洛山剑派的五位长老争相说着不急,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恨不得秦唐立刻拿出来才好,就是一直冰冷的三长老流霜,也是颇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