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半
后院和前宅完全不同，枯藤缠绕，冷月当空，给这里增添了一分神秘。
云飘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不仅仅是这里的常客那么简单，不过他没说她也就没问。只被他一路拉着来到一处堂屋内。
站在屋子中间，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黑影飘入，站在莫秋觞的左边，因为云飘在他的右边。
“公子，都已经准备好了。”那黑影说完，一阵响动，机关开启，屋里门都关上了，而屋内屏风下面多了一道裂缝，向下的石阶显现出来。
莫秋觞低头看看云飘，“别怕，这里是我的地方，带你去见个人。”
暗室黑暗潮湿，滴滴水声击打着青石的地面。
云飘有些冷，却尽量克制住自己，可因为心中的忐忑，还是有些打颤。
莫秋觞牵着她的手，为她输入一些内力，暖流传便全身，立刻安定了许多。
“你要带我见什么人”云飘问的小心翼翼。
莫秋觞手指微微抬了一下，食指勾了勾，暗室后的屏风闪动，一个人被驾着出来就安坐在在屏风之后。
云飘眉头渐渐皱紧，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莫秋觞放开了她，自己走向屏风之后，云飘一时犹豫要不要跟过去，两只腿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紧跟其后。
靠在墙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年逾五旬的男人。
莫秋觞挥了挥手，屋内的几个黑衣人都退出了密室。
云飘心脏咚咚咚的跳着，本能告诉她，这人与她有关，这是肯定的，但是到底是什么人呢？
眼睛里透出疑问又有些畏惧的光，看着身边的莫秋觞。
莫秋觞没有跟她说什么，而是走近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低着头，闭着眼睛，被莫秋觞逼到身前，也许是感受到了威胁的气场，忍不住抬头去看。
莫秋觞确是一抱拳，“陆大人，好久不见。”
陆大人瞥了他一眼，把头别开，“我们认识么？”
莫秋觞挑眉看了看他道：“陆大人贵人多忘事，大理寺那么多陈年积案，大人想念当年那方书桌吧。”
大理寺，云飘心内一动，她知道那里是审查案件的府邸，具体的她就一无所知了。
陆大人呼吸声逐渐急促，“你把我抓到这里来，到底想要什么？若要钱，我家里还有几亩薄田。”
莫秋觞嗤鼻一笑，“陆大人，咱们还是开门见山的好。我就是要当年骆影宣案子你留下的笔记。”
陆大人头也不抬，“什么笔记，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
莫秋觞也不急，“我既然能请你来，你随便说个不懂，就能混过去么？”
陆大人一言不发。
“我不是查不出来，只是不想麻烦，此外我也想带你见个人。”说着莫秋觞闪身，挥手指向云飘，“你知道她是谁么？”
陆大人由不得抬头看去，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孩子，白净飘逸。
“她是骆影宣的女儿。”
这句话刚落地，陆大人的瞳孔放出了惊恐的光芒，但他依然紧咬牙关。
云飘已经意识到这个人的重要性了，死死盯着他，不肯放松。
“我是希望她亲自拿到证据，才这么大费周章的请你过来。否则对于我来说查到这些，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莫秋觞的语气不容置疑的自信。
那陆大人低下头，咽了口口水，“我给了你，全家都会不保的。”
莫秋觞大笑，笑声中带着不屑，“你不给我就能保住全家了？当初你是因为什么从京城大理寺一路贬职到古城县的。如果不是有那本笔记，你们一家早就被满门抄斩了。如今你被我带到这里，你以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么？如果你不给我，我不用杀你，只要将你来过的风声放出去，自然有人来找你。”
那陆大人听的心惊胆战，眼珠子不住的飘来飘去，每次目光碰到云飘，都会迅速闪开。
莫秋觞继续说道：“听我的，可以保你一家无虞。”
