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草率了

曹操说话的时候,满脸正色,看的张奉都有些恍惚。

如果不是他在故意坑曹操,并且对阿瞒同志有些了解,他真的要与孟德兄产生强烈的政治共鸣了。

那种为了大汉、为了朝廷不惜牺牲自己,奋勇争先的拼搏精神。

在旁人看来,曹操若不是因为实在看不过这尚书台冗官的腐朽,又怎么甘愿冒天下大不韪,去向天子表奏这种事。

难道是因为想恭维天子?是因为需要张奉替他诊治?

绝对不可能,从曹孟德为北部尉设立五色棒打死健硕叔叔时起,就注定曹公是个正直的人,绝不会卑躬屈膝,以侍权贵的。

嘴角慢慢浮现笑容,张奉看着曹操,曹操也同样看向他。

稍倾,曹操不自在的扭动一下身子,“张君以为如何?”他看见张奉露出笑容的时候,实在是有些不适应。

“我真的没有想过,孟德竟是这般慷慨的英雄!”怅然感慨,张奉似乎发自肺腑,“需知,如今在尚书台的郎官虽说年事已高,但也是久为掾吏,亲朋好友更是广泛至极!

孟德兄此时挺身而出,去触他们的眉头,简直是让人钦佩的无以复加!”说着,张奉也同样起身,把住曹操的手臂,“某决定了,无论接下来如何艰难,奉必然竭尽所能替孟德调养身体。”

说着,张奉从怀里掏出了一份书帛,默默道:“方才来之前,陛下已经着某将这些,年事已高将遭罢黜的掾吏名单列举了出来。孟德且看一看是否符合实际情况!”

接着,在曹操错愕的眼神下,张奉将手中的绢帛塞到他的手中。

低头看着绢帛上的名单,大多都是些尚书台的老掾吏,年事也确实高,平时与曹操也基本上没有什么交集。话虽如此,可曹操此刻拿着名单,还是有些踌躇的。

“是这样。”在曹操看着名单的时候,张奉不知何时,把案几上的笔墨拿在了手上,“此事危险重重,我也怕久了会生变故,原本想着回去后便着人润色一份奏章出来。

眼下既然孟德愿意同我一道,且孟德兄文采素来斐然,不若就替某,挥毫泼墨,现场拟出一份文章如何?”

“这。”拿着绢帛,当下,曹操也些进退两难,他觉得张奉有些心急了。虽说大家都是在拍天子马屁,可这也太积极了,想了想,曹操也只得感叹,不愧是张让调教出来的继承人。

于是为了稳住张奉,曹操从容回道:“既然张君有此请求,某便临阵一书,希望能入的陛下眼中。”

说罢,曹操便摊开案上的纸张,挥毫泼墨起来。而张奉则在一旁,替起研墨。一时间,竟有种俊贤间互相评析文章的味道。

半柱香后,只见曹操停笔收手。一篇洋洋洒洒数百字的奏表文,也呈现在张奉面前。

“老骥伏枥,焉能再用;白驹昂首,志在千里!”当下,张奉忍不住读出一句,赞不绝口:“孟德兄当真大才,只此一句,必使那些尸位素餐的老吏们羞愧难当!”

轻轻端起案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曹操双手背负,傲娇不可一世,“文章,小道尔。”

“小道、小道。”而一旁的张奉,一边点头附和着曹操的话,一边俯身将墨迹吹干,小心翼翼的折叠起来,放入怀中。

“医令这是作甚?”

“嗐!”对着曹操打了个哈哈,张奉笑着解释道:“我这不是怕一不小心水渍落在纸张上,可惜了这份墨宝了么?我先收着,待后面需要时,我再还与孟德。”

“再说了。”说着,张奉又凑到曹操身边,挑了挑眉梢,轻声道:“孟德这么好的文章,我不先拿于天子端赏岂不可惜。”

眸光一动,曹操亦是回应,“这...这就呈与天子不好吧?”

“有何不妥,难道孟德不想先知晓天子意图,当真想冒险得罪尚书台诸掾吏?”

闻言,曹操也随即沉默下来。确实,他曹操也不憨,也想着尽量不涉险的。

“所有,就这么定了。我明日送入宫中,待天子阅览后,孟德再上书奏事,必可事半功倍,皆是相比孟德刚直敢谏之名,必然会传遍天下!”

说完,张奉给了曹操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后,一边迈开脚步向外走,一边再次叮嘱道:“接下来,孟德就好生休养,我会让人送几副药材过来。孟德安心调理,必可以雄猛如初!”

曹操原本准备推脱两句,但听到雄猛二字后,又晃了晃神,默默咽了下去。而这中间,张奉的人影却早已经消失不见。

曹操府门外

张奉刚一出来,就有一健硕青年,迅速迎了上来。

“少君!”

点了点头,张奉没有多言,扭头四处环顾后,迅速随着邓展一起离去。

是的,张奉在前往曹府的同时,就已经遣人回府将邓展召了过来。他之所以急匆匆来到曹家,就是打一个时间差,原本他其实就抱着暴露就逃跑的想法,万幸还是成功了。

而张奉二人刚走没多久,曹府门口数名被召集来的医匠,才拎着匣子缓缓赶到。

此时,书房中的曹操正盯着张奉匆忙离去时,忘了带走的绢帛,陷入了沉思。良久,瞧见被丁氏引入的医匠们后,曹操突然轻叹一声:“草率了!”

不理会曹操是否醒悟过来,张奉这个时候,则是在邓展的陪同下迅速返回府中,同时思索着怎么造些声势。

然而正低头走着的张奉,并没注意到前方的邓展停下了脚步,险些就撞了上去。

“走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止步!”不满质问出声后,张奉才注意到邓展正小心翼翼的看着前方。

顺着他目光,张奉也抬头望了过去。

当下,只瞧见一人,骑着骢马,昂首随意的行走在大街上。

眉头微皱,瞧着往来众人都下意识避让,张奉也不由好奇:“此人是谁,竟有这般威势?”

“少君慎言,此便是侍御史桓典、桓君!”

闻言,张奉却是眼眸一亮,当即抖了抖衣袖,直接绕过邓展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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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宦官秉权,典执政无所回避。常乘骢马,京师畏惮,为之语曰:“行行且止,避骢马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