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架空

那夜很静很静,或许是入冬的关系吧,草丛中早已没有了虫儿们的低吟浅唱了。天空中没有月亮,或许这样血腥的场面是他不愿见到的,只有遗漏的几点疏星。但这样的夜幽深的让人不寒而栗,仿佛可以吞噬一切,天空中那几双眼睛在洞察人世界的一切,此时它们看到一个女子,浓密的栗色长发犹如海藻一般迎着风散乱在肩头,淡紫色的裙摆上有深色的血迹,布满大大小小的剑痕。到底是谁要赶尽杀绝,谁对她满心仇恨?幸运的是没有伤到要害,淡紫色的眼眸里有浓浓的阴云和挥不去的恐惧。但她真的很美,那种美又有谁可以名状呢!只有她眉心那一点蓝钻格外耀眼,透着深色的光,幽幽的淡蓝色。她右手拨开身前的菖蒲草,左手护着自己的腹部,原来她的体内还存在一个鲜活的生命,她知道孩子需要她,她知道只有奋力的往前才能活下来。她时不时回头张望身后,似乎有可怕的恶魔或许更可怕的东西会紧随其后。她肩头的白色裘衣已染成红色。她已经安全了吧,至少现在是的,摔下山崖又有几人能活,他们不会追来了!凡,她内心不住的喊着希望这个名字可以给自己一些力量,虽然她亲眼看见,凡倒在自己的面前,可她不相信他已经死去。她真的无法相信,抱着一线希望,她要为他留下这唯一的,只属于他们的孩子!

终于她还是支持不住了,瘫倒在菖蒲丛中,一圈白色的花萦绕着她,它们在为她祈祷吗?她沉沉的睡去了,在荒无人烟的山谷中,她是安心的吗?剧烈的疼痛迫使她意识清醒,她的孩子要出生了!凡,留给她最后的东西了,是她唯一的血脉。在慌乱和无助中孩子降生了,没有预兆的。久久的孩子没有声音怎么会这样呢,她绝望的哭出声音,这是上天的惩罚吗?她违背了家族的使命而带来的灾害吗?为什么不报应在她身上,她愿意承受,为什么要带走凡和我们的孩子,她大喊“上苍不公啊!”泪水从眼角滑落,深深的渗透进鬓发中,用最后的力气将一块血玉放在孩子的胸口,她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在这个寂静的夜里,这个女人死了,她还来不及把脐带剪短,还来不及给孩子取名,只用裘衣包裹那个幼小的生命。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也没有人在冬夜里为她掘一个墓。她就这样在菖蒲包围的世界中长眠。其实,那个幼小的生命没有死,只是不会哭,上苍永远是明智的,他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打开了一扇窗。那个孩子静静的躺着,红扑扑的笑脸,眉心的那点蓝钻如她的母亲,这个女娃继承了他母亲的美貌,长长的眼线,小巧的嘴型不点而红。或许正是这样的美貌,才是她最大的不幸吧!

然而这个女子是什么来历呢?这个孩子的父亲又是谁呢?一切的一切的真相似乎都已被萧瑟的冷风所带走了,但真是这样吗?

叹息之间,十二年过去了,幸运的我活下来了。紧紧的握着那块母亲留下血玉,让它贴着心口。我揉搓着满是淤青的手臂,嘴角还有一些咬痕,不痛,只要撑过去就没事了。可是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下来,强撑着身上的痛,踉跄的起身,裹紧单薄的衣裳,拉了拉领口,好冷。初春,似乎还是那么的冷,虽然树枝槎桠上已有了一些芽儿,睁开了黄绿眉眼,梅花的花期还没有开过,依旧吐露着芬芳。

“吱呀”一声,掉了漆的大门开了,冷风袭来,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跨过高高的门槛,赤红的小脚落在青苔斑驳的石板路上,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但还是依然迈着步子向前,路的尽头有一口老旧的水缸,里面是融化的雪水。红肿的小手捧起一捧水轻拂脸颊和头发,长长的青丝,犹如绿云扰扰。泛着涟漪的水面,有一张美丽的笑脸,一双明亮的眼睛眉心一点蓝钻发出迷人的光彩。我笑着道,“素儿,春天来了!”多么恬静的画面。

