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零章 连接的证据

在与胡志的交谈的同时,拼图一样的信息也在贺难的脑海之内逐渐成型,或许现在差的只有最中心的一块空白了。

「所以,叶二夫人平时又是怎样的一个人?「贺难托着下巴,似乎没有正视胡志的,但如炬的目光其实一直锁定着青年的眼底。

胡志的边回忆边道,直抒胸臆如洪水穿堤破渠,再不掩面:

也不知道胡志的哪里来的信心,但神情却十分笃定:

贺难如标枪般修长的手指敲着桌子,每击出一下都像是铡刀一起一落:

胡志的似是神魂一震,末了幽然道:

水银泻入海、块垒落在地,胡志的终于将心中郁结一吐为快,随着其音调愈发高亢,眼神也逐渐拧出一股愤恨来:

面对贺难这个对自己表现出善良的陌生人,胡志的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一样说着满腹冤屈,甚至越说越跑偏,言语之中不断暗示童穗生就是杀人凶手,希望贺难借这个机会给另外一个经常欺压自己的打包带走——当然,贺难也能理解,胡志的这样的人很容易走极端,所以他听过一会儿之后便抽了个空终止了这场谈话。

供词与人证的部分已经差不多了,现在要找到

的就是物证了。

抱着查证的态度,贺难又走进王千浑的卧室,胡志的在他的授意下站在屋外等候防止搅乱现场,同时也是贺难为自己留下的证人——综合各人供述内容所得到的情报,昨夜王千浑苏醒过一次,在卧室内与妾室叶慈发生过剧烈的争吵,所以贺难一定要亲眼确认有没有其它行为留下的痕迹。

包括叶慈在内的多人都提到过一点,那就是王千浑与叶慈偶尔会分房睡,一般都发生在王千浑醉酒睡下之后,昨夜因为二人之间矛盾的原因更不外如是。

床头床脚分别有一张花几,看造型与纹路本应是对称的一对插花瓷瓶却是只剩下了左边的一个,贺难又看了看屋内的渣桶,果然发现了瓷瓶的碎片以及花朵花泥,他甚至还亲自动手试图复原一下花瓶,而右边的花几上则搁着仅剩下碗底残渣的药汤——那应该就是醒酒汤了。贺难走过去装模作样地闻了闻,但他哪里学过什么药理?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了,不过这碗醒酒汤是胡志

的亲手做的,所以里面添加了什么成分,又有什么样的作用也得到了门边候着的胡志的的解答。

包括散乱的被褥在内的一切陈设似乎都没有整理过,床边的地上还有一木盆的清水,应该是用于给王千浑盥洗的,喝醉酒后的人有呕吐的可能,备上一盆水在边

上也很正常,木制的地板上则有一些水溅留下的已经干涸的浅痕,而检查到窗棂时的贺难又发现了一些异常……最大的异常。

蹲下身去仔细检查的贺难喃喃自语道,在窗棂下框的中间位置有些明显新添的开裂,而贺难再探头向窗外看去,屋外对着窗户正下方的一块绿植却呈现着非常明显的、被压倒过的样子,与附近昂然朝天的花草形成十分鲜明的对比。

…………

没过多久,贺难便把客栈几人与自己的同伴们都叫到了王千浑的卧室,楼下只余一干船员,楼上这间主卧却挤得水泄不通。

贺难不懂药材,但鹿柠却是此中高手,遂将那药渣碗放到了她手上由她来检查,过不多时,鹿柠便连望带嗅地得出了答案:

贺难又看了一眼胡志的,其含义是,这解酒汤的成分算是对上了,于播也点头确认这就是他常做的醒酒汤配料。

「对了,胡志的,我还有件

事想请你在大家面前说明。」贺难又道:

「是奴家给官人喂下的。「叶慈听到贺难谈及,当即便道。

幽会「的事情。

但胡志的不说,却有人主动亮嗓:

众人定睛一看,开腔之人竟然是管账老金,而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之下,管账老金也是将他在贺难面前赌咒发誓的内容娓娓道来,最后道:

叶慈看上去也十分镇定,垂手缓缓说道,直面金管账的质疑。

老金就像是逮住了问题的关键节点般洋洋得意,除了个别人之外都眼神不善地看向了叶慈,看她如何解释。

但叶二夫人颇有几分临危不乱的意思,又平静地说道:「平心而论,官人以这

般言语欺辱我也并非一次两次了,从前你们不也听过?再者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官人那脾气你们也都是知道的,无非就是酒意上头而已,等到误会解除之后我便哄他喝完药就睡下了,只是他嫌两人躺在一起闷热又伸不开腿脚,我便去了侧卧室休息。」

叶慈这一番辩白,倒也能让人信服——尤其是客栈的伙计们,因为此前的确多次发生过王千浑酒后胡言辱骂叶慈之事,醒来后又偶尔赔个笑脸认错,而叶慈基本上也不与喝醉之后的掌柜同寝……所以老金的指认就失去了些说服力。

「哼,我就

料到你不敢承认,只不过你那个‘女干夫又是在场当中的哪一个呢?」老金冷笑一声,又把脸转向客栈以外的众人,一眼就先锁定了陈公子——唯一一个帅气小白脸就是他了。

贺难这会儿不知道又打什么主意,竟然主动提起了这一茬,而他拍了拍魏溃的手臂之后便出了门:

听到贺难把老魏提溜出来,众人的脸色又是一变,小郁和陈公子都是一懵,而与魏溃同住的哥舒昊倒是一副的神情,看来是知道老魏昨天晚上与叶夫人有见面的,而鹿柠却是唯一一个没有把目光一直停留在魏溃身上的人,反而是对叶慈具有毫不掩饰的

敌意,一反常态的又蹦又跳:

当然,鹿柠的表演痕迹还是挺重的,其实她也不相信魏溃会和叶夫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单纯地就是拱火而已,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魏溃的媳妇儿,而她这般作态在客栈伙计眼里也并不奇怪,算是妻子对于丈夫沾花惹草的正常反应吧!

至于逃离了主战场的贺难,他心里有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测,却又始终少了些什么关键性的证据,所以他压根懒得管老魏如何分辩,径直就下到了正厅,掰开那已经僵硬的尸体的口鼻重新检视了一番,正面看完之后又将尸首扳到了背面,最后则是来到了厨房。

皱着眉头捏着鼻子掏过泔水桶的贺难自暴自弃一般地说道。