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惊影
“公子，这一趟恐怕有些凶险，您何必亲自出马呢？有了消息，自然会给您呈报的。”一个女人的声音，幽微而娇媚。
“不用问那么多，你去给我们准备马匹和行囊就好。”这冷峻的声音，显然出自自莫秋觞。
云飘想着这个我们，自然是指自己和莫秋觞了，起身之时，外面门声作响：“你先别进来，我正在更衣。”
外面很是安静，只听见“啪”的一声，盘子放在几案上的声音。
“换好衣裳，盥洗完，快过来吃了早餐，我们就可以出发了。”莫秋觞悠悠说道。
过了半晌，只见屏风后转出一人，一袭青衣，正是自己前日为她准备的。
“我们要去哪里？要去查我爹爹的事情么？”云飘吃完最后一口饭，他们二人似乎有个默契，食不言，吃东西的时候两个人都不说话。
莫秋觞早已吃好，只是用手拄这头，修长的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着。
“吃好了，我们就走吧。”莫秋觞端起茶喝了一口，起身就走。
云飘也赶忙跟上。
“你不会骑马？”莫秋觞惊奇的望着云飘。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从来没骑过马，怎么可能会骑。”云飘为难的看着眼前这匹比自己还高的白马。
望着周围的下属，莫秋觞有一些尴尬，竟然没有想到这个，思虑了半晌，将两匹马往前牵了牵，对云飘招手“你会武功，想来骑马也不难学，就算骑不好，至少也不会摔下马。”说着将马鞭扔给云飘。
看着云飘费劲巴力的上了马，从摇摇晃晃总算坐稳了，莫秋觞回身对下属中一个穿着蓝色短靠外衫的女子道：“你要替我料理雨阙中的事宜。”
“是，公子，一路小心。”那女子抱拳以拜，语调些许不舍之音。
莫秋觞翻身上马，看了一眼旁边的云飘：“双腿夹紧，脚踩好马镫，上身略虚腾而坐，手牵住缰绳，但不可太用力。”
云飘按照按照他说的，尽量坐好，莫秋觞在旁边轻轻一鞭，抽在云飘那匹黑色的马上，云飘随着黑马一跃而出，“嗯……”惊得闷哼一声。
后面莫秋觞一袭白影略过，不徐不疾，刚刚好跟在自己身侧。
真的是痛，云飘在马背上被颠的，五内翻江倒海。眼看到了中午，莫秋觞问她：“你饿了么？要吃一些东西再走么？”
云飘是很想休息了，但是一点也不想吃东西，便轻轻摇了摇头，但是莫秋觞还是停了下来。
“你想吃，你自吃吧，我不饿。”云飘说道。
莫秋觞道：“那我问你，你不说。”
云飘奇道：“我摇头了啊……”刚想起来，自己带着帷帽。
莫秋觞微微一笑：“还是吃点再走吧，你也休息一下，要不还没到樊城你就没力气了。”
云飘只得随他。
二人来到附近村镇一个小饭馆内，一共只有三个桌子，店内除了伙计一人全无。
随便两个小菜，一碗清粥，云飘依然没有胃口。
“你一点也不吃，下午怎么行路。”莫秋觞嗔怪的看了她一眼。
云飘无奈端起碗来，把粥一点点喝了。
刚才云飘端碗的时候，就看到她手上深红色的勒痕，似乎有些破了，待他吃好，莫秋觞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盒，从里面拿出两张薄如蝉翼的纸，递给云飘。
“握在手里，一会儿就消肿了。”
按照他说的，云飘将纸片握住，开始有点痛，后来凉凉的，果然没有刚才那么胀痛了。
莫秋觞走到外面，看看天色，又看看云飘，一瘸一拐的走出小馆，“你这样子，下午恐怕到不了樊城了。”
云飘也不逞强，“我不知道有多远，不过我真的不想骑马了。”
莫秋觞冷笑一声，“这么没耐力，还怎么查案。我带你骑一段？”
云飘本来想马上答应的，但是还是忍住了，“不用了，我还是继续练习吧，别跑太快就行了。”
莫秋觞无法，翻身上马，见云飘摘摘晃晃，半天也上不去，只得又翻身下马，走到云飘身后，一举将她举上马背。
云飘瞬间脸上红云漂浮，幸好带着帷帽，没人看到。
果然到不了樊城了。
莫秋觞决定在樊城前面的岭溪镇休息。
镇子不大，跑了两个客栈都没有里外套间的房子，云飘实在太累了，便劝他“算了，我们开两间房子吧。”
谁知道莫秋觞非常固执，执意要里外套间的，只得继续找。终于在第五家找到了，“悦心客栈”。
“你为什么非得找到里外套间的房子？”云飘语气不免有些抱怨。她心里总觉得两个人男女有别，之前在他的地盘，自己又重伤，没有办法，可是如今自己也好了，又是在外面，本就应当分开。
莫秋觞毫不介意的夹了一口菜，“这菜味道真一般”吐槽了一句后，才回答云飘的话，“你不想被人杀了吧？我也不想自己的努力毁于一旦。”
二人依旧遵循食不言的原则，吃好前都没有再说话。
可是晚上该沐浴了，小二进来问什么时候要热水，莫秋觞丝毫没有异样的问云飘，“你想什么时候洗？”
云飘心中当时一紧，他想干什么呀。还没说话，他又说道，“路还长，你要想好了。”
云飘无法，“你不是要出去逛逛镇店么，我那会儿洗好了。”
莫秋觞又是一个冷笑，“我怎么会出去，这么晚了。那你就现在洗吧。”说完吩咐小二准备热水。