“死丫头,还不快去干活,在这磨蹭什么!”一个刺耳的声音打破了这短暂的美好,这家客栈的老板娘又在狮吼,我浑身一个机灵。“找抽是吧,还不快去。”说着举起鞭子。我退宿着抱着双臂“不要,不要打我,我什么都干,不要打我。”我胡乱的抹了两把脸,快速的冲向厨房,倚叠如山的碗碟摆在我的面前,剩下的只有苦笑了。在一旁的芳芳推推问:“素儿,你的身子好些了吗?”同为天涯沦落人的芳芳扑闪着大眼睛,“好多了,刘婶的药方管用着呢!”我用手臂抹了抹飞溅起的水花,一脸的忧愁,撇嘴道,“奶奶最近身体日渐的衰弱了,又没钱请大夫,怎么办?”

“素儿,别难过,总会有办法的,刘婶不是说了嘛,那个天什么不绝人路嘛!”我咧嘴一笑“是天无绝人之路!呵呵”

“对,对,对,我一时想不起来嘛”嘟着嘴,满面通红。

“闲聊什么,还不快干活,仔细你们的皮。”老板娘把鞭子挥的“咻咻”的响。我们一丝一毫都不敢懈怠,动作麻利的干着。可我心里依旧忐忑不安,不知怎么了,浑身觉得好冷,额头上满是虚汗,脸色苍白,我看着水中的倒影,活像刚从棺材里蹦出来的鬼魅。

终于,又一天在心惊胆寒中过去了。我直起身子,揉了揉因长期弯着而僵硬的腰,捶了捶,从木桶边走开。看着洗的有些发白的双手。

“素儿,素儿,”芳芳从前院跑来,气喘的说“这这……是是刘婶托我给你的,说……是给奶奶的。”

“代我谢谢刘婶,她的一饭之恩,素儿永远不会忘记的。”我吸了吸鼻子,“素儿,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望着远去的红色身影,又看了看怀中的饭菜,心中酸涩难当。转身往回走,不觉已到了后院的老房子里,老板娘说是留给我和奶奶住,不过是防止我逃跑罢了,扯扯嘴角“奶奶,奶奶,我回来了,奶奶,我……”手中饭菜散落在地上,我整个人呆立在床前,奶奶高悬于房梁之上,为什么?连奶奶也选择离我而去,我究竟做错了什么,瘫软在地上,泪如雨下。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我解下白绫,将奶奶平放在床上,仔细的看着奶奶,奶奶,素儿没用,没有照顾好奶奶,奶奶你会不会怪素儿,素儿知道奶奶最疼素儿了,一定不会怪我的,我伸手整理着奶奶的鬓发,扑在她身上,奶奶您为什么要丢下素儿,奶奶你再睁开眼看我一眼,好不好。

“啊……”我大喊一声终于哭出了声音,远处一阵脚步声,

“嚎什么嚎,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了!”老板娘厉声道,“不就死个人嘛,拉出去埋了不就行了!阿大,阿二,快丢到乱葬岗去,真晦气。”两个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从我的手中夺过奶奶,“不要,老板娘,我求求你,不要把奶奶丢到乱葬岗,奶奶连寿衣都没有,只要好好安葬奶奶,你要做什么都行,素儿决无怨言,我求求你,求求你了。”我不停地磕头,咚咚的直响,不顾血从额头淌下,比起奶奶的养育之恩,我这点算什么。

“林素儿,我告诉你自从你卖身到我这儿,本就是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抬走……”头也不回的离开后院,我抱着奶奶不放,一双大手将我的手指一个一个的掰开,眼睁睁的看着走远,“奶奶……”我撕心裂肺的喊着。

芳芳扶我起来道,“素儿,人死不能复生,你这又是何苦呢!老板娘是不会同情我们的,认命吧!“

“不,芳芳,我不认命,自己的命运应该有我们自己掌握,不是吗?芳芳,看着我回答我,你想留在这儿,还是跟我走。”我目光坚定的握着她的手,

“我,我,我……”为难的犹豫“被抓回来是不是会死。”

