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萧墙

门外站着的居然是净淩师太的徒弟。别误会,不是刘家二小姐。贺远觉得意外,因为来者是净淩师太身边的一个小尼姑。

在之前的路途中,有一次夜宿驿馆,小尼姑好像无意中路过贺远面前,简单的打了一个招呼。原本这突兀的招呼让贺远觉得可能是巧合,可是看今天的架势,恐怕上次不是偶然。再联想净淩受了重伤,身体一直没有恢复过。以前她们也没怎么跟自己说话,这次估计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贺远没让她进来,就那么站在门口问:“小师傅有事吗?”

“咱们进去说。”

“啊!”看着这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尼姑,贺远愣了愣神。

以前没有仔细打量过这个女子的模样,也不好意思盯着人脸看。此时细细端详,一张欺霜赛雪的鹅蛋脸上,眉目清秀,配上平静的神态,正是佛门弟子的宝相庄严,可是你要进来说话,这似乎---

“怎么,不方便吗?”小尼姑又开口了。

贺远心想,我能有什么不方便的,当下打开门:“请进。”

小尼姑进屋后坐在了唯一的凳子上,借着示意贺远关门。贺远也没有跟她客气:“有事儿请说。”

小尼姑见他不动对方,自己去把门关上了,坐回到了凳子上:“贺师傅,小尼姑法号慧如,在师父门中排行在第二。”

贺远看着小尼姑一系列有些出格的动作,心里有些警惕。听到对方的自我介绍,点了点头:“慧如师太好。”

慧如好像没有听出来,贺远话里的应付调侃一样:“贺师傅,当日在渡口可看过家师和喇嘛的争斗?”

“看过了。”贺远说。

“贺师傅的武功高强,不知您觉得我师傅的功夫如何呀?”小尼姑不紧不慢。

“师太的剑术了得呀!”贺远恭维了一句。

“可惜,还是败了一阵,可能在你眼里,家师的武功及不上那丐帮的洪帮主。”

贺远接话:“我可没说过。输了一阵也不能怨您师傅,是那喇嘛使出了诡秘的武功。”

“输了就是输了,我师傅的武功,只传承了祖师武功三成的威力。若是祖师在场,只用一剑就能取了番僧性命。你信吗?”小尼姑说到这里,情绪才有了一点波动。

“这么说来,贵派应该大大有名啊!不知是哪一派呀?”贺远心里是不太相信的。

“我们这一派是隐世门派。家师一向对此讳莫如深。这次遭逢大难,才与我们说了几句。以我跟随师傅这些年的经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贺师傅,我们这一派的祖师,极有可能是唐朝的剑客。”小尼姑好像说出了什么重大秘密的样子。

“嗯嗯,那又怎么样?”可惜,贺远没懂尼姑的梗。

“贺师傅不感兴趣。”

“我又不会使剑。”贺远故意嘴上占人便宜。

小尼姑不懂后世的梗:“剑客,也不全是用剑的。”

“你这东拉西扯的想干什么呀?直说吧。”贺远有些不耐烦了。

慧如说:“我要是不说明白,恐怕贺师傅不会感兴趣的。”

贺远有了一点猜测:“你说明白了,我也不感兴趣。你们门中的事跟我没关系。”

慧如反问:“真的不感兴趣?那你去喇嘛身上找的那些经书干什么?”

贺远当时有点脸红,哎----真是失策,全被人家看见了。嘴上却不认输:“我找两本佛经看看不行吗?”

慧如没有拽着不放的意思:“这练武之人,喜欢神功绝技也是正常的,否则学什么武功呀?我想说,那种飞杵的功夫,与我门中传承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贺远实在忍不住了:“您能不吹牛吗?都让人打成这样了。”

慧如听了贺远的话,没有着急:“我没有说大话,师傅虽然不愿详细说,但是以我的推测,我这一派的祖师,极有可能是唐末赫赫有名的剑客聂隐娘。”

“谁?你说是谁?”贺远不太敢相信。

“聂隐娘。”慧如见到贺远的反应,越发的稳当。

“那不是传说中的剑仙吗?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呀?”贺远有碰到骗子的感觉。

慧如说:“看来贺师傅是听过唐代剑客的传说。”

贺远心里想,当然听过,唐传奇里写的明明白白。没好气的说:“你们的功夫我看过一些,人家那是剑仙。跟你们这剑法恐怕不搭边吧?”

慧茹说:“如果你知道聂祖师的生平,就可以比较出来,聂祖师入门的方法与刘师妹拜师的方法如出一辙。祖师擅长用得是一柄短剑,类似于匕首,出剑之时快捷无形,能刺落飞鸟,且武艺大成之后有诸般奇异的本领。”

“嗯嗯,然后呢?”

“贺师傅有没有想过,人都是肉体凡胎,如何能练成这般武功?这就是我门中的秘密。”慧如的声音越发低了。

“停---打住,你们的秘密就不要跟我说了。”贺远觉得这尼姑脸上写着麻烦两个字。

慧如:“我来找贺师傅,就是想要跟你合作。”

贺远说:“跟我合作?”

“贺师傅且耐心听我说完。我门中每一代弟子都只有三个人,三个弟子中会选一位衣钵传人,有时会选出家的弟子,有时会选俗家弟子。衣钵传人在收徒时也会收三个徒弟,这样代代相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这一派,再也没有出现聂祖师那样的剑仙。”

贺远听她这么说,突然想起了这一路上,净淩师太的伤势时好时坏,路上找过几次大夫,可是始终并不见好。因为这一路的颠簸,伤势偶尔还会加重。刘少裴和她的女儿都曾经建议留在一个地方,养好了伤再来汇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净淩却是坚决不肯,硬是非要赶路。因为伤势被拖延,几个看过的大夫甚至看出了些不好的苗头。想到这里,贺远心里一寒,这小尼姑不会是忍不住了吧?心里面有了猜测,再端详这尼姑面目清秀眼神平静,且有几分天真的面庞,真是人不可貌相。

贺远从怀里掏出了两颗核桃大小的铁胆,捏在手中像健身球一样当啷当啷的玩了起来。

这两个铁胆,就是由那柄金刚杵改的。贺远怕留在手里被人看出来了,路过一处县镇的时候,找了铁匠将金刚杵从中截断,粗粗的打成了两个圆球的形状。每日里有了空闲,便揉捏金胆来练指力。如今他的金刚指力大进,金胆被他捏的疙疙瘩瘩、痕迹斑驳,加上一些污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材质,倒像是脏呼呼的铁胆。

慧如小尼姑接着说:“为了我门中的武功,贺师傅可愿意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