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无需世人懂
帘外细雨潺潺，帘内春意阑珊。
快哉江湖，大概就是像李长生这般夜里笙歌，白天那美艳至极的紫发侍女还能轻声细语的唤着
“亲爱的大少爷，该起床了”
少年也是不解风情，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耐烦的将侍女阁下推下身，睡衣还没退散，迷糊的说道
“别闹莎莎，少爷再睡会，晚上带你去永夜森林见一位先贤，昨夜你可太猛了，少爷身子骨吃不消。”
卡莎捂着通红的俏脸，下床准备洗漱用品，后半夜都是她在索取，好羞人，女孩子家家的矜持都被丢光了
“坏蛋少爷，就会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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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到黄昏时分，李长生终于在店小二的敲门声中不情不愿的起床，还好一睁眼就是一张美若天仙的脸，起床气竟冲淡了不少
“走啦走啦少爷，奴婢都等您一天了”
“知道了，去放水，洗澡”
李长生庄重的沐浴更衣，顺便洗了个鸳鸯浴，一丝不苟的梳理头发，仔细的整理好身上的衣裳，鞋物都是招呼小二上集市新买的，用檀香熏过，这是卡莎第一次见自家少爷怎么严肃的对待一次会面
“等会见到那位前辈，一定要克恭克顺，不可以造次，明白吗？”
“是，少爷”
卡莎向来对李长生言听计从，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但也忍不住好奇那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李长生看出侍女心中所想，淡淡的问道“你想知道少爷为什么那么毕恭毕敬么？”
“奴婢实在想不出长生界有什么人值得少爷这样”
言下之意，李长生的身份在当今长生界已经是金字塔的顶尖了，还有人的身份比他更高贵吗？
李长生拉开窗帘，推开窗户，风儿带着花香从屋外吹进来，鸟儿在枝头唱歌，天空白云朵朵，景色美如画
“看到了吗？这些都是他用命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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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森林，长生界四大葬地之一，消耗一界的天道之力只为葬一个人
里面没有危险，里面没有凶兽，里面没有机缘...有的只是一个被苍天镇压了无数个时代的老人，一个本该享受世人瞩目却自甘投身黑暗的伟人！
地如其名，永夜森林里没有光，任何举世无双的道兵，照耀几个时代的大帝，都无法使这里面亮起一点点色彩，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那个老人在这生活了几十万年
“啪嗒，啪嗒，啪嗒...”锄头耕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李长生用神识开路，一步一脚印的前进，这个地方他来过很多次，每一次都心情沉痛
“人王，好久不见！”李长生停住脚步，静静的看着面前跟凡人没有区别的古稀老人
老人放下锄具，擦了擦身上的汗，坐在地上，不顾泥土弄脏了衣裤
“是长生呐，是好久不见了，我们上一次相见是哪个时代了？”
“冥古仙朝，我带古帝来的”
李长生拉着卡莎在老人身边席地而坐，小声提醒着记忆似乎有些模糊的老人，谁又知道，这个连时间都记不住的老人，曾经用三天时间记住了九九八十一本功法
“呵呵，这么多年也就你还记得老朽，这样也好，省的老是有人打扰清净”
老人语气无所谓，但李长生还是听出了他的落寞，这个为长生界，为芸芸众生奉献了一辈子的老人，到头来只能在这个地方了死残生
“只要长生界换了主宰，我都会带他们来见你，你不应该被人遗忘，但...我要上去了，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老人的手一颤抖，随后释然一笑，应该是笑的，李长生的神识感受到老人笑了
“上去了...好啊，多少人想上去都上不去，也就你能随心所欲的上去”
李长生站起身从老者脚下拾起锄具，挥动，帮老人翻犁着这一块永远种不出东西的土地
“那女人是我的道侣，带来给你看看，我记得以前有这个习俗，得到你祝福的夫妻都能白头偕老”
老人绕着卡莎转了三圈，满意的点点头，慈祥的伸手摸着卡莎的脑袋，一股暖流走遍卡莎的经脉，扩散至全身，她瞬间感觉好像卸下了什么东西，很轻松，神识都有很显著的提高
李长生放下锄头，那锄头很重，比一座山峰的重量还重，他看着卡莎，开口道
“人王给你开了窍，还不快谢谢人王”
老人摆了摆手，制止正要弯腰的卡莎，神态还是那般菩萨低眉，像是父亲一样
“小姑娘不错，配得上长生的身份，但想站在长生的身边，还差了点，要加油，未来你们的敌人是你想象不到的恐怖！”
“是，前辈，我会努力的，不管是什么样的敌人，我都会跟少爷一起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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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良久，李长生拿出一本册子，上面苍劲有力的写着《人道榜》三个大字
“上去之前，我还有时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为你发动第五次伐天，救你出来”
人王微微失神，伐天征战，多熟悉的名字啊，伐天...伐天...那又得死多少人呐
“长生啊，你的目标在尽头，在挑战他们之前不应该再暴露自己的底牌，为了救我一个老头子，不值得！第三次伐天的结局，你忘记了么？
