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辰宫世子

玄东大陆,共分六境,有华境,灵境,普境,幽境,南境,北境,突境,冥境。且看那华境,中原之地,地处平坦,平原为居,而四周疆壤,多山围抱,东北两面更是环水而处,尽是汪洋,正是依山傍水之灵地。而华境西边境疆处有一名山,唤作无尽雪山,此山常年降雪,雪融而汇成‘绵雪江’,直流尽至南境与华境交接处。

遥雨城,位于绵雪江南边,与山阳城,慕容城,跃鱼城各占南境绵雪江边一隅,合称“江南”。此处依山傍水,又夹在司命神霄与烟云阁之间,可说得上是人杰地灵,民稠物穰,历来就多出文人才子,加上这里地处江边,群岳围绕,常年多雨,所以才会有“遥雨城”一名。若说这是人间天堂,还真不假,你看它,南山幽幽,气愠溪潺,鸢迷鱼安。要说这遥雨城,便不得不说这辰宫世家,这辰宫世家当今家主复姓辰宫,单名博,家族素来习武修道,不过,此辰宫世家却出了一个怪人,这人从小就不喜欢武道之术,酷爱泼墨拨弦卖弄风雅,人家才子都是风度翩翩,可是这人,说他是败类也不为过。

“辰宫炎,你别欺人太甚!”一书生打扮,手执白扇,却又全身像个落汤鸡一般的男子此时正被围于众人之间,愤然怒道。

“哎哟,欺你就怎么的(di)?我就爱欺你如何?”说这话的正是那被唤辰宫炎的人,这辰宫炎气抛嚣张,不可一世,手持青萧,与身后数名同样书生打扮的男子正嘻戏眼前这全身湿淋淋的书生,而这书生全身湿透,正是拜这位辰宫炎所赐。

“辰宫炎,你辰宫世家在遥雨城的确能呼风唤雨,可是我彭永吉也不是这山野下人,你今日这般对我,我定告诉我那舅舅,我山阳彭家定也不让你好过!”这彭永吉愤然拨弄着胸前湿透的衣物,两眼似是要蹦出火来,若是真火,恐怕这辰宫炎此时连灰也找不着了。

“咦咦咦,就他这鸟样,还敢如此大言不惭”。

“就是就是,你也不看人家辰宫公子,好歹也是江南四大才子之首,他这居末的小子还敢在人家辰宫公子面前大放厥辞,当真不知羞耻”。众人纷纷起哄道。

此时辰宫炎扬眉得意,轻拍玉萧,享受着这众星捧月的滋味,轻蔑的瞄着这彭永吉,待众人停话才接道:“我说彭永吉,论文嘛,你比不过我,论武嘛,你彭家也是位居其次,我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勇气,我且再说一遍,这清风楼,我包下了,给你三息时间,马上给我滚!”。

这彭永吉孤掌难鸣,这眼前这看着就讨厌的人今日身边带着这么多人,心里寻思着,与其硬碰硬,还不如暂且忍耐,越王尚能卧薪尝胆,我彭永吉又何尚不能,当下也不再与辰宫炎牵扯过多,怒然挥袖,往门口奔去。

见这羸弱书生离去,辰宫炎此刻心中大有畅怀之意,当下迎手对在场大伙道:“诸位,今日难得高兴,尔等当尽情欢快,这清风楼我既包下,咱不醉不休!不过,这清花楼的头牌萤萤姑娘,可别跟我争!否则我跟谁急!”。

众人闻言,起哄大笑,随即相拥着寻位而过,或欢歌,或酗酒,或调情,应有尽有。

月已中天,湖面映着寒影,清风徐来,在这千灯万柳之下,繁华不尽。这众人欢乐至晚,皆和衣趴桌而眠,呓语声重,唯独这辰宫炎,蹑手蹑脚,摸着雕栏左支右拙的登上楼梯往上边一甚是华丽的房间爬去,不一会便破门而入。满身酒气,脸红耳赤,讷讷低语地走将房内,便看见这灯火通明,红帐罗纱,千紫万红,还有一女子静坐妆奁涂胭抹脂,这便是清花楼头牌聂萤萤了。

“怎么,你辰宫大公子又来找我这小女子秉烛夜谈来着?”聂萤萤似怒似嗔道。

这辰宫炎一怔,当下尴尬道:“萤萤,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相公来着,好歹我也与你同眠共枕无数夜晚,怎么也要温柔着点嘛”,说完便打了个膈。

这聂萤萤呸的一声说道“哼,谁与你相公来着,这世人都知你辰宫大公子常来光顾我这烟月风尘女子,要是他们知道你辰宫大公子与我是相敬如宾促膝夜谈,怕是会笑掉他们大牙,敲破脑袋也想不着你这风流才子原来这般地没用”。

“好拉好拉,今夜欢喜,喝过头了,头晕脑胀的,便不与你多说,来来来,你睡床上,我睡地下,就这样了……呼……”这话都还没有说完,这辰宫炎便倒在地上,只闻得聂萤萤一声叹息,牵起一席棉被给他盖了盖,便吹熄烛火。