云飘沐浴的时候，莫秋觞一次头也没回过，只是浅浅的闭着眼睛背对她小憩。听到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之时，才问道“你洗好了？“
“恩。”
“那就去睡吧，你今天太累了。”声音竟然有一丝温柔透出。
头一挨枕头，云飘就昏睡过去，等她醒来，就看到莫秋觞在屋里晃动的身影，看看窗子，已经透出亮光。
“你怎么这么早？”云飘蒙着被子。
“不早了。”莫秋觞已经盥洗完，开始打坐了。
云飘趁着这个机会，忙在床内穿好衣服，尽管拉着帘子，但是还是很紧张，头发也是随便挽了一个发髻。
“我昨天想了半天，觉得，我应该将我还活着的消息传给我师父，不让她担心。”云飘踟蹰了好久，才说出来。
莫秋觞冷冷一笑，“有这个必要么？”
云飘见他如此不屑，有些生气，“那当然了，要不是你这么急，我其实不应该先回天若阁一趟么？”
莫秋觞瞟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你师父能把你悄无声息的送入皇宫，怎么可能没有内线，你现在脱困，恐怕她是第一个知道的。”
云飘不解，“你怎么知道我师父有内线，将我送进皇宫？说不定是伪装选宫女的呢？”
莫秋觞道：“就算如此，你连马也不会骑，总不可能自己千里迢迢跑到皇宫，然后去参选吧。”说到这里又笑了笑，抬眼望她“况且，我查过你的入宫资料，那段时间，根本没有宫女采选的记录，你只能是被送进去的。”
云飘心下一动，不过想到他说的，他的雨阙本来就善于收集天下情报，也就不足为奇了。
出发在即，莫秋觞忽然回头问云飘，“今天的路会比较长，如果你实在累的不行，告诉我。”
云飘想到路途，眉头禁不住就要皱起，还是忍住了，嘴巴扁一扁，“我争取不给你拖后腿。”
莫秋觞挑挑眉，嘴角沁笑。
樊城城很大，本来很值得一逛，莫秋觞见天色还算早，本来想带云飘在城内逛逛，但见她到了客房，倒头就要睡，知道她这两日着实太过辛苦，也不勉强。
晚间云飘半梦半醒，听见动静，惊醒下，忙起身查看。
莫秋觞并不在屋内，平素他在的时候，心里紧张，可如今他不在，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走出房门，但见月空郎朗，空气倒是清新。
角落里人影一闪，云飘不知道是谁，忙从袖里掏出袖剑，打出一个十字防御，缓缓向前移步。
来到转角处，只听风动影移，一柄长剑探出正搭在云飘的一双袖剑之上。云飘感到力量强大，忙往后飘移，闪过剑锋，接着袖剑翻飞，就与那黑衣人打了起来。
边打边退，云飘被那黑衣人已经逼到门口，云飘一脚上去，要去踹开他挺近的长剑，却被他一把拉住脚踝就要往外甩，身子眼看腾空，却被一道力量按住，顿时感觉体内充满劲力，一脚踹飞了那黑衣人。
回头看时，白衣翩然，已经飞到黑影身前。一黑一白，两个人斗在一处，黑影渐渐不支，轮到他边打边退了，虚晃一剑，就要逃脱，却被莫秋觞一剑封喉。
云飘没看清他们怎么消失的，心中非常害怕，若此刻自己的暗器包还在就好了，可惜当初进牢房的时候，早就被搜走了，此刻只能靠前日莫秋觞送自己的袖剑为防身之用了。
战战兢兢的站在屋门口，不停的外望，幸好莫秋觞没有让她等太久。
“这到底怎么回事？”云飘跟随他从新回到屋内，随手将门关上。见他没有一丝混乱，想来应该没有受什么伤，心中的担心也减了几分。
莫秋觞处变不惊的面孔，没什么表情，“有人要来杀你，已经全都被我都杀掉了。”
“什么？谁要来杀我？”云飘不可思议的问道。
“这个目前还不好说，武功都很怪异，很难看出门派。”莫秋觞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云飘不可思议，这个男人怎么能在杀了人以后，就仿佛刚刚做完一道菜，或者看了一本书一样，毫无波澜，“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莫秋觞看出她脸上的惊恐，微微扬起左边的嘴角，“你不用太担心，你不会有事的，有我在。”
“可是，他们见自己的杀手不回去了，岂不是会派更多的人来追杀我们么？”云飘忐忑。
莫秋觞点头赞同，“那是肯定的，但是他们的人都死了，也不会马上查到我们的位置，所以用情报网络，可以干扰他们查找的方向，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知道我们到底要去哪里的。”
云飘想想也是，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可又想到，“你一个人杀了他们这么多人，你怎么知道他们的人有没有跑掉的。”
莫秋觞冷笑一声，“这个我自然知道，你不用担心。”
云飘此刻除了相信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先放下，“好吧，你没受伤就好，那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莫秋觞看着她往里间走的背影，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