“芳芳,不走我们一样会死。”我急了

“我们一起走。”芳芳目光如炬的看着我,“好,三天后”我激动的说。“嗯”两颗渴望自由的两颗心脏,在没有人性的黑暗社会中挣扎。

明天就要出逃了。

“我就要走了,以后谁来照顾你呢?”我手中拿着水壶,给一株紫色的兰花浇水,摸着他绿色的叶子,拭去上面几点的泥土,“以后刮风下雨记得要保护好自己,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浇水了!以后你要是渴了,怎么办,没人给你松土,怎么办?”我眼眶红红的,就这样看着这株紫兰花,似乎这花也看着我。

“素儿,素儿!”芳芳压低了声音唤我的名字,小心翼翼的走进后院。“芳芳,我在这儿。”放下手中的水壶,迎了上去

“素儿,我们真的能逃的出去吗?”

“芳芳,不用担心,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放心吧!明天老板娘要回娘家不住个两三天是不会回来的,她回来了我们早已出城了。”我握着她的手紧紧的,

“素儿,素儿,我们出去之后,怎么活下去?”我皱眉,“我也不知道,但总会有办法。”我安慰道,“也是,我门出去以后就可以不用整天洗碗,不用挨打了,太好了!我要去扬州,我要去找我娘还有我爹,呵呵!”

“小声点,你想让所有人都听见吗?”我扯着刚刚还一脸的忧愁的芳芳,或许只有这样的性格才能拥有快乐。“好了,早点回去休息,养精蓄锐,明天才有力气。”芳芳一脸的兴奋,轻手轻脚的离开后院。

我看着她远去,或许我们等不到明天逃走了,芳芳一步步的退回来,原来我们的计划还没有实施就已经被破灭了,“素儿,我们怎么办?”我在害怕吗?我不知道,可我为什么在发抖啊。“你们这两个死丫头,想逃是吧,不过,恐怕没这个机会了,给我打。”老板娘一声令下,店里的几个小厮就拿出鞭子,对着我们开始抽打起来,“老板娘,万花楼的秦妈妈来提人了。”打手们都停了下来,我浑身被抽的像灼烧一样,疼得厉害,可听到这句话我又不由的颤抖。天啊,万花楼,她想让我们万劫不复吗?

“素儿,不要,我不要去万花楼,我不要。”芳芳哭的梨花带雨,一张娇俏的小脸都因惊吓而扭曲了,真让人心疼,我紧握她的手,想让她放松,“芳芳,别怕,有我在会没事的,别哭。”

泪水却不知觉的落下了。

不远处一个花枝招展的妇人迎面走来,摇摆着水蛇一样的腰肢,那件大红色的衣裙晃动快飘起来了,在黑夜中也那么刺目,一股浓重的脂粉味扑面而来,这就是秦妈妈,我一愣,这样慈眉善目的妇人是秦妈妈,可是从她嘴里说出的话却大相径庭。

“哟,老板娘,从哪儿弄来的好货色,啧啧,真是好苗子。”走上前来抬起我的下巴,那种眼神让我很不自在,好像是看到了绝佳的猎物所闪烁出的光芒,我不禁打了个颤。

“这两个是我这儿的粗使丫头,哪能污了妈妈的眼。”老板娘恭敬的回话,谁都知道这个秦妈妈在官府里有后台而且还是很强硬的,谁敢招惹她。

“此言差矣,这两个丫头我要了,老板娘开个价吧!”杏目一睁,斜兜着老板娘

“这……两个的话,二百两,如何?”来伴娘赔笑道,

“好,不贵,人我想带走,钱明天会到账。”秦妈妈轻轻的点头,上来两个龟奴拖着我们离开了后院

一间黑屋子里,一股浓重的霉味刺激着我的鼻腔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我和芳芳抱在一起,

“素儿,我好怕,我们的一辈子就要在这里度过了吗?”我安抚着她,“好了,芳芳,走一步算一步吧那个天什么不绝人路嘛!”

