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战争吞噬掉人性
纸坊县，距离著名的“街亭”不是太远，处于秦岭余脉，与青藏高原、黄土高原余脉交汇处。
其地理条件独特：既有地方像巴蜀一样，山清水秀；也有秦岭上，那般茂密森林，还有黄土高坡那种，望山跑死马的无数沟沟壑壑…
王霸领兵，急行军十五里，赶到一个叫做“纸坊村”的地方。
黎敏早已带领骑兵，绕道两翼，以策万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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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坊村”，顾名思义，全村人，基本上都是以造纸为生。
平民百姓是无法做纸张生意的。
此村居民工匠，由西北著名豪门世家之中的宋氏罩着。
羌乱乍起，村中宋氏旁支的核心人物，早已溜到长安城里，躲避战火去了；
只有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本地土著，才留在此处听天由命。
宋氏有子，曰建。
此人，便是日后，凉州三大割据军阀巨头之一：
韩遂、边章集团；
杨秋、马腾集团；
宋氏独资企业里面的宋建。
——这宋建，是牛叉人物。
他对其余两个军阀集团高唱：一个人的寂寞，两个人的错……老子一个人一只狗一夜，独自变大佬！
宋建自己圈一个势力范围，不玩股份制、不需要合伙人！
独资好啊，免得扯皮。
合伙人闹得厉害的时候，还会出人命…
此时的董卓，与文呈一样：有这么一号小玩家，还上不了台面。
贵宾席，没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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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此时造纸张贩卖，是绝对的暴利行业，宋氏即便是拿走了大头，指缝里漏下来的一点汤汤水水，也能让村民、工匠们，小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因此纸坊村，在附近数个郡县中，属于远近闻名的富庶村庄。
等到王霸领兵进入纸坊村时，此时此刻看到的，却是一副人间炼狱图：
只见房屋门窗尽毁，那房屋，张着个黑梭梭的大口，似是在质问苍天…
苍天不语，只有村中，一声声凄厉的惨号声，让人不忍卒听。
前哨营先锋军士们冲入村里，只见村中巷道旁、水井边、草垛里，尽是被捅死砍杀的村民，血腥满地…
甚至有孩童，被长矛刺穿之后，或是那暴徒顾不上拔出来、或是为了立威，便直接将长矛插在黄土中，任凭那尸首，悬挂于长矛之上，顺着矛杆，那连绵不绝黑红色的浓血，滴答而落，小小童躯，在风中晃晃悠悠！
一具农妇尸身扑倒在地，浑身赤裸，一半在门槛内，一半身子伸出门外，右手伸直，似要抓住什么…
有几座茅屋，已然被大火吞噬，木料“噼噼剥剥”烧的正欢，被困于屋内的牲畜，凄厉的嘶鸣声，直听得人心抽搐！
阵阵浓烟裹挟着毛发、皮肤的焦臭，让闻到此味的人，忍不住恶心直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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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正中，有一大大的院坝，院坝周遭，盖有许多茅草棚。
想来，一是为了晾晒粮食、纸张，二是为了便于村长、族长召集村民议事之用。
此时，三两百名扒了甲胄、作蛮夷打扮的县兵们，正围着一群村民，将男人砍翻、把女人往茅草棚里拉扯…
尸首满地；血，汇集成蜿蜒小溪！
王霸见不得如此凄惨场面，等先锋军士们都冲入村子里、并吹响了铜哨，王霸心知：军士们已经控制住了局面，这才手提缰绳，打马进村。
一路上，短短三两百米的距离，各种惨状的死者，就不下五十具！
王霸骑在马上，紧闭双眼，任由坐骑信马由缰，缓缓行至院坝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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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营长，到地方了。”张吉轻声提醒王霸。
王霸缓缓睁眼，只见那些县兵们，已经被缴械。
院坝中，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暴徒的尸体，满胸都是箭矢，犹如插满线香的香炉。
环顾四周，茅棚里的村民，男的浑身血痕、女的衣不蔽体，也有不少幼童，被大人捂嘴，不敢让孩童哭出声来，免得惹怒这些军爷！
大人小孩、婆姨女子，都挤作一团，瑟瑟发抖…
这些女人，都是年轻、模样还说得过去的；
至于太丑、太老的婆姨女子，早已被暴徒们，砍杀殆尽！
孩童，可以贩卖出去，其中品相好一点的，价格堪比骡马。
“将军，将军！”暴徒中，有人开口高呼：“将军，别射，自家人！都是误会啊…”
王霸闻言，在马上缓缓回头，盯着那说话的暴徒，却并不言语。
