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莫白语

寒月低垂,皎白明亮,在这天机峰上竟似触手可得,清夜凄凄,耳边还回响着昨日父母的骂语,倍感孤独。辰宫炎伫立仰望夜空星星点点,在这空旷院落中独自伤神,清风徐来,衣袂飘然,背景如此的沉重,轻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青玉萧,引宫按角,萧声悠扬凄婉。

天机门左侧弟子寝室中。

“大师兄,怎么样怎么样,刚才师父私下找你所为何事?”这谷春秋一副八卦模样缠着李无踪追问,旁边除了金算子与尉迟坚铭未到场,其余众人都贴耳附身倾听。

“就你最多事”李无踪拨开谷春秋贴身的脑袋。

“大师兄,说吧说吧,我们几个也想知道呢”。

“对啊对啊,这师父为什么对这辰宫什么炎这么感兴趣?”众人问道。

李无踪不语,负手行至窗外,眺望悬在夜空的冷月,深思片刻这才转身问众人道:“天机门中,最讲究的是什么?”。

谷春秋,笔不封以及原艺龙三人你望我我望你,齐声爽快答道:“修身清心,无欲无求”。

“正是,那我又问你们,天机门中,最擅长的又是什么?”李无踪接着问道。

笔不封跳出来首先答道:“艺!”。

“不对,是谋!”谷春秋不服,反驳道。

“我觉得,应该是悟吧?”原艺龙呐呐道。

李无踪听完各人答案,走到玉琴旁边,轻抚琴弦,摇了摇头。

这谷春秋是个急性子,一见李无踪摇头,心中好奇,冲了过去按住琴弦,咧嘴笑道:“大师兄,你也不知道是吧”笔不封闻言,捂肚皮大笑。

李无踪立时瞪了谷春秋一眼,一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呸了一声道:“你以为个个似你平日不认真听师父说道”。

谷春秋挠了挠头,一脸尴尬,看了看笔不封与原艺龙轻声道:“这是不是我悟性差吗,师父也老是这样说我的,而且你看这二师兄比我入门要久,他都挠头捎耳的,我不知道也不奇”说完便沉身望了望原艺龙,只见这二师兄正怒目瞪着他,当下赶紧把头低下。

李无踪眼露精光,正色说道:“师父说,这辰宫炎多才多艺,且以音律为擅,又未真正修过道法,正如白纸一张,任人描绘,若是加以雕琢,不日必成大器”。

谷春秋一拍脑袋,扬指叫道:“原来如此,师父他老人家果然用心良苦”。

“那又怎么样,今日大殿之上你们又不是没有听到,这辰宫炎当面拒绝师父收徒之意”笔不封插话道。旁边的原艺龙沉默不语,坐在桌畔玩弄瓷杯。

“唉,自从我们几个拜至师父膝下,师父便再没有收过弟子,这天机门中,都是你我师兄弟收授的徒弟,看来师父此次真是认真的”李无踪叹道。

“要不……”谷春秋眼睛转了转对众人道。

“不可,我说老三,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这打的小心思谁不知道,要是让师父怎么了,小心你被逐出门墙,我看你怎么办!”李无踪提醒道。

谷春秋一听会被逐出门墙,立马不敢说话,侧身转到封不平身后。

原艺龙沉默多时,此时却出来说话“你们都别忙活了,你们难道看不出这辰宫炎想干嘛吗,他这一身血海深仇的,我看他又这么倔,定是嫌咱天机门不像司命神霄一般,道法威猛无穷,杀伤极大,无法让他强大到去找魔人报仇。我猜想,此一下山,他必然会去司命神霄”。

谷春秋拉开笔不封,往原艺龙身边坐了起来,拿起个杯子,倒了杯茶边喝边道:“喂,我说老二,这司命神霄有这么好进的吗?大把人争得头破血流也未必进得去呢”。原艺龙也不理他,心里恨道:“这臭小子,老是没大没小,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三哥说得对,这司命神……咦,你们听,好像隐约可以听见有人在奏萧,莫不是我耳鸣听错了?”这笔不封侧着头,一手贴耳认真倾听。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认真一听,果然有萧音传来。

“不用想,定是辰宫炎不错了”李无踪道。

“大师兄,你怎么知道是他?”原艺龙疑问道。

只见李无踪摸了摸下巴,时而看天时而看地的,时而沉思时而享受,这来回踱步片刻才道“你听,他这萧音悲伤凄惨,定是思亲之故,且这余音绵绵,宫商角徵羽五音灵动,更似有一种催眠夺神的奇妙感觉,让人一听,便身临境,感同身受。这天机峰上,除了他,还能有谁?”。

其余众人两眼相望,又觉得是那么回事,不禁赞叹这辰宫炎的音律之术,果然非同凡响,真是绕梁三日。

天机门外。

“小嫣嫣,要乖乖听天机子老爷爷的话哦,否则哥哥下次打你屁股”辰宫炎蹭了蹭辰宫嫣嫣的鼻子,逗她道。

“哥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这一去,恐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嫣嫣,也或许永远也没有机会相见了,唉。辰宫炎摸着辰宫嫣嫣小脑袋沉思着,也不知道该如何答这小妮子的话,想了一想,蹲了下来,抱着辰宫嫣嫣道:“哥哥呢,要去做一件大事,等哥哥做完这件大事,就回来接我的小嫣嫣好不好?”。

“好呀好呀,哥哥说话要算数哦,不然就是小狗狗”辰宫嫣嫣摇了摇辰宫炎道。

这天正好天空万里无云,辰宫炎也不与众人寒喧,道了道别,便孑然起程,在天机门众人的目送之下下了山。

天机门离司命神霄相隔有数百里,脚程快也需要半个月方能到达,而且途中经过烟云阁。这数十天以来一个人独身上路,早已把失亲之痛抛在脑后,一个人百无聊赖。走了半天的山路,一路上人烟罕迹,早已饥渴之极,这好不容易下了山见这山畔有一茶店,便赶将过去解解渴充充饥,免得中暑又抑或乏力。