“呵呵,素儿,你还有心情说笑。”看着破涕为笑的芳芳,莫名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我们怎么出去?”芳芳问我,“我们好像是在柴房这样的地方吧,这有窗户吗?快找找!”两个人分头开始找出口,“芳芳,快过来,这有一个窗户,好像没有被钉死。”我小声的喊,“太好了!”芳芳激动的扑过来,“快把钉窗的木板拿下来。”三下五除二,抠下了所有的木板推开窗子,一股清新的空气,让我嗅到了自由的味道,“我先下去看看,芳芳。”我顺着窗子跳下,我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素儿,你没事吧,素儿,”

“没事,快下来。”我压低了声音,屋子里一下亮了,“素儿快跑,快跑……”芳芳焦急的嘶吼声,我快速转身

“你跑不了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秦妈妈,我握紧了袖子里的匕首,这还是奶奶留给我的,想不到却用在了这个时候。我知道我跑不掉了,或许只有鱼死网破了,我也绝不会堕落。

秦妈妈莲步而来,过分白皙的皮肤让人不觉突兀,“臭丫头,进了我万花楼,就没那么容易逃脱的,啧啧,别浪费了这张好皮子。”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即使毁了这张脸。”我愤愤地说。

“哟,还贞洁烈女呢,妈妈我见得多了,最后呢,还不是乖乖的就范,这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秦妈妈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一般,一脸娇笑,却那么刺目,一步一步逼近我。“站住,不许过来,否则我就咬舌自尽。”我焦急的喊。

秦妈妈一惊“别介,你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我可舍不得,瞧瞧这眉眼真水灵,眉心这点蓝钻多娇俏。你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好言相劝起来。

“芳芳呢?你们把她怎么了?”我不见芳芳前来,急急的问,“带上来!”秦妈妈手一挥,又顺顺自己胸前的几缕发丝,女人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不忘爱美,杏目中闪过一丝光芒。我的自觉这个女人不简单,她到底是什么人?我无暇去深究。

“素儿——”一声低哑的呼唤,我的心不由得一紧,抬眼望去,只见芳芳衣裳褴褛,肩膀暴露在空气中,绿色的肚兜尽现,羊脂玉般的肌肤上有明显的淤青,天真的小脸上满是泪水,双目空洞的望着我,像一个没有生气的陶瓷娃娃,随时都会碎裂。我握着双手,指甲陷进了肉里,这帮人渣都做了些什么,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毁了芳芳的清白,我想上前“芳芳!”却被狠狠逼退。

“你们还算是人吗?她只有十三岁,十三岁,你们家中难到没有女儿,妹子吗?你们的良心都让狗吃了不成?”我愤恨的吼着,四周的人不语,有的低下了头。

“良心?值多少钱,怎么卖!”秦妈妈好笑的看着我好像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我懂了,我算懂了,不怪他们,怪只怪自己不够强,帮不了芳芳,更无法自己,我心中苦涩,是明白的太晚了吗?这个世俗红尘,只是一个虎狼囤聚的不堪境界,弱肉强食,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去。

“说实话若不是你的姿色绝佳,我早让你接客去了,良心可比不上那白花花的银子。”秦妈妈冷冷的抛出一句,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殆尽了。

“素儿,什么都别说了,这是命,我的命,他们是魔鬼,送我一程罢了。”芳芳在笑,那么的美,那么的……绝望,好像随时她都有可能飞走,我开始有些慌张了。

“芳芳!”我疾呼,“素儿,好好活着,记得帮我去扬州找我爹娘,代我给他们磕个头,记住我叫迟蔚芳,一定要记住,我先走一步,素儿!”血顺着芳芳的嘴角涌出来,那么的鲜艳,灼烧着我的双眼,浑身僵硬着“芳芳,不——”我跪倒在地上,“都是我不好,为什么要逃,为什么不认命呢?是我害死你的。芳芳你睁开眼睛再看看我,芳芳——我们要一起去寻找你的爹娘的,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天前还活蹦乱跳的芳芳就这样软绵绵的倒在我的面前,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已经永远的闭上,不能再看我一眼,我的心似乎不再跳动了,初春,真的好冷,她并没有给我带来希望,却让我一连失去两个亲人。