李长生突然气势爆发，吓得卡莎脸色苍白，跟着少爷八千多年，第一次见他全力释放气势，同境界她一点抵抗的能力都没有
“人王，值得！天下间没有任何人比你更值得！
五十万年前，人族势弱，是你，站了出来，带领人族奋起反抗，救万千黎民百姓与水火，没有你，人族早就灭了族！
四十八万年前，打了两万年的族战惹怒了苍天，欲灭世重新洗牌，还是你，抗起了长生界的大旗，发动第一次伐天征战！
四十七万年前，长生界败了，和谈时依然是你牺牲自己，被流放在这个如同地狱的空间，才换来他们的繁衍生息
莫说再发动一次伐天，就算十次，百次，只要能救你出来，都是值得的！”
人王叹了口气，长生界的子民都是他的孩子，他怎么忍心那些孩子送了性命
“罢了，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现在这样的局势已经很好了，我没有多少年活了，就待在永夜森林就够了”
“人王...”李长生还想说些什么，老人摇了摇头，转身进屋，出来时，手里多了几样东西
“上面不比长生界，这些东西你拿好，留着防身，不要拒绝，它们跟着我征战四方，如果继续在这里蒙尘，反而暴遣天物”
一把剑，一盏灯，一把琴，
剑，是人王的贴身配剑——轩辕，凝聚着人族的信仰，香火，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灯，是照亮过一个时代的灯——青铜燃魂灯，薪火是九幽狱火，芯蕊是上古凶兽的软骨打造，烧之不尽
琴，是见证过人族成长的琴——九凤揽天琴，琴弦用九根凤尾打造，琴身用的是凤族最坚硬的骨头，琴声之下，军团所向披靡
“谢谢，人王”
李长生躬身道谢，那个老人给自己的东西，给长生界的东西，太多了，一昧的付出，从来没有想过回报，芸芸众生都欠他的
“你们该走了，对了，那把琴你可以给你的侍女，很适合她”
人王继续扛起锄头，一下...一下...一下的捶打着地面，没有再理会两人
李长生点点头，将九凤揽天琴转赠给卡莎，她人都是自己的，给她跟给自己都一样
“后会有期，人王”
“后会有期，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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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能奴婢讲讲人王的故事吗？”
回去的路上，卡莎一手抱着琴，一手抱着少爷问道，她觉得，像这样一个伟大的老人，她应该了解他的生平
李长生顿住脚步，看着永夜森林，缓缓开口：
那要从洪荒时代刚刚结束的时候说起了
那时的长生界，刚刚经历完大战，大陆分裂，一片荒芜，寸草不生
洪荒时代的霸主：祖巫、龙、凤、麒麟四族退出历史舞台，真正的洪荒大族只有一个人族尚存于世
在那个蛮荒时代，刚刚被女娲大神创造出来的人族，能有什么什么自保的能力？只是其他妖兽的粮食罢了
这种状况持续了几千年，后来，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格局，他就是人王，人王出生，天都被红色浸没，金乌落下山丘整整三天没有回到空中，他在恐惧那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对于天道，对于其他种族来说他是未来掀起乱世的源头。但对于人族来说，他是希望，他是救世主，他就是黎明！
人王长大了，他成为了部落的首领，他明白人族的惨状，他决定改变！
他开始发明文字，统一语言，并教人族们认字，计数，捕猎，用篝火恐吓野兽；修炼，锻体，训练军队，反抗兽族的统治
再后来，开战了，十大古族：裂天兕、金猊兽、角魔龙、八爪火螭、九翼天蝠、黑白龙族、蓝翼海龙兽、裂海玄龙鲸、夔牛、吞天狐，结盟围剿人族
但它们不知道，此刻的人族早已不是洪荒之初的人族了，在人王的带领下，人族奋起反抗，厮杀了不知道多少个年月，以人族的胜利收场
龙鲸一族，角魔龙一族，海龙兽一族，灭族，人族与另外七族的族长八分天下，共存于世！
这一场战争死的人太多了，多到连大道都看不下去了，它决定毁灭这些自相残杀的生灵，重建长生界的食物链
这一次，还是人王，那个人族的希望，这次成了长生界的希望，他带领着八族开启了第一次伐天征战
这一年，浩浩荡荡的军队，打上了不周山，打上了不可一世的远古神庭，打到了苍天之上，差一点打到了天的尽头
那一仗，渡劫期都是炮灰的存在，仙人是最低级的战士，仙帝死了不知道多少
那一仗，打碎了多少神兵战甲，打毁了多少道界本源
八爪火璃族只剩那些没有参战的侥幸活了下来；夔牛族被苍天惩罚只能用一只脚行走；吞天狐雪白的皮毛被剥了下来，做成地毯铺在神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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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少爷”
卡莎听的入神，李长生不讲了，她疑惑的问道
李长生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出“人王...投降了”
“投降了？”卡莎难以置信，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说不打就不打了？
“你不懂苍天之上的可怕，人王投降，被流放，换取其他种族的生机，牺牲小我保全大我，何等高风亮节！”
卡莎沉默了，修士都是自私的，可自私这个词在人王的字典里，根本找不到，他的一生都在为别人奉献！
“少爷...人王...值吗？”
“对于人王而言，他所做的一切，无需跟人言，无需世人懂，他觉得值得，那便是值得”
“您一直喊他人王，他有名字吗？”
“他...有人叫他轩辕，也有人叫他，神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