昱日清晨,初夏并非灼热,清风夹杂着暗香娓娓徐来,正是那惊了幼蝉,促了尖荷,好不美丽。此时这聂萤萤房中传来一阵“啊”的惊叫声,正是这辰宫炎所喊,此时只见他手忙脚乱的爬起,踉跄而立,慌忙理了理衣服,正欲夺门而去,这聂萤萤被他一声叫惊了来,见他惊慌失措的离开,便问了一声:“诶,你要去哪里呀?我吩咐了下人打来暧水给你洗脸呢!”。

这辰宫炎头也不回,急忙道:“多谢,不用拉,我约了李元他们,先不跟你说了”说完便一溜烟跑将出去。

遥雨城大街之上,忽然前方一阵骚动,一群人正追赶着大汉,只见鸡飞狗跳的,隔壁摊档的货物都给这一行人掀翻,众人是敢怒不敢言。

“他nainai个球的,你给我跑啊,你倒是起来再跑啊!”一绿袍青年持手上的扇子使劲地敲了敲摊在地上那名大汉的脑袋,脸有怒容高喊道。

“你这混球,当真活得不耐烦了,也不看你惹的是谁,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谁?”另一名白衣少年拽着这大汉的衣服,往人群里指了指。

人群中有一少年,白衫长发,儒雅翩翩,面带微笑,手持青玉长萧,被众人拥簇着,像是众星捧月一般。

这大汉满脸恐惧的瞪大双眼,看着前方这似笑非笑的白衫少年缓缓而来,马上跪着行至这白衫少年脚上,头重重的点地道:“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呀,小的要是知道是您老人家,打死也不敢碰你一根寒毛”。

众人一看他这副窝囊样,纷纷嘲笑,都往这白衫少年望去,刚才那持扇的绿袍青年此时已走了过来,交手对白衫少年问道:“辰宫兄,你看如何处理这只笨猪?”。

这白衫少年摸了摸鼻子,又想了想,支吾半天才道:“李元兄果然形容贴切,居然敢讹我,还想揍我?想是我辰宫炎是泥捏的不成,你这头笨猪,也不看你爷爷我是谁,来人啊,把他给我找个猪圈,丢了进去,要是他给我爬出来,给我打断他双腿,再把他那啥啥啥切了,让他做个没种的猪,哈哈”。

这辰宫炎话一出,众人都吸了口冷气,敢情不能得罪这爷啊,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只见两人走了出来,拖着这大汉往外走,此时这名大汉如释重负,捏了把汗,对他来说,丢在猪圈的惩罚,已是是老天给他的最大恩赐了,他很清楚眼前这位辰宫世子是一个什么样的角。

“嘿嘿,我说辰宫炎,怎么这么巧?怎么,又在这里欺负弱小哈?有本事你跑去这遥雨城最大的那位城主家去野去呀,欺负良民算得了什么,哼”。

前方来了一群人,个个摇首摆尾的,气焰嚣张之极,一众人等都怒目而视,带头的正是刚才说话的青年。此人名叫许飞,人称许老鳖,正是遥雨城中第二大世家许庭丛第三儿子,所以也有人叫他许老三。这许庭丛是遥雨城许家的家主,此人脾气火爆,而且非常护短,原本这许家以前不过是一个小势力,在众大世家的打压下本来快要淹没了,结果出了这许庭丛这么一个变态,自小天资聪颖,且残忍暴力,最擅长控火之术,败于他手上的,都被烧得体无完肤,没有一个活得过明天,正是因为如此,这许家也渐露头角,挤身在遥雨城大家之中排行第三,与遥雨城第一的城主司马腾,第二的辰宫博合称遥雨三巨。狐假虎威,便是这许老三的本性。

辰宫炎这边众人看前这对头来了,心中都一把火,深知这许老三不敢挑战辰宫炎,所以就搬出了城主这么一座山过来,意图打压这辰宫炎,实际上也是借此来打这辰宫世家辰宫博的脸,想必,这么一手,定是出自这许老三他那狡猾的爹。

“许老三,怎么,还嫌上次给的得不够?故意来找打是吗?若不是上次你爹出手,怕是你这条小命,就呼的一下,没了”辰宫炎拍了拍青玉长萧,往前几步,悠哉道。

辰宫炎身后众人一听,都捧腹哈哈大道,听得这许老三吹鼻子瞪眼的,一股想上前掐死这辰宫炎的冲动,只是上次给打得猪头一般,不敢妄动。指了指辰宫炎道:“你你你,好你个辰宫炎,你给我记住”。

辰宫炎大笑道:“来来回回就是这句话,我听得耳边都起茧了,滚回你的笼子里”。

许老三一听,这肺都快要爆炸,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辰宫炎,你给我等着,定要你死得好惨。当下冷哼一声,领着众人离开。

“子晨兄,这般美好天气,怎可不畅快痛游一番,众人说是吧?”辰宫炎心情大好。

“世子,你忘了?这北校场不是有五年一会的玄法斗会吗?这时候怕是开打了吧,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这名叫子晨的少年望了望天,指了指北方方向道。