“看到了,这就是下场,拖下去。”秦妈妈冷笑着说,我握了握手中的匕首,强作镇定,“素儿明白了。”我压低了头,秦妈妈不见我眼中闪过的一瞬精光,“妈妈,劳您走近些,素儿有些话想说与妈妈。”秦妈妈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有些迟疑,又释然了,这样一个瘦弱女子经历了这样的胆战心惊还不会屈服?她得意的一笑。走近,将身子凑过来,血红的双唇在我耳边说:“说吧!”我知道她一定没有看到我脸上的冷笑,抽出匕首,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这个世间本不就是人吃人吗!狠狠的插入她的胸口,我观赏着她脸上吃惊又恐惧的奇异表情,心中有了一种莫名的快感,蓝色的钻闪着魅惑的光。我推开了她,匕首在此刻抽离,鲜血在瞬间迸发,飞溅在我的脸上,映衬着我的小脸,让人不寒而栗。没有人敢靠近,只是呆立的等待着那个身躯倒地的声音,那是死神降临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一个浑厚的有力的声音突然想起,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抬头向上看去,一个紫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恍惚中,他是天神?三四十的光景,光洁的额头,国字脸,下颚上留有浓黑的胡须,炯炯有神的眼睛,随和中不失威严。将目光投向我,同样是那种看到了猎物的感觉,我讨厌这样的目光。“丫头,愿意跟我走吗?”他开口问我,他是来救我的吗?应该是吧,或许我的生命就会从此开始充满光明。殊不知我在同魔鬼做交易。

“如果,你可以帮我报仇的话,我愿意跟你走。”我将手伸向他,“好!”话音刚落,就见他将手中的粉末中的东西洒向四周,顷刻间,所有人都倒地身亡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强者,我要变得像他一样的强。但我不知道的是这才是真正的噩梦的开始,一个真正的魔鬼,我的命运真的会有所改变吗?在许多年以后我依然会想起,如果我当时没有跟他走的话,是不是会有安逸的生活,儿孙满堂了呢?还是依旧会卷入这些是是非非之中无法抽身?还是在这万花楼中当我的花魁然后孤独终老?但人世间总是这样不能重来只能走下去。

一个月后

“王婶,你听说了吗?‘来福客栈’在一夜之间所有人的死了。哎,这是可怜啊,三十三条人命啊!”一个身着蓝色粗布的妇人道,“真的?我家那口跟我提这事我还不信呢!”另一个红衫妇人惊呼道。“刘婶,刘婶,你怎么了?”王婶扯了扯刘婶的衣袖,拉回了正在愣神的刘婶,“啊,你们刚说什么,哪家客栈?”“来福客栈!就是你原来还在那干活呢!”刘婶呆呆的没有回话,“连房子都烧光了。哎……”王婶轻叹了一声,摇摇头走开了。

在对面的酒楼上一个绝色的女子,眉心的蓝钻格外的引人注明,这样一个清瘦的身影看着楼下的妇人们的言谈,不发一语。刘婶,这算素儿对你的报答吧!

“我可以跟你走了。”我依旧没有表情,“丫头,希望你不会后悔!”楚临凡居高临下的说,我不想在多说一个字,我有后悔的权利吗?望着他的背影,他为什么要救我?从他的穿着和打扮一看就知道绝不是普通人家,华服谈吐绝非一般的士族老爷,他到底是什么人?带着满腔的疑问跟着楚临凡。

在许多年之后我依稀的记得楚临凡曾经说过,从今天开始你的命是我的,你没有自由,你没有将来,更不会有情,你是我的奴隶,是我杀人的工具,什么都不可以问,你也什么都不需要知道,以后你只叫千暮聊,这就是你的名字。