那络胡汉子，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抬头挺起腰，“将军，我等乃是纸坊县兵！是奉命前来，平息羌乱的，还望将军明查！”
纸坊村与纸坊县，听起来关系匪浅，却并不是一个县的地界。
“哦？”
王霸开口了，声音平静如水波澜不惊：“那尔等，何以左衽？”
那汉子辩解道：“羌人势大，我等只好扮作蛮人，以图乔装，攻其不备啊，请将军体谅则个。”
王霸依旧不喜不悲，“华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故称夏。蛮夷，披发左衽，不识礼仪，不尊伦理。尔等，如今披发易服，是换了祖宗么？”
被别人拿祖宗出来排侃，若是遇到「纯野生」的游侠儿，便是被射杀当场，也是要拼死干一架
——要不然，去了地府，祖宗们围成一圈，会群殴这个不肖子孙的！
人生在世，光老爹一个人的鞋底子都受不了；又有谁能扛得住，被自己的十八辈祖宗，组团痛殴？
那汉子，跪着都有五尺，想必也是一个体积庞大的货。
他显然不是游侠儿，更不是野生的，闻言，汉子苦笑道：“将军，事急从权，那羌人数十万兵马，我等，不过是区区小县县兵，不能力敌，只好智取啊将军，还请将军，移步纸坊县城，自有县长，向将军陈诉苦衷。”
王霸淡淡道：“纸坊县，某家记下了！处置完尔等这些畜生，某家自然会去收拾那县长。”
言罢，王霸大声道：“村民们转身，捂着耳朵闭上眼，接下来的场面，儿童不宜！”
“将军饶命啊！”，“饶命啊，我叫你大大，成么？”，“将军饶命，小的有钱，小的有钱孝敬将军！”
王霸闭上眼睛，厉喝一声：“杀！”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四舍五入，实际上，是一万两千支箭矢，瞬间倾泻而下！
汉安军众军士，一口气发射光两筒连弩，每人十二支箭矢，毫不留情地将院坝中，那两百余名暴徒，统统射成豪猪！
若不是有军例规定，箭矢不能一次性发射完，众军士，定会将备用弩箭，悉数射出，方解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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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将军救命之恩！”，“谢大恩人呐！”村民们，齐刷刷向王霸跪下，纷纷磕头。
王霸睁眼望天，并不看院中，长长的吁口气，开口道：“起来罢，我汉安军，不兴这一套。”
村民们哪敢起身，只管噗噗噗噗直磕头！
“起来！”王霸一声厉喝：“有这心劲儿，刚才为何不反抗？咹！”
说完，低头怒视众人：“一个个属羊的吗？尔等没手没脚、还是没牙？家里有菜刀、作坊里有裁纸刀，哪怕是柴叉、粪勺，也能干死几个畜生！不反抗，任由畜生们，糟蹋尔等的妻女、屠戮自己的父母兄妹？尔等配当人子、配作人父么？”
众村民，羞的满脸通红，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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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一名老汉颤巍巍起身，慢慢行至王霸马前，拱手一礼：“这位将军，责骂的极是。”
王霸低头看着老汉，轻声道：“尔是何人？”
“启禀将军，小老儿姓宋名缰，是本村村长，也是这偏支宋氏族长。”
老汉躬身道：“我族，有青壮八十五，雇佣的工匠一百一，先前阻止县兵进村，已战死三十有三。”
扫视一圈，王霸放缓音调，问：“某家观来，满村没几名壮丁，那剩余的青壮何在？”
宋缰佝偻的身子，恭声道：“前日，得櫵夫消息，说「青石峡」那边，出现了大批的羌人潜伏。乡啬夫令我等村子里，各自凑齐一百五十名青壮，前去阻截羌人。”
王霸闻言，心中一咯噔：有大批羌人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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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看着张吉，满脸的询问之色。
张吉抱拳，“启禀王营长，那青石峡，在我后方八里处。长二十余里，狭窄处仅通三马并行，宽处五里有余；峡内既有古树参天、遮天蔽日之处，也有黄土裸露之地；峡内洞窟无数。”
王霸盯着张吉道：“可曾细细探查？”
张吉摇摇头：“前前后后，伍良派了七批探马，前去打探，均未发现明显异常。那青石峡中，有两个羌人小部落，世居于此，均属白马羌分支；未闻有反叛的迹象。”
王霸沉吟不语。
张吉补充道：“据王平族叔禀报，那两支白马羌部落，与汉安县陶窑，有多年的生意往来，是熟蛮，不喜欢参与杀戮。我等探子营，在峡口潜伏有两支小分队，应当无忧。”
对于探子营的专业、敬业精神，王霸还是信服的，随即点点头，“我信得过探子营的兄弟们，不过，小心无大错。我等距离中军，已有三十多里、距离前哨营本部，也有十五里之遥，那报讯的二踢脚，威力不足以传如此之远…”
旋即，王霸下令：“去通知黎姑娘的骑兵，重点巡视青石峡一带的出口！尤其是那些，不为人知的小道，多请教本地乡党。”
张吉领命而去。
有道是:未胜先将败着算，有备方能无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