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三章 惴惴不安
关于余忠的自缢,虽然在几日内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主要还是关于先帝留在宫中的旧人的安置问题,但是无论余忠生前是个什么身份,多得先帝信任,毕竟只是一个下人,过了不过三五日,这事儿便像是不曾发生过一样。
只是阿音在余田处理好余忠的丧事之后,将他从殿外,调到了内殿伺候,成了凤阳宫的大总管。
都说,皇后是念着先帝的情意呢。
“这样也好,不是说皇后母仪天下,就是要仁德宽厚么。”阿音如今还住在惠太妃的宫里,白日里翻翻典籍,陪着铃儿吃吃睡睡的,还有人陪着铃儿玩,日子倒是难得的惬意。
彼时入夜,阿音用草药泡着脚,一旁的床上,铃儿已经睡着了,碧荷正轻轻的给她打着扇。
听见丝雀道:“奴婢不大放心,这个余田咱们一点儿底细都不知道就留在近前。”
“嗯,据说是二十多年前余总管下乡探亲的时候在田边捡来的,所以叫余田。”阿音一手还捧着一本书,丝雀瞧着上面的画儿,像是什么草药。
“这也叫了解呀。”
“不然呢。”
“娘娘也真是……”丝雀见她说不通,便转而道,“这些日子娘娘都在翻找什么呢,眼睛都要瞧细了。”
“草药。”阿音若有所思道,“之前在鬼方,有位巫医婆婆教了我几张方子,可是那些名字我们楚地的医药典籍里不好找到。”
丝雀听得迷迷糊糊的,只是大约理解是什么鬼方的巫医药方,如今有方子,却找不到药材。
“……”这叫什么事儿呀,“不若让太医院去找就是了。”
“太医院不干净。”阿音冷不丁道。
丝雀越发糊涂了,看见阿音将双脚抬了起来,连忙蹲下给她擦脚。
“碧荷,你来说。”
碧荷正给铃儿扇着扇子,闻轻声道:“之前我们夫人怀孕的时候,总有人要暗害她。有人说是大殿……也就是如今皇上的意思,可是后来才知道,不是的,有人想暗害我家夫人,然后嫁祸给皇上。”
丝雀刚要将那彭洗脚水端起来,闻言愣了一下:“谁干的?”
“云琦。”
“四公主?她怎么会害皇上。”
阿音摇摇头:“这个女人比我以为的要深得多,怎么说呢……不愧是皇上最亲的妹妹。”
“听皇后这话,是在揶揄朕么。”
“……”阿音惊了一下,差点儿将手里的书掉进洗脚水里,“你……陛下怎么来了。”说着看了一眼屏风外面,嚯嚯,跪了一地。
“自然是思念皇后。”
“我这好好的,你倒是吓了我一跳。”阿音说着,便去穿鞋,让丝雀赶紧将跟前的都收拾了。
云墨含笑看她:“皇后在背后说朕的坏话,能不吓一跳么。”
“哪有。”阿音有些心虚,“我这不是……实话实说么。”
“……噗。”丝雀端着洗脚水,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连忙低着头出去了。
碧荷见云墨来了,也拿着扇子默默地退了出去。
“你方才说,当年让太医院陷害我的人是云琦。”云墨走来,眼中的笑意浅浅,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
阿音理了理裙摆,坐在床上:“嗯,好像是惠太妃让太医院撒谎,说夏小七怀的是男孩,后来云琦不知为何知道了,便暗示让嫁祸给你。”
云墨坐在床边,想了想:“那个时候我在宫里代理朝务,太妃应该是想父皇安心将我留在宫里吧。”
阿音闻言,有些意外的看着他,手里还扣着那本医药典籍:“你居然信任她?”
“姨母自小对我还算不错,所以这些年云琦做什么,我也是不太管的。”
“哦。”原来如此。
云墨拉起她的手,看了一眼那本书:“只是不曾想夏婼早产生了女儿,我还是被父皇忌惮……”
“都过去了。”阿音安慰道,“只是据我所知,云琦应该还跟着齐丹,你真的要派人去找么。”
“你觉得她为什么还跟着齐丹。”云墨抬眸看她,觉得她这些日子气色好多了,“她那性子我是知道的,若是她真的知道齐丹是为了抓你才娶她的话,她一早走了。”
“所以我好奇的并不是她为什么还跟着齐丹,而是她为什么同意嫁给齐丹。”阿音嘴角的笑意浅浅,带着一丝不知名的意味,“我试探了一下太妃,云琦出嫁的时候心心念念的还是你的慕相。”
我的?云墨微微挑眉:“你觉得为何?”
“自然是为了抓我呀。”
“……”云墨握着阿音的指尖微微一紧。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她一心想嫁给慕无尘,觉得我挡路了呢。”阿音那双琉璃色的眸子印着烛火,一瞬不瞬的看着云墨,“若是她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的要将我推给你呢?”
“你是怀疑……”云墨的心微微一沉,“我么?”
“怎会。”
“阿音,你怀疑在鬼方的一切都是我跟云琦的计划,是不是?”云墨握着阿音的手微微一紧,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心痛。
阿音看着他轻轻蹙眉:“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没有。”
“……”
“你抓疼我了。”阿音说着,腾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背,“云墨,我是怀疑云琦还跟别人有交易,不然你不会被人带去那里,又正好撞见我。但是我从来没有怀疑这件事是你自编自演的。”
“……真的?”
“不然呢。”阿音有些生气,“你……你差点儿死在那里,你就算是为了利用我得到天下,自己把命搭上去了,这天下谁来夺呢。”
“又或者我机关算尽,并不会丢了性命呢。”
不会!阿音心道,若是早些时候这样说或许还有点可信,可是千机说要在鬼方那样的条件下保住云墨的命就要有下蛊人的血,或者是那人至亲的血,那就绝不可能了。
云墨要是知道谁给自己下的蛊,哪里要如此坎坷的走到今日,他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好不好。
“阿音。”云墨深深的看着她,松开了手,“对不起,我是害怕……”
“害怕我不见了?”阿音看着自己被他握红的手,无奈一笑,往前挪了挪,轻轻抱住了他,他身上清苦的味道越来越浓了,“你有什么可害怕的,应该害怕的是我呀。”
“……”云墨心头一紧,埋首在她的颈间,呢喃道:“是我不好,弄疼你了。”
“嗯,陛下要怎么补偿臣妾?”阿音故意打趣道。
云墨一怔,抬眸看她,忽然倾身吻了下去,喃喃道:“这样行么。”
“……”阿音不禁面颊一红,微微推开他,“我怎么觉得是我亏了。”
“并没有。”云墨浅浅一笑,专注的吻了下去,“凤阳宫就快修葺好了,但愿你喜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