我没有选择,我只有答应,当我在要求报仇的时候就已经将灵魂卖给了魔鬼,不是吗?嘲讽着自己。对于楚临凡,我除了尊敬,更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也许是他太过于强大的缘故吧!他带着我走了一个月,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那个地方很美,叫“忘忧谷”。这个地方建造在山涧中,烟斜雾绕,群山苍翠欲滴,有许多的树是我不曾见过的,也叫不出名字,有一种花很迷人,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很喜欢这样艳丽的颜色,火红,红的妖娆,让人移不开眼睛,像鲜血一样又让人莫名的兴奋起来。在我来到“忘忧谷”之前就有不少的孩子先来到这里,不知到底是为什么,来到这里的孩子都不爱多言,唯恐说错了什么就会与死神相遇一般。是我的错觉吗?事实上在哪都没什么差别,在“忘忧谷”依旧无法忘忧,在这里我们被逼着学习各种技能,为的是不让自己成为别人刀下的亡魂,每个月都有一次绝杀,将自己的对手杀死,留下的就可以见到明天的太阳,从原来的八千人在短短的六年间减少到不足一百人,而这一百人将成为“无忧谷”的新一代杀手。在这里没有朋友,只是合作的关系,假装不在乎,其实只是不想有弱点。只有一个人是不需要训练的是不用通过杀别人来谋取生存的,她就是楚临凡的女儿——楚忆蓝。

她是楚临凡的掌上明珠,溺宠过甚,养成了一副刁蛮的性子,翻脸比翻书更快。柳叶弯眉樱桃口,继承了楚临凡的高挺鼻梁,美的像仙女。

天羽十六年,我十八岁,花一样的年纪,我终于也在这一年开始出任务了!楚临凡曾说我没有让他失望,因为我够狠。是不是够狠连我自己都不敢确定,只是我不想死,其实我很胆小,在这个方面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江湖凶险,这个道理我又岂会不懂!江湖是多少的人命和鲜血堆砌起来的,是一个无法用言语来描绘的世界,几千几百年来,这样的血雨腥风什么时候停过。

我深深的叹一口气,望着这一片的蔚蓝的海,总是在模仿着蓝天的颜色,但海终究还是海,永远都不会变成蓝天,在她的身体里游动的是鱼,而非是鸟。从水中探出一个小脑袋,浑身是斑驳的花纹,不知该是她是蛟还是龙,但如茶杯大的褐色眼眸中透着清纯干净的光,像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孩,撒娇似的的将脑袋在我的手心里蹭来蹭去,多日不见,一嗅到我的气息就马上出来见我。

“灵儿,别闹了,有人来了。”我谨慎道,灵儿会意马上隐入水中,我转过身,“兰歌,什么事?”一个女子娇小的身影盈盈而来,一张娃娃脸映入眼帘,鹅黄色的纱裙格外的清丽,樱桃小口道“有任务,尊主让你去杀一个人,邪医朝槿,有人出五十万两买他的命。据我所知,这个朝槿并不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只是脾气古怪,出了名的见死不救,只救有用之人,没有人例外,江湖上见过他的人不到十人,传闻说朝槿是一个年近双十的少年,为人冷漠异常,不喜多言,右边的眼角处有一颗透明液滴状的钻。”用明亮的眼睛看向我,面无表情。

“就这些?为什么是我?”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不放过她的一丝一毫的表情,“我所知道的就这些,而尊主为什么选你我就不知道了,唯一的原因是你够美。”我不屑的嗤之以鼻,“生的一副好皮囊罢了,这才是我的悲哀。”兰歌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我,“至少,北影会爱上你不是吗?而只对于我只是奢望不是吗?”我无奈,在我进入“忘忧谷”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有心,只有思想,而那个带我来的人就是我思想的主宰。“唉~作为杀手,有心有爱,那就是弱点,使自己送命的弱点,所以我不会留下任何一个弱点。坦白的说,如果有人挟持你来要挟我,我会眉头也不皱一下的将我的剑刺入你的心口,再杀了那个挟持者。”她将好看的眉头微皱,“我从不怀疑你会作出这样的事,可惜你并不用剑,其实你并不适合做杀手,因为你没有那种对鲜血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