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绿林宴（2）

在杨永旭退到旁边不久后，坐在主位上的烂柯山大当家陈伦轻轻的咳嗽了几声，本来嘈杂的厅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随后陈伦在右用的扶持下站了起来，开口说道“我，陈伦，十几年前因生活所迫只身南渡到这，在南方断断续续的结识了众多义气兄弟，大家都是因为过不下去才来南方的。后来人越聚越多，能养活我们的路子就不够了。我就跟其他一些兄弟打算跟南方官府沟通，试图跟南方老百姓一起生活，但是我们交涉了很多次，尝试了很多次，可是南方官府不理会我们，南方百姓不愿意与我们相处。

或许他们有他们的苦衷，或许他们生活也很交迫，养不起更多的人了，但是最终我们还是成了被遗弃的人。为了生存，我被大家推选为大当家，为了生存我无奈带着大家入山为贼，虽然我们做的事情不一定那么见得了光，但是，这一切都是为生活所迫，谁也怪不得我们。

算算到这烂柯山已经快十年了。期间老兄弟走的走，新人来的来，走走散散，散散走走，陆陆续续的山上就聚集起了十万人。

十万人，十万张嘴。我陈伦觉得这辈子做的最有意义的事，就是让十万兄弟姊妹们活了下来，让十万兄弟姊妹的嘴都能吃上饭。我觉得......”。

陈伦说着自己哽咽了起来。他这苍老而又低沉的声音深具穿透性的传播进厅内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连坐在最后面的人都能听得非常清楚。

大家听着陈伦这一番话，各个都已是泣不成声了。没人比他们更懂那种在自己家乡赚不上钱养不活动自己，背井离乡的远赴他地，结果这个异地还是不愿意包容一下自己。那种痛，或许是深扎在每一个游子心中的痛。又有谁会真正愿意背井离乡去外地闯荡呢，无非是在老家呆不下去了，才会出去闯一闯。而他们，连闯一闯的那个地方还不让他们呆下去。

陈伦擦拭了下眼睛，环顾了下厅内的众人，一看之下感同身受的自己心中的那种苦痛也要涌现出来了，不过他知道此时自己还有事情要说，于是就调整了下心情。

继续开口说道“十几了，我带着大家已经十几年了，不知不觉间我已须发皆以斑白，想不认老都不行了。近来又感觉自己很多时候已经力不从心，我想是时候把这个最责任最重的人位置让给年轻人来做了”。

“大当家万万不可这样说，您会长命百岁的，我们还想一直接受您的领导呢”听到陈伦说到这话，场上的众人忍不住异口同声的打断他们最尊敬的人喊道。

他们说着一个个都站了起来，神色慌张的摇着手臂，更有甚者还有跪在地上磕头的。不管怎么样，不可否认的是，陈伦在烂柯山的威望无人能比，已经快达到神化的高度了。

陈伦见此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内心却有一丝满意。

他摆了摆手，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举起手上的杯子说道“好了好了，先打住了，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大家别这样了。来，我们一起满饮此杯”。

“愿祝大当家寿比南山满饮此杯”厅内的众人见大当家发话了，都举起自己身前的酒碗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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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兄弟酒共同饮完，陈伦有些虚弱的坐了下来，示意其他人继续饮酒作乐，不必理会他。

一直在陈伦旁边的右用看得陈伦这般样子，关切的轻声问道“大当家你还好吗，要不我先扶你回去休息吧？”。

陈伦听清后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还好，撑得住，今天事情还没办完呢，让我歇会先就好”。

右用知道今天大当家陈伦是特别准备了的，接下去还有件最重要的事情没办完。所以听到陈伦这样说了后，自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为大当家陈伦端来一些瓜果蔬菜这些清淡的东西，给陈伦缓解下不舒适。

陈伦吃了一些后，又坐了会，就示意右用扶自己起来。

右用自是遵从的把陈伦扶起，可在第一次扶的时候，陈伦吃力的站起，还没站好时就身体一软就要向下倒去了，右用眼疾手快的不着痕迹的扶住了陈伦，这才没让厅内其他人发现些什么。

也在这一下后，陈伦缓了一些过来，随后就带着右用开始向厅内的人敬酒去了。

最先敬的人不是二、三当家，而是坐在陈伦他旁边的几个比他更老的人。

他第一个敬的是一个头发都已经掉完了，吃菜速度非常缓慢的人。陈伦他端着一个酒杯，把头凑到那人耳朵边说道“老哥哥啊，今天伙食还可以吗，我敬你一杯吧”。

虽然陈伦已经把嘴贴到那人耳朵边了，那人还是没有听清，反问道“你说什么？”。

陈伦耐心的又说了一次，那人才说“好好好，咱们是要喝一杯了，不然都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一起喝了”。

说完两人都饮完了自己的杯中酒，然后陈伦就让右用敬这老人一杯，对老人说道“这是我们烂柯山这些年的智囊右用，平时山上很多事情都是他出的主意。今天他特定敬你一杯，你随意，他饮完”。

那人听清后点了点头，端起一杯酒直接喝完了，没去管陈伦刚说的那句话，吓得右用赶紧喝完自己手上的一杯酒，又连倒了三杯陪上。

两人酒都碰到后，陈伦带着吴用跟着老人聊了会天，就去跟其他几个比陈伦还大的老人一一敬酒了。

这边敬完后，就轮到姬盖、吴江二人了。到了他们两人这里时，陈伦举着杯说道“你们二人都是我最看重的人，也是山上最优秀的人。这些年来山中很多事情都是你们二人亲力操办的，咱们这也在你们的协助下蒸蒸日上，你们俩功不可没。多的我也不说了，所有想说的都在这杯酒里了。来，我先敬姬盖一杯”。

说着在姬盖、吴江两人错愕的眼神中，姬盖茫然的跟陈伦先碰了一杯，然后陈伦就飞快的跟吴江碰了一杯。等到右用跟他俩碰完时，两人还处在错愕中。直到事后他俩才回过味了，彼此心中对对方的防备、不满更加激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