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情况不妙

凌晨四点，对黄江县城发起总攻的时间到了。

碧云镇的农民自卫军却迟迟没有赶到。

杜子城等得着急，便问梅珊：“队长，怎么办？我们按时发起进攻吗？”

梅珊向北面的大路上又看了看，黑黑的，静静的，没有一点响动。

作战行动，最怕就是协调不力。农民自卫军曾经进行过军事训练，但散兵游勇的作风没有根本扭转。

“集合队伍，准备进攻！”梅珊说。

“要不要再等等？没有总指挥的命令，我们贸然进攻，行吗？”

梅珊下决心了，杜子城又犹豫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梅珊说，“突袭就要出其不意，如果等大部队赶到，天亮以后，敌人有了防备，再攻城就难了。”

韩铁虎走到梅珊跟前说：“报告队长，我们的队伍集合完毕！”

“你们保障分队倒是挺积极。”梅珊笑道，“跟进赤卫队，立即出发。”

夜色掩护下，梅珊带领的赤卫队数百人悄悄摸到城墙下面，十几个云梯也跟进到城下。

黄江县城临近碧水河，夹在两山之间，城外虽没有护城河，但是在城墙根下挖了一丈深的壕沟。

“队长，攻不攻，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杜子城再次提醒道，“如果没有农民自卫军跟进，咱们即便攻进城里，怕也很难脱身。”

“攻进去就直接占领民团总部和县衙，还脱什么身呢？”

梅珊再次回头看了看背面的大路，仍然没有农民自卫军的踪影。

不过，似乎有一点火光由远而近，她问：“肚子疼，你看那边大路上，是不是有灯光。”

杜子城回望一下说：“是的，应该是农民自卫军先头部队吧。”

“好！”梅珊压低了声音说，“进攻。”

十几个云梯迅速架在城墙上，城头上的民团似乎没有发现城外有什么动静。

赤卫队员开始往上攀登。

第一个队员爬到梯子尽头时才发现，梯子做的短了点，还够不上城墙顶。几路队员又溜了下来。

赤卫队员请示梅珊怎么办。

有人提议，今夜不要打草惊蛇，赶快撤回，重新制造更高的梯子。

杜子城说：“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了。”

说完，他又爬上云梯。站上梯子顶端后，他掏出一个带爪子的绳索，抛上去钩住了城墙的垛口。

然后两手用力，像只猴子一样爬上了城头。

城头上的民团众丁，还在睡觉。

数丈外的灯下有一个哨兵来回晃悠。

杜子城贴着城墙边慢慢靠近哨兵，随即一个锁喉动作，将哨兵制服。

他立即将绳子扔下去，后面的队员一个个爬上来。

只有这一根绳子，显然太慢。

杜子城把那根绳子割断，又开辟了另一条通道。

可是数百人，这样爬上来，也需要不少时间。

这时，一个敌军哨兵发现了赤卫队员，对天放了一枪，大声喊道：“农民军攻上城头了，快打呀。”

这哨兵的话音刚落，梅珊一枪就打中了他。那哨兵晃了几下身子，倒在地上。

民团众丁全都醒了，迅速投入战斗。

攀上城头的赤卫队员射击掩护，其余的队员还在源源不断地爬上来。

梅珊一边射击，一边对杜子城喊：“赶快带人去开城门。”

“一小队，跟我来。”杜子城招呼着十来个人，沿着城墙内侧的台阶往下跑，准备去开城门。

只跑了几步，地面就有枪子向上射来，两名队员中枪，栽了下去。

杜子城明白，如果不能尽快打开城门，后续部队进不来，单靠爬上城头这些人，要不多久就会被消灭。

要想冲到城门洞位置，就必须突破城下的火力阻拦。

这时，他发现城内墙根下，有个沙包堆起来的简易工事，一股火舌正从那里吐出来。

他摸出一枚手榴弹扔了过去。不偏不倚，正中目标。

一声爆炸之后，火舌哑了，他迅速带人冲下台阶，来到城门脚下。

城门内侧顶着十几根碗口粗的木头，木头的尾部还有沙袋压着。

队员们先搬开沙袋，再抬掉圆木。这个过程中，又有两三个赤卫队员中弹。

终于把门打开了。

外面的赤卫队员举着火把拥了进来。

梅珊大喊：“同志们跟我来。”

杜子城急切地问：“农民自卫军来了没？”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先冲。”

梅珊带人沿着城门洞相连的主街迅速向南推进，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民团总部。

城门口的交战仍在继续，杜子城带领一部分队员留在城门口阻击敌人，防止敌人再次关上城门，同时他还要迎接大部队进城。

梅珊领着二百多人的队伍摸索前行。

韩铁虎的保障队伍也跟着进了城，与杜子城的一小队在一起。

梅珊走在队伍的前面，突然，前方右侧的楼上射过来一发子弹，梅珊旁边的一名队员没吭一声就牺牲了。

“注意隐蔽。”梅珊一边喊着，一边躲到了街边的屋檐下，“顺着屋檐往前走。”

打过仗的人都知道，战场上最怕的就是打冷枪。那都是在隐蔽处瞄了半天才放的枪，一打一个准。

至于那些打连发乱放枪的，听起来可怕，其实是盲目射击，根本不用担心。

梅珊的队伍继续向前推进。

忽然，一颗照明弹高高升起。

整个街道照得清清楚楚，赤卫队完全暴露在街道上。

梅珊发现，前进的路被一道沙袋墙堵住了，她正准备下令炸开那道沙袋墙。

还没等她开口，从街道两侧的屋内密密麻麻射出来子弹，前方工事里也有机枪开火。

赤卫队员三面受敌。

躲到左侧的屋檐下，右侧楼上有敌人，躲在右侧屋檐下，左侧楼上有敌人。

冲在街道中间，前方还有敌人一挺机枪。

梅珊意识到可能中埋伏了。她马上命令队员撤退，向城门方向退却。

才跑了几十步远，城门方向冲来一队人马。

梅珊立即指挥队伍隐蔽到街道两侧。

所幸城门方向来的不是敌人，而是杜子城、韩铁虎他们。

梅珊问：“农民自卫军进城了吗？”

“他妈的，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杜子城骂道，“这下可把我们坑苦了。”

梅珊问：“城门那边什么情况？”

杜子城说：“敌人火力太猛，我们顶不住，就跑进来了。马城县赤卫队开始进攻南门了吗？”

梅珊道：“不清楚啊。没听到枪声。”

北门方向的敌人向这边逼过来了，街道正中那个工事里仍然不停地吐着火光。

“我们被包饺子了。”韩铁虎冒了一句。

梅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现在只能靠自己了。同志们，我们分散突击，不要在主街道上与敌人纠缠，钻进背街小巷子里去。天亮之后向南门方向集结，那边的敌人兵力较弱。”

杜子城问梅珊：“你往哪边？”

梅珊说：“我从左路走，你向右边突。二小队跟我来。”

说完，她便带人向左边的小巷子里钻去。

杜子城窜过街道，一脚踹开一扇木门，“一小队，这边走。”

韩铁虎左右看了看，头一低，沿着梅珊走过的小巷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