陆大人定了定神，眼睛瞟向云飘，又收了回来，看向莫秋觞，“我现在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莫秋觞凑近他，完全挡住了云飘的身影，“你现在应该也没什么退路了吧。好吧，就跟你说了，我是雨阙的人，你知道这个就够了。”
陆大人显然是听说过雨阙的，他抬眼对莫秋觞看了又看，半晌方才说道：“好，我可以给你那笔记，但是我要你发毒誓，一定要保我一家人的安全。”
莫秋觞冷笑一声，“我答应过的事情，从来没有食言过，所以从不屑发什么誓言。”
陆大人退不可退，又问道：“她”他指的是云飘，“她真的是骆影宣的女儿么？”
莫秋觞看了一眼云飘，问陆大人，“她不像么？你见过骆影宣多次，看不出么？”
陆大人踟蹰半晌，摇摇头“我记不得了。”
莫秋觞叹了口气，“你当着她的面将事情说出，也许还能赎一些罪孽，总比你糊里糊涂的入了阿鼻地狱要好多了。”
陆大人双眼缓缓闭上，再次睁开的时候，直接对上了莫秋觞冷若冰霜的目光，“你答应我的，你一定要做到，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莫秋觞没有理他，只是微微扬起头，挑了挑眉毛。
“那笔记就在……”
云飘想听他说什么，完全听不到，她的脑子几乎是麻木的，而且陆大人的声音很小，她此刻也不敢凑近，只是站在原地，双手紧攥，眉头拧起。
莫秋觞回身的时候，见她浑身哆嗦，柔声道：“刚才都听见了么？”说着做了一个披衣服的手势，打了个响指。
一个黑衣人飞出，手上拿了一件斗篷，莫秋觞示意让他递给云飘，云飘忙接了披在身上，“我没听见，我…..”
莫秋觞笑道：“没关系，我慢慢跟你说来，我们走吧。”又转头向陆大人，“你在这里关着很安全，有什么需要可以跟他们说，家里的事情，我会替你安排好，你等着我拿到笔记，做好我要做的事情，你就可以跟他们团聚了。”说完牵着云飘就出了地下室。
云飘以为要回原来的客栈，没想到莫秋觞将她带到后院，然后从后角门出去，来到一个更加深入的小院内。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们今日不去住客栈。”
“那马……”想想自己也真是杞人忧天，这里是他的地方，自然都会安排好。
这小院很小，里面有一株紫藤缠着一颗槐树，还不是花开的季节，只有绿意。
莫秋觞打开了东边的房门，带着云飘进屋，房门没有关上，二人对坐下来。
“这陆大人是当年审理你爹的案子的大理寺卿陆行，这个你应该知道了。”
云飘点点头，莫秋觞继续说道：“他有一个习惯，也是为了自保，就是将自己经手的案件的证据和审理过程誊录笔记，自己保存。这个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是逃不过雨阙的耳目。”
云飘道：“你是为了让我亲眼看到他，亲耳听到他说出那笔记的事情，你是怕我不信你的话是么？”
莫秋觞见她如此问，也是惊诧，没想到她竟然领会至此，“我不是怕你不信我，我只是觉得，这样的证人，这样的证物，你应该亲自看到，听到。”
云飘眼中泪珠滚动，她硬是忍了下去，点点头道：“谢谢你，我一定要查出我爹爹当年案情的实情，还他清白。”
莫秋觞的表情莫测高深，“好。”
云飘一直盯着他的眼睛，此刻见他只说了个好，忙问“那么，你到底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我查我爹的案子？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一直都不告诉我？”
莫秋觞知道她会问，不徐不疾“我不想骗你，不过很多事情，我现在一时也说不清楚，我需要查你爹的案子，知道了你的事情，就决定将你救出，你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子，我不想让你就这样死在魏帝的牢里。就是这样的。”
云飘的眼泪再也绷不住了，滚落两颊，“好，我明白了，我信你。”
莫秋觞想要伸手去帮她拭掉眼泪，但还是按捺住了，“那好，那你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我就在隔壁。”
云飘这才想起来，看看屋内，竟然是一个单独的小卧室，虽然精致，但是很小，便点点头。
“你不用担心，这里是雨阙的暗哨，不会出问题的。”
云飘看着他的眼神，心中就此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