辰宫炎想也没有想,不耐烦的道:“不去不去,最讨厌的就是这道道道的,我那父亲整天就逼我学这道那道,烦都烦死人了,你们是嫌我不够烦是吧”。

李元笑了笑,走了几步,拍了拍扇面,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辰宫兄,这整日修道对于我们这些吃脑的才子来说,虽说也不屑一顾,但是你想啊,这道法使将出来,那个炫啊,比你放烟花还要好看,再说,这台上的人出血了,那是看得大伙心中澎湃啊,大伙说是不是”。

众人一听,纷纷赞同。

辰宫炎倏地跺了跺脚,“妙呀妙,他越是打得激烈,这就越好看啊。你看他们流血的时候……”这说着说着就作了个舔唇的表情出来。

不知在人群中哪个说了声“那赶紧走呗,晚了就错过精彩了”,众人一窝蜂般的就朝北校场赶去。

这从出发地到北校场,也不算远,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北校场中人山人海,嘘声吆喝声不断,但是不知谁大叫一声“辰宫公子到,赶紧让开!”,这人海中便哗喇一声让出一条通道,不过,也听到窍窍私语,说着“这什么人啊,如此霸道,他当自己是城主大人啊”或者“快让开吧,不然你怎么死都不知道”诸如此类的话。辰宫炎也不放在心上,大摇大摆地在众人拥护下走了上去,一脚踢开一个观众,一个二郎腿就坐了下来,身后众人才是霸道占位,惹得评委席上的各评委都紧皱眉头。

“下一位,玉山门的郝连忠义对云家云无双!”。

又一场开始了,只见一人举牌在斗场中央大喊出赛者姓名,然后迅这速退到场外,便见两人走了上场,这满脸髯须手持大钢刀的壮汉便是郝连忠义,而正对面的手持金枪,衣袂飘飘的少年就是那云无双,这两人都是经过几轮决斗坚持下来的,能力并非一般修道者,二人击了击拳,退了几步,钟声一响,各自抢出绝活。

台下的辰宫炎看得皱眉,心想,这看别人使用道法又如此威武,自己使用道法,真是把自己也恶心到了,这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辰宫兄,你说这台上二人谁胜算大点?”子晨道。

“这才刚开场,你便忍不住要看谁赢,是不是想来一把啊?”李元摇扇笑道,眼中净是戏弄之色。

“这说到赌啊,怎么可以少得了我呢?我赌这云家小子”辰宫炎从怀中掏出一大沓银票,啪的一声压在子晨右手边的石桌上。

“我押郝连忠义!”。

“我也押郝连忠义!”。

“不,我押云无双,天下无双!”。

同行的众人纷纷抢着下注,不一会这石桌上一大沓银票有一茶杯高。

蹦地一声,把下注的众人吓了一跳,立马转头注目场上两人,看到那场面,忍不住咦了一声,只见这云无双悬在半空,扬枪指着郝连忠义,数万重枪影密密点点,要把郝连忠义戳个蜂窝。这郝连忠义也不赖,持着似有千斤重的大钢刀,朝空中的云无双向上撩起,只见场地上烟尘滚滚,地面寸寸破裂,一柄虚化的巨型大刀,从地面裂开处朝云无双劈了过去,枪影与巨刀相撞,一阵爆炸,能量向四周扩散,郝连忠义一惊,横刀格挡,硬是给这能量震退了几步,连连后退,双腿把地面都踩塌,没入了地底。这云无双便是不幸拉,这人在半空没有支点,愣是给这气波撞了过来,在半空喷了大口血,便像脱了线的风筝飞出场外,直直掉落地上人事不醒,一场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我……我说这云无双怎么搞的,没事飞这么高干嘛,没听说过飞得越高摔得越伤吗,你看,这不是应验了吗,还害得我白白输了这么多的钱”辰宫炎一见云无双败阵,气得鼻孔生烟。

“辰宫兄,别这么气嘛,这不是还有其它场吗,这次一定能连本带利赢回来”子晨数了数手中的钞票,心情大好,这两拳三脚的,郝连忠义便给自己赢了这么多钱,这可以吃很多花酒了。

“辰宫兄,别气别气,气坏身子就不好了,这不,我也不是跟你一样押这云无双小子吗,来来来,咱俩交流下感情,下场再来个大的,让他子晨兄输得连裤子都给脱了”这李元极会说话,不仅惹得众人发笑,连辰宫炎的心情都随之好了起来。

“咦,各位,看看看,那不是城主大人吗,哟,他身边那人是谁啊?他奶奶的,天仙一般啊”旁边一人这话还没说完,便给李元重重敲了下脑袋,李元怒道:“你这个蠢驴,找死啊,你也不看看你在说谁,城主大人耶,要是他老人家听到了,一个巴掌过来,你这条小命就算是交代了”。

“李元兄,你还别说,这妞还真是漂亮”子晨的话直接让李元晕倒。

辰宫炎往子晨指的方向看去,远远看得一女子,她一袭粉色轻纱若隐若现的肌肤白皙如雪,嫩唇微张,笑靥如花,静如清池,动若涟漪,狠狠地敲了敲他这久寂的心,一股冲动涌上心头,拨开众人,往女子方向走去。李元与子晨面面相觑,也紧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