茶店不大,三四张木桌,茶博士也只有一人,应付着加上辰宫炎三桌人。放下青玉萧在案,品着刚倒的野山茶,这心情一时大好,似又回到当初的那个辰宫炎。啧啧几声,一茶下喉,倍感舒爽,突然发现前方桌上一人轻拍扇面,正盯着辰宫炎,似笑非笑。

辰宫炎被盯得发毛,最终还是忍不住,摸着茶杯,道:“这般盯着一个人看,恐怕不太礼貌吧?这位公子,你说是也不是?”。说完便朝看了看前方这公子打算的男子。只见他长得眉清目秀,落落大方,一袭白纱衣裳,手持白玉扇,轻摇慢摆,好不高雅。

这白衣男子停了停,离位而来,也不经主人同意,但在辰宫炎的桌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还作个敬杯的动作,一饮而尽,然后才笑着说道:“公子风尘仆仆,不知要去何方呢?”。

“去该去之地,往想往之处,天下之大,何处不往呀”辰宫炎轻敲桌面,哼唱道。

白衣男了一怔,又笑起来“在下佩服,这相逢即是缘,我等在此相聚,又同桌而铭,正是缘,在下莫白语,这厢有礼了”说完作了个揖。

辰宫炎觉之莫白语并无恶意,且语气诚恳,当下也不能黑着个脸一脸漠然,也作了个揖,微笑道:“复姓辰宫,单名炎,见过莫公子”。

莫白语一摆手,连道:“诶,莫要如此生分,适才我在旁桌见兄台远至而来,便有感似曾相识,亦可以说一见如故,便一时不忍,打扰了公子,莫怪莫怪”。

“看公子这身打扮,怎么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辰宫炎好奇道。

莫白语一愣,疑惑道:“莫非辰宫兄是外地来的?”。

辰宫炎答道:“正是,这有何关系?”。

莫白语拨开白玉扇,扇了几下,悠悠道:“难怪,既然如此,想必兄台肯定不知这山脚下有座古城,叫连云城吧?”。

“正是,还请莫兄多多指教”辰宫炎当下拱了拱手。

“这连云城有个当地最大的门派*,听说这齐白山中有一神府,里面有许多罕世道法仙诀等憾世之珍,但是这神府每五百年一开,且必须有神戒才能开启,这神戒只有一枚,便是在这*手上”莫白语喝了口茶道。

辰宫炎不解,既然这神府有如此多的宝贝,为何别人不去抢他这*的神戒?这莫白话看他表情,便知他在想些什么,当下解释道:“这别人抢神戒容易,只是这开府之门,除了神戒,还必须有神遗血脉方才开得”。

“什么是神遗血脉?”辰宫炎又糊涂了。

“这神遗血脉,故名思义,便是神遗留下来的血脉。原来这*祖辈曾是这神府主人的一名管事,后来神仙逝了,这名管事为守护神府,便以自身灵魂,化为这守护神千世守护神府,因此,只有以血脉之力驱动门府才能进入,外人即使抢到神戒又如何。据说这*背后的靠山居然是烟云阁,这样一来,别人也不敢乱来”莫白语解释道。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辰宫炎听了半天还是给绕得头昏脑胀的。

“当然有关系了,不是你,是我们。你且听我说,这神府虽说有神遗血脉与神戒可进入,但是,它里面机关重重,迷阵又多,*想顺利进入这府中,必需招纳更多能力异士,才有把握进入洞府觅得神器,这便是你我的机会了”莫白语笑道。

辰宫炎听到这,也算是听有半点明白,只是他一个书生,道法不精,自保能力都有问题,又如何加入其中,何况里面危险重重。便摆手道:“罢了罢了,这事我可做不来,我说莫兄,我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羸弱书生啊,这如何让我去做什么保镖之事,这不是天方夜潭吗?”。

莫白语一听,捂腹大笑道:“辰宫兄弟啊,这保镖之事,不需做不需做,这*高手如云,哪里需要我们,但是这智谋方面嘛……”说完便持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辰宫炎。

“你是说我们去帮助*破这机关迷阵?”。

“正是”。

辰宫炎直摇头,在江南时,他就一个读书人,虽说脑袋灵活,智力也算中上,只是这破阵之法,从未接触过,信心不足。

“辰宫兄弟,你不试下又怎么知道?离报名之时也还有些时间,到时我会给你找一个满意的老师,给做做功课”。

“好,那要如何做,还有,若助得他们进入神府,报酬是什么?”其它这辰宫炎并不在乎什么报酬,他也非是个重财之人,只是他一听说这神府有神器,忽感这报仇有望了,所以他是奔着这神器去。

“这如何做嘛,只要通过*的考核,便是通过,即可以加入,这报酬嘛,按*的话来说,看个人福缘,意思就是,你可以在洞府中随意拿取神器,不过,我可提醒你,别以为这神器像白菜一样,想要就能要。你听过神器都有灵性吧?它们会认主,凡是他们觉得你是他的主人了,你不想要,它也缠着你,要是你们无缘吧,你要是硬来,搞不好一个反噬,你也就这样了”莫白语语重心长地向辰宫炎道明。

“怎么样,是否决定了?”莫白语侧头问道。

“莫兄都如此说了,我又还能有什么意见,只希望自己能帮得上忙呗”辰宫炎笑道。

二人摊掌一击,就算是定下之间的盟约,为这齐白山神府之争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