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放过

在得到雷千户同意后，门口的守卫把这个中年人给带了进来。

这个中年人刚一进来，蒋比干就失声的叫了句“父亲”，不过很快就换上了一副厌恶的表情。

而这个中年人对蒋比干的话却恍若未闻，径直的走到了雷千户面前，向雷千户恭敬的行了一礼。

然后开口道“雷千户，我是咱们瞿源军步兵军团一军一校二旅二团的五百主蒋报国，这次前来打扰到雷千户，没别的事，只是想向雷千户说明我儿子胆子小，不会把刀伸向自己人。不过他陷害同胞之名或许确实是有的了，因为这几日在他熟睡时，我去偷偷看他时，他总是睡梦不宁，总在睡梦中喊道‘放过我，放过我’，之后我打听了下他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就也确信了几分。所以我想代他受过，请千户大人允许”。

“你别胡说，我不用你在这假惺惺的，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扛”雷千户还没说话，蒋比干就已经尖叫着喊道了。

台上的雷千户没去接蒋比干的话，只是看着台下的蒋报国，开口道“能不能代替受过先不说，只是你跟你儿子多年未见，如何能肯定他就不是杀人犯呢？”。

“知子莫若父，他有什么胆量我很清楚，而且我刚也说了他睡梦中的一些行为，想来千户大人知道人在睡梦中所表现行为的真实性，请千户大人成全”。

雷千户本来之前的那句话就已经想为蒋报国开脱了，现在见他依旧是一副要替他那不说也罢的儿子受过的状态，也不去接他的话。

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会后，开口道“报国啊，你可知陷害同袍是什么罪责吗？”

蒋报国神色淡然的回道“唯斩刑尔”。

“值得吗，这世上我只听说过父债子还，还从未听说过子债父还的啊。况且你儿子和你妻子这么多年了从未认过你，你值得这般做吗”雷千户声色低沉的说道。

“哪有什么值不值得的，他们不认我是因为我没用，不怪他们。想我从军都二十载了，还只混到一个五百主，别的父亲都能让自己的孩子从小锦衣玉食的，而我只能让他们吃饱饭，穿不了新衣，现在这样也是我自己活该”蒋报国平静的回道。

或许是认为雷千户同意自己的替死要求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个大老爷们的把自己心里平时不敢说的话都絮絮叨叨的说出来了。

雷千户听到蒋报国的话又是低沉了一会，才开口说道“哎，你身上多少处伤啊，大疤盖小疤，小疤生新疤的，你在战场上每次又都是冲在最前面的，这些难道还不够吗？你那个所谓的世家之女，一个远方旁系就这么娇生惯养的吗？就是这么教你的儿子的吗？”。

雷千户话还没说完，蒋报国就跪在了地上，开口道“请雷千户成全”。

为人父者总是如此，或许你觉得他碌碌无为、糟粕不堪，可他总会把最好的都给你，想着为你扛下所有，可是你仍旧不知足，觉得他没有，不如其他人的父亲，甚至不如你。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都已经是他能做到的全部了，曾经的他也是那么的英姿飒爽，那么的放荡不羁，只是他败在了时运上，他再也没有机会成为你“想要的父亲”了，他只能把自己能给你的一切，默默的全都给你而已了。

父爱无言，这是重于千斤的四个字，如果你懂，可以去对你的父亲说一句“我爱你”，也可以偷偷的藏着心中，在以后的生活中慢慢去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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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永旭一行人也被这沉重的气氛给压的喘不过气来，喉咙都干涩了起来，想说些什么，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蒋比干突然开口道“我说，我说”。

众人听后都纷纷抬起头来望向了他。

随后蒋比干他断断续续的开口道“那人真不是我杀的，事情是这样的，军中大庆的前一天，我在营边闲逛的时候，看见了那具女尸，当时吓坏了，可突然又想到之前的事件，明明刚开始都没什么事了，最后我还跟方延文受了一样的过，最后打我的军棍很明显还比方延文他们要重，而且“。

说着看了一眼杨永旭，犹豫了下后，又继续开口道“而且我小时候确实跟方延文有仇怨，所以当时脑袋一热，就计划着把这女子被杀害的事情嫁祸给他了，然后其他的一些事情就是如杨永旭他刚说的那样了”。

至此，这件事情全部弄清楚了，雷千户听完后却没有急着让做记录的士兵去让蒋比干画押，而是静静的看向了杨永旭。

杨永旭也是个聪明人，再加上之前的沉重，一下子就明白了雷千户眼神的意思，不过他还是看向了方延文，到他旁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最终方延文点头。

随后雷千户革除了蒋报国、蒋比干的军籍，杨永旭一方也当没发生过这事了。

事后蒋报国在离开军营的时候，跪在了营门前，重重的嗑了三个响头。一个在儿子、妻子的打击下，一个一辈子都没哭过的大老爷们在营门前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大声的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又大声的哭喊道“此生再无法报国了，对不起，对不起”。

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不知道谁对谁说对不起的，在他起身后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军中响起了秦律“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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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把话说回现在，在雷千户宣布无罪释放方延文的那一刻，杨永旭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一下子就晕倒了在地上。多日的不眠不休，风餐露宿，在放松下来的这一刻，终于全部爆发了出来。

杨永旭这一晕倒，惊的兄弟们以为怎么了，上前来又是掐人中，又是喊军医，好一阵忙活，结果军医来了只是说了句”让他睡着，睡个够“就要走了。

这气的吕方勇他们就要上手去揍那个军医了，还是旁边的雷千户看懂了些什么，说杨永旭只是疲劳过度，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众兄弟们这才作罢，放军医走了，把杨永旭背回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